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蘊化生機

2024-10-08 13:36:57 作者: 沉醉的月光

  第392章 蘊化生機

  眾神目光炯炯,緊盯戰場,不少人面露期待,似乎盼著玄元戰敗。

  事實也仿佛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

  六丁神火熊熊燃燒,焚盡一切黑暗,如洗盡鉛華,為天地恢復本來。

  墨一樣的黑緩緩退卻,轉而取代的是血一般的紅。

  火光逐步逼近,炙熱的高溫讓玄元如入火爐,頭髮都不由焦黃。

  王惡駕馭神火,開懷大笑:

  「玄元,你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識相的趁早降服,否則叫你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他有意打擊敖丙威信,便說出勸降的話來。

  當著十萬天兵天將的面,寶相天王的親傳弟子投降於他,敖丙、天庭的威信必然大損。

  

  反觀他王惡,卻能藉此青雲,扶搖直上。

  說不定一舉便可敕封「帝君」,成為三界響噹噹的人物。

  玄元乃一國太子,本身就聰明伶俐,自是明白他暗藏禍心。

  聞言冷笑道:「勝負尚未可知,賊子竟敢猖狂;

  也罷,今日也叫你知道我法脈的厲害!」

  話畢,他竟收起玄武皂雕旗,任由六丁神火席捲其身。

  大火熊熊,焚天靡地,火光從花果山照至水元宮。

  天上諸神瞪大眼睛。

  「瘋了,這小子瘋了!!」

  「那火如此霸道,他竟敢隻身硬抗,簡直不要命了!」

  議論聲、驚呼聲此起彼伏,然而下一秒,

  玄元張開雙臂,如抱乾坤,萬千火焰仿佛乳燕歸巢,突然被一股莫明異力所牽引。

  不受控制的飛入其懷抱,形成一個足球大小的火球。

  王惡大驚失色,那六丁神火之霸道,除了太上老君,誰也無法控制。

  連他自己都要藉助法寶襄助才行,那玄元怎麼可能……

  「這到底是什麼妖法?」

  同一個念頭浮現在所有人的心底,但也有人似乎看著眼熟。

  「莫非……是它,是當年敖丙所用……」

  諸神中響起驚呼,識貨的臉上均浮現驚恐之色。

  「沒錯,此正是本王絕技『正反兩儀玄通』。」

  敖丙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他這神通已經用過好幾次,甚至在場就有當年被殺之人。

  既然已經漏了底,自然沒什麼好瞞的了。

  「遇陰化陽,遇陽化陰,借乾坤之外力,證吾身之神通。

  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一招他平時用的最順手。

  當年甚至把准提道人的「紅蓮業火」轉化,可謂相當的犀利。

  眾神聽聞,面面相覷。

  經歷過的,失魂落魄;沒經歷過的,一臉茫然,不由更加關注戰場。

  就見火海飛焰投奔玄元懷抱,其雙掌上下交迭,中心火球逐漸變色,竟煥發出一股勃勃生機。

  與焚燒萬物的六丁神火截然相反。

  原來那六丁神火乃是陰火,分武火文火,即常說的「大火燒開」與「小火慢燉」。

  六丁轉化為六甲,六丁為陰,六甲為陽。

  道家房中之術有曰:

  「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六個甲日,是上天創造萬物的日子,也是婦女最易受孕的日子。

  故稱女子懷孕為身懷六甲。

  此刻陰火轉陽火,由死為生,那火頓時有了賦予萬事萬物生命的本質。

  玄元手搓「六甲神火」,道一聲「去!」

  火球飛馳而出,化一道火光直奔王惡。

  王惡不識神通妙處,只以為六丁神火為其反制,根本不敢硬接。

  怪叫一聲,借火遁炸成一團火光散開。

  「六甲神火」擊了個空,瞬間撞上花果山頂上一塊巨石。

  所謂「甲寅-木神,為骨;

  甲申-金神,為齒爪;

  甲戌-土神,為肌肉;

  甲辰-風神,為氣息;

  甲午-火神,為溫暖;

