第254章 《超越自我》

  第254章 · 《超越自我》

  冠軍，奪了。

  鞭炮，放了。

  香檳，開了。

  大清洗，也隨之開始！

  「快，都來清算一下！究竟都有哪些主播沒堅定住立場，最後臨陣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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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來！木下野狐這次忠貞不渝到了最後一刻！政審合格！」

  「很好，下一個！」

  「報！下到最後，詹老又投降了！」

  「好！我們就知道有她！再探再報！」

  棋局落定的一刻，無數人都鬆了一口氣。

  毫無疑問，這局對於所有觀眾而言，都是個考驗。

  不僅考驗心臟，更考驗信仰。

  當李弦鐵下出259手單撲的一刻，無數人的信仰都遭到了考驗。

  後面一眾棋手推演出，劫材將少一枚時，考驗的壓力提升到了最大。

  好在，何止是考驗，大家都是久經拷打的混沌主義戰士，並沒有被這點小風小浪嚇到。

  唯獨詹鶯再次臨陣叛變，再次義無反顧站在了大眾的對立面——

  「哎？臥槽，這一撲，出棋了！」

  「不是玩梗，是真出棋了！變和棋了！」

  「有個劫？但沒用啊，明擺著差一枚劫材。」

  「說好幾遍了，我是一個客觀公正，實事求是的解說，不能跟著你們瞎幾把亂吹。」

  「就這麼說吧，時煜這盤要是也能拒和贏棋，我當場把這個棋盤吃掉！你們信不信？」

  「誒？誒？誒？尼瑪白棋這裡怎麼多了一枚劫材？」

  「啊這.」

  「.」

  詹鶯徹底啞火了。

  她這直播間的寂靜，愈發襯託了外界的喧囂。

  人與人的悲歡離合，並不相通·jpg。

  對局室內，棋局結束好久，但雙方一直都沒太大反應。

  既不復盤，也不稍微聊兩句，像是狂歡之神在盛宴後，露出了空虛疲憊的表情。

  李弦鐵靠在沙發上，捂著面容，萬般消沉。

  時煜則靠坐在沙發上，視著窗外紛飛的大雪，看雪花修復滿目瘡痍的大地，冷卻灼燒的溫度。

  精彩、詭譎、華麗、玄機深藏，令人驚嘆於這縱橫十九路的棋盤上，居然能組合出如此殺機四伏的名局。

  不僅令觀棋者拍案叫絕，也令創造它的兩位對局者壓力拉滿。

  太累人了。

  雙方都以完美狀態對戰，空國而出，極盡每一個細胞的潛能，耗盡最後一絲思緒。

  至於結果，於時煜而言，當然是好的。

  第二次拒絕和棋，直取勝利，擁抱滿城瑞雪。

  這番美景，是為他而準備的。

  至於李弦鐵那邊就

  姜昌浩帶著一票韓國隊友趕到了對局室：「沒事吧？」

  李弦鐵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撐著腦袋搖了搖：「沒事，只是有些犯困」

  對局結束的一刻，他的數值肉眼可見的持續下跌，轉眼就從1453就下跌到了1204說白了，依舊是君士坦丁堡淪陷。

  下跌的勢頭並未停止，直到降到476出頭，才堪堪停止。

  每一次完美的降臨，都意味低谷的到來。

  仿佛所謂的完美只是提前透支未來，命運的每件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可想而知，在完美狀態的時候，被對手干一波，估計會消沉好一陣子。

  「姜前輩」李弦鐵低語。

  姜昌浩將手搭在李弦鐵的肩膀上，鄭重道：「你下得很好，很精彩，遠遠超乎我的預期.你，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棋手了。」

  崔獨也湊上來，表示慰問：「是啊，你這盤已經很了不起了，就連金院長也在說你好話你聽。」

  他將手機遞過去，裡面赫然是金院長淚流滿面的聲音：

  「鐵，你伱做得很好！已經不用再戰鬥了，你是我們大韓圍棋的驕傲了.我，永遠記得你！」

  說完，那邊就只剩下殺豬般的哭嚎了。

  這局的屢次讓人看到希望，又屢次將希望滅掉，一頓情緒拉扯下來，固然能把人搞破防。

  好在，與時煜對陣這麼久，大家在破防之後，快速恢復這件事，有了十足經驗。

  一句話，等級低，泉水復活得快。

  更何況現在也不是管破不破防的時候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把李弦鐵這小子奶回來啊！

