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風暴指引

  第204章 風暴指引

  船長與暗精靈相對而坐，還是那張書桌，還是那張海圖，此時兩人面前擺放著臉盆大的鐵碟，上面盛滿熱氣騰騰的魚肉雜燴。

  暗精靈在大快朵頤，船長看到對方的饕餮模樣，也放下了自己的架子，手指上吃得油光閃亮。

  「你叫什麼名字？」

  暗精靈抬起頭，看見船長的嘴正嗦著自己的手指，這艘船的主人對他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雖然鼓囊的腮幫子讓他的表情顯得滑稽。

  真是一個溫和的人。

  「弗朗西斯·布萊德。」暗精靈這時才找回了自己所學的禮儀，數天的潛伏早已讓他飢腸轆轆，看著自己一片狼藉的餐盤，暗精靈的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頭一回感謝自己天生的黑皮膚，弗朗西斯明白這讓他的族人永遠不會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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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長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當他注意到弗朗西斯突然的拘謹，很快意識到了他的想法。他誇張地笑了兩聲，手指在自己的碟子邊緣擦了下，將一點殘渣舔進嘴裡。

  「杜亨一定很高興看到你現在的模樣，這是對廚師最高的稱讚。我敢打賭，他現在已經和那些老夥計開始吹牛了，自己親手給一個活的暗精靈做了頓菜。」

  船長親眼看見弗朗西斯那雙奇妙眼睛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自己炒熱氣氛的玩笑似乎激起了對方的心理陰影。

  「是了，你們都該怕我。」弗朗西斯念叨一句，「你也是。」

  船長看向弗朗西斯試圖求證的眼神，他從中讀出了某種期待。船長身體懶散地後仰，貼在椅背上，取出手帕擦拭嘴角。

  「怕？為什麼怕？你不是我遇到過的吃相最難看的同桌。」

  「我曾經和一個伊特怪待在一起整整兩天，真的！它當時還活著，肚子上插著我的刀。那把刀就像一顆釘子把它釘死在地上，而我被蛛網綁在另一邊動彈不得，頭朝下吊著。我們兩個都奈何不了對方，那個蜘蛛人一邊流血一邊朝我怒吼，我當然比它正常多了。」

  「我在忙著吃地上的蛛怪蛋。」

  弗朗西斯聽得很認真，但聽到船長的最後一句，他入神的表情很明顯扭曲了一下，就像快要睡著的人被莫名扇了一巴掌。

  弗朗西斯說：「蛛怪蛋是有毒的。」

  船長點了點頭。

  「沒錯，但我當時不知道，而且我的大海，我當時已經餓瘋了。那個吵鬧的蜘蛛人就在我不到一米的地方長著血盆大口，我一緊張就愛吃東西。」

  暗精靈重新認識了一下這位船長，他具有許多與弗朗西斯認知的普通人不同的特點。

  「真驚訝你居然活下來。」

  船長得意地挑眉。

  「我天生命硬，最後我的船員找到了我，給我找了醫生。不過，那段滋味我依舊記憶猶新。人生處處充滿驚喜。」

  「我認為你需要了解一下我，因為接下來的航程我們將一直待在一起，弗朗西斯先生。」

  船長臉上的笑容依舊，但眼神認真。

  「我完全相信你和我們認知中的暗精靈存在差異，弗朗西斯，但偏見一直存在，且組成了整個社會。」

  「伱是這艘船上的不安定因素之一，我得對我的船員負責，所以，在到達深水城的這半個月內，你的自由只會出現在我的船長室里，和我一起。希望你能夠理解。」

  暗精靈移動視線，看了看周圍。

  裝飾華麗擺放整齊的櫥櫃，對於海上生活來說過於奢侈的家具，弗朗西斯早已做過最壞的打算，但這裡顯然要比陳腐的艙底或者牢房要舒適的多。

  弗朗西斯毫無怨言。

  「謝謝。」

  「我遠配不上這樣的房間，而且，你真的要和一個邪惡的暗精靈共處一室嗎？你的船員會容許你和我單獨相處？」

  船長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美酒，給弗朗西斯斟了一滿杯，自己則只倒了一點。

  「就我個人而言，我完全信任你，出於直覺。而我的船員，他們完全信任我，有點太信任了，偶爾會讓我感到受寵若驚。請將這當作一點諾伯里恩號上的特權吧。」

  「作為我接下來的室友，弗朗西斯先生。我十分榮幸就我們兩人的種族文化進行充分交流，在我的工作結束之後，也許我可以教你一些通用語，如果你需要的話。」

  弗朗西斯點了點頭。

  「謝謝。」

  弗朗西斯和船長接下來的相處非常融洽，船長的風趣幽默和體貼在很長時間成了弗朗西斯記憶中的重要一部分。在他的鼓勵下，暗精靈用他這段時間掌握的語言和其他船員做了溝通。在船長的見證下，諾伯里恩號上的船員逐漸開始接受這位特別的客人。

  這種進度讓弗朗西斯心情振奮，他就像渴水的植物在船長的交流中吸收自己成長的養分，兩人的關係也在逐漸加深。

  除了水手長迪隆，他看待暗精靈總是帶有敵意，並不是源於種族偏見，而是弗朗西斯和船長愈發深刻的交往讓他產生了一種被取代的感覺。

  對此，船長只能安撫他簡單易懂的水手長，成長的弗朗西斯讓船長有種遇見知己的感覺。暗精靈具有自己的思想，他在交談中總是能提出讓船長意想不到的見解，不會在長時間接觸後認可船長的一切，成為他的一位部下。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總結，那麼弗朗西斯有一顆不受約束的自由靈魂，儘管他時常表現得像是身不由己。

  「說起來，弗朗西斯，你為何要去深水城？」

  船長側過頭，看向觀望窗外的暗精靈，早在最初他就對暗精靈的目的充滿好奇，但當時的關係還不算親切，直到現在，船長認為已經到了敞開心扉的時候。

  「我要去見一個人，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弗朗西斯·布萊德用熟練的通用語回答。

  「我的眼睛，在我的族人中也是獨一無二的，拜它所賜，我總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面，關於某些人，某些事。」

  「我想要弄清楚這些幻覺的意義，想要弄清楚這雙眼睛到底給我帶來了什麼？」

  「我看到了深水城，於是想要去那裡。」

  船長點了點頭，好奇心得到滿足後的他開了個玩笑。

  「別輕信那些不真實的東西，莫非，你的幻覺中，有我的身影嗎？」

  弗朗西斯並沒有立刻回答，沉默讓船長重新回頭，正對上暗精靈那雙星辰飄渺的雙眼。

  「我看見過。」

  「正是跟隨那些幻覺，我才登上了這艘船，才能結識你。」

  「南海之王，斯托姆·諾伯里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