  甲子-水神,為淵澤。

  金木水火土、肝心脾肺腎,六甲共成一身。

  那巨石當即受孕,有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胎動。

  敖丙眉心三尺清光噴吐,目光有些凝重,若有若無的掃了那塊石頭一眼。

  見其他人看不出異常,便也按下心情,並未輕易聲張。

  戰場上。

  數道火光斂聚,重新變作王惡的模樣。

  他驚魂未定,瞥了眼後方山石,見並無異狀,心裡鬆了口氣。

  還以為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能耐,原來虛驚一場。

  正自慶幸時,玄元忍不住出聲:

  「王惡,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如今可是你輸了!」

  言下之意,還不儘早投降。

  見狀,四大天王、皇仲、黃天祥等一眾天神紛紛鼓譟起來。

  「王惡,觀你路數也是正教法脈,須知願賭服輸,不要為師門丟臉。」

  「趁早投降,不要繼續頑抗!!」

  與敖丙一系不同,截教諸神面色複雜的看著玄元。

  本來以為是個關係戶,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能打。

  簡直比黃天祥還要猛上三分。

  那王惡連敗截教諸神,打的大家都不敢貿然出手,卻被玄元這樣的無名小卒解決。

  今日過後,恐怕「玄元太子」的名諱就要廣傳三界,如雷貫耳。

  可笑闡教想要造勢詔安,結果卻為敖丙一系贏得聲名。

  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咦,不對!!

  有些警醒的人突然睜大眼睛,馬靈耀與王惡是拜了把子的,又是花果山的三檔頭——華光天王!

  所以說,其與王惡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連王惡都敗了,敖丙一系又不可能像他們一樣為馬靈耀放水。

  如此說來,咱們截教也得成為玄元登天路上的墊腳石?

  「艹,那咱們不是白忙活了?」

  眾人心頭一驚,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通天教主把馬靈耀放出來,是讓他們幫忙造勢的。

  結果反為敖丙的徒弟做了嫁衣。

  教主要是知道,那還不得活活氣死?

  一想到通天發怒時的場景,眾神便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諸神的心虛暫且不提,卻說王惡被言語擠兌,一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一方面,他是受了旨意,決定走詔安路線的。

  另一方面,他八尺高的漢子,若是言而無信,往後暴露出師門,連累薩守堅、太上老君都要跟著丟人。

  除非他一輩子不認祖歸宗,否則這個黑點抹都抹不掉。

  就像孫悟空當了一次弼馬溫,哪怕他成為齊天大聖、鬥戰勝佛,再風光顯耀。

  別人提起他的黑點,都要說一句「弼馬溫」。

  而且一提猴子就急。

  正覺得左右為難之時。花果山中,水簾洞前,群妖當中突地響起一聲大喝:

  「大哥勿要聽他蠱惑,莫非你要因為一句玩笑,棄我兄弟與不顧耶?」

  馬靈耀、袁洪雙雙走出人群,抬頭仰望天空。

  本來華光與王惡有嫌隙,便激將對方出門打頭陣。

  本身亦是想借王惡稱一稱敖丙的斤兩。

  結果敖丙還未出手,對方就被敖丙的徒弟解決了。

  這豈有此理啊?

  關鍵王惡並不菜,與他在伯仲之間。

  他的是南明離火,對方的是六丁神火,看著比自己的火焰更加霸道。

  由此可見,王惡功力與玄元相當,那敖丙豈不是還在王惡之上?

  這樣算下來,戰力一下子變得十分不均衡。

  所以王惡要是走了,馬靈耀也絕無勝算。

  聽到三弟呼喊,王惡眼睛一亮,這馬靈耀雖與他不同心,但台階遞的實在太好了。

  忙挺直腰板,宏聲隆隆道:

  「男兒重諾,吾亦非背心棄義之輩,按說應該願賭服輸。

  然而我領著兄弟們造反,自己卻先投降,豈是大丈夫的作為?

  今日為兄弟計,只能背信一回了。」

  好傢夥,你這嘴真是挺能說啊!

  眾神翻了個白眼,紛紛鄙夷的望著他。

  黃天祥更是破口大罵:「卑鄙小人,怪不得從正道淪為妖魔,憑你也配稱一聲丈夫!!」

  王惡不敢還嘴,羞愧難當。

  馬靈耀生怕他再罵出個好歹,忙為之辯解道:

  「我兄弟結義花果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降我大哥,先降我三兄弟。」

  說完,胳膊肘捅了下一直默不作聲的袁洪,心道老公伱快說句話呀!