  雖然他這局輸了，但好歹真讓人們看到了戰勝時煜的希望。

  說什麼也得保住李弦鐵的鬥志！這小子將來鐵定得扛大旗！

  很快，金院長殺豬般的叫聲被驅趕走了，曹燕薰轉而接過了電話：

  「有感受到嗎？亞軍的滋味？」

  李弦鐵點了點頭，沉沉呼吸：「相當難受。」

  亞軍是最大的失敗者，這點他在新龍杯上就已經領教過了。

  已在終點的反義詞，不是遠在天邊，而是一步之遙。

  只差那麼一點定這次真的就只差那麼一點點。

  曹燕薰語氣平緩道：

  「那好，既然你已經明白了亞軍是最大的輸家這個道理，那我現在再告訴你另一個道理.亞軍，同樣也是除了冠軍之外的，第二大贏家你現在站起來，看看窗外。」

  雖然不理解，李弦鐵還是根據指示照做。

  來到窗邊，他愣住了。

  一場壯麗的大雪，正在他眼前飄過，揮灑在城市上空。

  由於專注對局，他並未注意到外面的雪已經下起來了，看這陣勢，下了得有好一陣子。

  「窗外的景色，很美吧？」曹燕薰問道。

  「是的，很美」李弦鐵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望向很遠的地方。

  「這場雪，自然是為冠軍準備的，但同樣也是為你準備的.只有闖入到決賽最後一天的人，才有資格見到它.換句話說，除了你和時煜之外，沒有人能獲得這份殊榮。」

  說到此處，曹燕薰緩緩蓄力，一口氣吐出：「接受這個亞軍，它亦榮耀！」

  猶如被刺激到了一樣，李弦鐵似乎感受到了一記強心劑。

  「是！我明白了您的深意！我現在.好多了！」

  「很好，這才是我認識的李弦鐵，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的，我明白。」

  在曹燕薰的鼓舞下，李弦鐵終於恢復了過來，繼續朝時煜露出桀驁的眼神。

  「感謝有你，如果不是那次在新龍杯上與你相遇，我無法取得今天這樣的進步。」

  出乎意料，李弦鐵一開口，居然是好話。

  時煜被干愣了。

  什麼情況？

  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居然不是嘴炮連連，並揚言卷土，而是表示感恩？

  這究竟是被我錘到道心破碎了，還是靈魂升華了？

  「我有想過，要是沒有你在的話，我的職業之路，應該會比現在順利許多吧？但這樣一來的話，我也會弱許多，也許得」

  李弦鐵搖了搖頭：

  「但正因為有你這個追趕目標，我才會如此努力地逼迫自己，將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棋藝修行上，否則我絕不可能在定段的短短一年之內，站在如此高的舞台上！」

  說罷，李弦鐵將棋盤上的棋子推開，再拾起一顆黑棋，重新往上一拍。

  「復盤！」

  狀態：476→648！

  臥槽，又燃起來了！

  雖然648依舊不是啥多高的數字，但這個勢頭顯然是不錯的，代表李弦鐵止住了持續下跌的趨勢。

  他如此有意，那時煜也只好跟著復盤，韓方的棋手，加上之後來的中方棋手，也跟著參與其中。

  「不愧是曹老師，三言兩語，就把鐵子給點撥了！」崔獨讚嘆道。

  「話說，要是今天沒有這麼一場好雪助攻，曹老師該咋辦？」

  「那曹老師多半會發表十分勵志的台詞朗讀我很熟這個，以為那些台詞都是他臨場有感而發的，後來才知道他的口袋裡隨身帶著本子，上面全是類似的句子，以備不時之需」

  「啊這.」崔獨愣住。

  復完盤之後，李弦鐵起身離開座位，鄭重朝姜昌浩一敬：

  「接下來，交給姜前輩你了。」

  「嗯，交給我吧。」

  說完，時煜不經意間，與姜昌浩的目光交錯。

  不過沒有任何火花濺射出。

  因為。

  這人是絕緣體。

  「恭喜時煜，拿下了本次賀歲杯的冠軍！」

  走出對局室，下到最後一層的大禮堂。

  時煜在眾目睽睽之下，接過了由贊助商，也就是鹿老闆親手頒發的冠軍獎盃。

  這是座十分有設計感的獎盃，兩條龍相互盤繞，托舉起最高處的水晶球。

  時煜將其高高一揚，擺出一副奧特曼按變身器的動作。

  直播時的背景獎盃+1。

  「為新科世界冠軍的誕生獻上禮炮！」

  嘭的一聲，頭頂的小禮球一開，彩色的絲帶翩翩而下，其中夾雜著數不清的花瓣，芬芳撲鼻。

  這場面，不像是棋戰拿冠軍，更像是生日晚會，很快就會有一輛蛋糕車被推進來。

  想想也是，都這年頭了，還想在央視大樓附近放鞭，那多半是有些難度，只好搞個小一些的聊以慰藉。

  身傍榮耀，望著台下，這份熱鬧持續了很久，快門聲，掌聲，不絕於耳，久久不絕。

  就連領導也忍不住熱烈參與了進來，鼓掌姿勢尤為專業。

  別問！鼓掌就對了，這種時候哪怕不懂圍棋，也得必須得裝出一副我已領悟其中奧妙的表情。

  看這涇渭分明的黑白，看這密密麻麻的棋子，看這縱橫交錯的形狀，這不就是藝術麼？

  更何況，之前聶嵐與一眾高手復盤的時候也說了，時煜那最後一手316擠入（1，1），比蒙娜麗莎的微笑更單純，包含99%的靈感，和1%的詭道.

  總之，一頓妙語連珠，把人哄得一愣一愣。

  我們都悟了！

  「時煜，恭喜你，這既是你的第一個世界冠軍，也是你第一次在沒有整任何黑活的情況下，完完整整下完了一整個賽事。

  很好，值得嘉獎！」

  聶嵐一臉笑眯眯地湊上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他這笑容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他背在身後的手，給人的感覺尤為不安，指不定在悄悄搓螺旋丸。

  「都說好幾遍了，我真沒主動整過黑活，就新龍杯一次，其餘的都是對手主動找上門來，我才是受害者。」

  時煜再次鄭重強調，來回彈奏手風琴。

  不過有一點，聶嵐好像也是沒說錯。

  這次比賽，還真就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碰到特殊情況，全程擬人的下完整個系列賽。

  但另一方面，這小小的幾輪快棋賽，卻是就棋局本身而言，花活最多的一次比賽。

  上來先倒兩個飛刀戰士，再來兩盤開局天元，最後一盤則是互飆妙手，拒和翻盤。

  能連續幾場，遭遇上述情況，何止是概率學的奇蹟，簡直概率學的克星。

  咦，好像還有一盤棋，怎麼連對手想不起來？存在感就這麼低嗎？

  「算了，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咱們來直接的吧。」

  聶嵐的笑嘻嘻表情驟然變調，一臉苦大仇深。

  雙手也從背後抽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

  「說！這盤棋，你是不是蓄謀已久，又故意給我們上強度？

  說不出來令我們滿意的結果，你今天甭想出這大門！」

  聶嵐振臂一呼，台下的棋迷們齊齊附和。

  這盤棋比亞運會決賽，對許先的那場更加刺激。

  那盤棋從150多手的中後半段起，人們大概就猜到了時煜有逆轉手段。

  有這個猜想作為保障，哪怕亞運重要程度高過本次賀歲杯，大家多少也還能繃住。

  可這盤棋，則是字面意義上的，直到最後的316手落下之前，都不知道勝機在哪裡，棋盤快沒地下了都。

  雖然大家嘴上都表示立場堅定，但心裡其實都有些打退堂鼓，猜測時煜這不會真的是在調整心情了吧？

  還好，最後還是猶如過山飛車一樣，瞬間沖了上來，一步到位。

  還是那句話，時煜的比賽，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費人。

  「兩次拒和啊！兩次！換句話說，你踏馬拒了一個七劫循環，這也太離譜了吧，這是人類能幹的事？」

  聶嵐比出一個七的手勢，杵到時煜臉上，瘋狂摩擦。

  「咳咳！該怎麼說才好呢，只能說這是十分精彩的一場比賽吧，敵我雙方都下出了水平，下出了風采.」

  「呵呵，又打官腔是吧？」聶嵐冷呵呵一笑。

  「來，繼續打，把感想說透說明，再總結一下你迄今為止的職業生涯，給我們聽個樂！」

  話筒交到手裡，讓時煜自由發揮的一刻，全場都安靜了。

  能說的東西有太多了，人生第一座正式的世界冠軍，以驚為天人的方式，擊敗一直將自己視作宿敵的對手。

  想了想，時煜任憑感覺開口：「我想的話，這次決賽，給人的最大感受，是我擊敗了自己。」

  「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完美狀態，某種意義上算作一個人的極限值。

  以往開著這個，無論是古勝山，還是柳永桓，他都贏的十拿九穩。

  但好巧不巧，今天遇上了同樣正處於完美狀態的鐵子哥，強度遠超以往。

  再加上快棋這個賽制的特殊性，使得他今天遭遇了空前阻力，一度覺得自己使出了真正的全力。

  超越自我，是時煜給今天這盤棋，給出的最佳評價。

  這個念頭剛產生的一刻，時煜抖了抖。

  確切來說，是時煜腦海中的未知buff狠狠抖了兩下，搞得他全身一麻。

  嗯？

  這玩意要出了？

  咔擦一聲，猶如蛋殼破裂。

  一串亮晶晶，宛若加載著特效的文字出現。

  buff的真身顯現。

  【超越自我】

  不.

  這不是比賽buff。

  而是一個功能選項。

  它可以.和自己對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