  袁洪如夢方醒,忙道:

  「對,我三兄弟親如手足,單挑是三人、群戰也是三人。

  你要真有本事,再來斗一場!」

  眾神一時無語。

  好一個「單挑是三人,群戰也是三人」。

  這年頭道德素質已經降低到這種標準了嗎?

  不過狡辯歸狡辯,截教諸神顯然是樂見其成。

  誰也不想讓敖丙降服花果山群妖。

  最好是打個敗仗,上了天才好說詔安的事。

  敖丙盤算了一下,他本來以為玄元差王惡一絲,誰想到對方手段正好被克制。

  但克制歸克制,若是再加上一個馬靈耀、以及打假賽的袁洪,顯然毫無勝算。

  這種事可萬萬不能答應。

  正要出口拒絕,誰知底下玄元聽見,竟然破天荒的笑了笑:

  「好,我一人獨戰你三人,倒要看看爾等有何手段!!」

  啊?

  一個大大問號出現在所有人的頭頂。

  四大天王莫名其妙,截教諸神目瞪口呆。

  「這小子莫非是失心瘋了?」

  「馬靈耀實力與王惡只在伯仲之間,他對付王惡都艱難,竟然還想一挑三?」

  「敖丙當年也沒這麼狂過呀!!」

  對呀,我當年也沒這麼狂過呀!

  諸神幾乎說出了敖丙的心聲,他當年最狂時,也就是跟元始天尊頂頂嘴。

  現在玄元對付相同級別的三名對手,有勝算嗎?

  答案當然是無!!

  他有心叫對方回來,然而話到嘴邊,忽又對上徒弟自信且堅定的眼神,心中頓時一嘆。

  「算了,年輕人都有狂妄自大的毛病,師出名門便不知天高地厚,就像劉沉香一樣,嘗嘗失敗的滋味也不錯。」

  當下對黃天祥悄悄囑咐:「待會兒看情況不妙,你立刻出手助戰!」

  黃天祥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霸王槍。

  戰場上。

  無論是王惡、馬靈耀、還是袁洪,都沒想到他會答應這種離譜的要求。

  見天上敖丙並不反對,三人立時面面相覷起來。

  這似乎是一個好機會,干還是不干?

  幾乎不用思考,王惡與馬靈耀都瞧見了彼此眼中的意動。

  解決玄元,削敖丙一臂,於闡截二教都是大有好處。

  當下齊齊大喝一聲:「既如此,看招!」

  兩道虹光同時縱起,去如閃電疾風,眨眼撲到玄元面前。

  袁洪猶疑的瞬間,不免落後一步,但也隨後趕上。

  馬靈耀一招中平槍「四夷賓服」,直扎玄元心口;

  袁洪劈手棍後擊玄元腦後。

  王惡口呼一股熱風,經火輪轉化,變作獵獵六丁神火。

  三道攻擊,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同時趕上。

  眾神未料三人攻勢如此凌厲,幾乎上手就是殺招,都忍不住驚呼一聲。

  玄元身處包圍,只覺腦後惡風席捲,胸口銳芒刺扎,上面又有六丁神火飄下來。

  他心頭凜然,哪裡敢硬接這般手段,身子「嘭」的化作一團清氣向下飄飛。

  彼時正好槍至棍到,袁洪一棍打過了馬靈耀頭顱,馬靈耀一槍戳中了袁洪。

  下一秒又有六丁火降下來,齊齊淹沒兩人。

  這一番變故,當的是兔起鶻落,目不暇接。

  眾神目瞪口呆,四大天王鼓掌叫好!

  如此三面圍攻,能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離,玄元的意識可謂極高。

  但也有人並不看好他,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一挑三終究還是托大了。

  那玄元借清氣遁解身形,逃出數十里開外。

  馬靈耀渾身南明離火包裹,從六丁火中衝出來,恨的咬牙切齒,

  「狗賊,找死!」

  袁洪借一陣風,正好從旁顯化身形,還以為是在罵他,多瞥了對方兩眼。

  三兄弟看向玄元,玄元面露戲謔笑容,「雕蟲小技,也敢出來獻醜?」

  敖丙、黃天祥聽見,不免有些疑惑,二人與玄元關係親密,深知其性格沉穩恬靜。

  哪怕是戰鬥中,亦沒有出口嘲諷人的習慣。

  今日單挑三人,不僅行為囂張,口氣也變得狂妄起來。

  正不知情由時,那邊廂馬靈耀取出火丹,「就讓你看看我的雕蟲小技!」

  深吸一口氣,對著玄元猛猛噴出。

  南明離火蘊化熱息,如狂風過境,掀起一片高熱火海。

  半個花果山都燒了起來。

  玄元身處其中,不慌不忙,竟也從口中吐出一粒龍珠。

  學著馬靈耀一樣猛吹。

  呼——

  剎那風雨匯聚,瓢潑大雨噴薄,黑壓壓裹向熱息。

  一黑一紅兩道洪流相撞,迸發無量熱氣蒸溫。

  對拼數匝,終是凡雨架不住南明離火,紅黑陣線,徐徐向黑方推進。

  截教諸神瞪大眼睛,心中暗暗振奮。

  玄元見勢,知道不好,忙搖身一變,化作一頭崢嶸威嚴的五爪黑龍。

  操縱龍珠,於雲雨中飛馳,若隱若現。

  說來也怪,那珠子遊走飛翔,沿途竟然定住熱息,穩住了雨勢陣型。

  卻是他珠內壓著一龜一蛇,水精火精;

  如今同鎮於龍珠內部,龜蛇相交,水火相濟,暗生真水,暫時抵住熱息。

  王惡見其顯了龍形,又是敖丙的徒弟,本能便先入為主,笑道:

  「什麼狗屁的淨樂國太子,分明是為掩飾身份,連龍珠都有,顯然是個龍族。」

  馬靈耀聞言,心思一動,道:

  「龍族一身本事,盡在龍珠之上。

  此刻其被逼的顯露真形,吐了龍珠;你我正好借火遁接近,搶了珠子再說。」

  王惡不假思索,道一聲「好」,三人中只有他與馬靈耀修的是火法。

  一個六丁神火、一個南明離火;

  也只有他們的火遁方能在熱息中遊刃有餘。

  至於袁洪,更擅長土遁。

  二人說干就干,搖身化作火光衝進熱息,一左一右,宛如兩頭潛伏的魅影,悄悄接近。

  彼時玄元正噴風吐霧,增添雲雨之勢,毫無防備的樣子。

  王惡、馬靈耀眼睛一亮,瞬間加速衝出,撲向龍珠。

  玄元見狀大喜,不僅不逃,反而催動龍珠綻放璀璨神芒。

  白芒爆射,瞬間如粘稠絲線,產生無窮吸力。

  王惡與馬靈耀本就飛的快,又被光芒吸裹,根本剎不住車,直直撞上龍珠。

  恍惚間,仿佛被重力壓扁,二人呈一個大字,貼在龍珠表面。

  全身法力被寶珠所鎮,提不起一點。

  卻是玄元修成真仙,功業融為一體,龍珠生出鎮魔之效!

  「上當了,這龍珠是個誘餌!!!」

  二人大驚失色,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陷阱,只是再反抗卻覺渾身刺痛,提不起一絲法力。

  轉眼融入龍珠,被囚鎖在內。

  高天上。

  敖丙與黃天祥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玄元要一挑三,想必早前就已經思考出對策。

  後又借鬥法之機,言語挑撥,再變化龍形勾引。

  藉助敖丙龍族的背景,讓王惡兩人先入為主,搶奪龍珠。

  最後再一擊必殺。

  「妙哇,師弟如此智慧,逢戰時亦能冷靜思考,運籌帷幄,真是當世少有!!」

  敖丙頷首點頭,臉上難掩微笑。

  對方巧思布置,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果真是極盡所能。

  截教諸神看不出龍珠奧妙,但王惡與馬靈耀被鎮住乃是事實,均不由譁然失色,響起一片哄鬧。

  王惡先前單人打穿十絕陣,馬靈耀後來擋住闡教弟子的強攻猛打。

  二人都是久經考驗的頂級戰將。

  論道果境界,闡截二教高其甚多;

  但若論神通鬥法,二人遠超眾神多矣。

  這般勇猛人物,天庭屢攻不克,竟被寶相天王的弟子抓到了?

  「此人莫非是截教哪位大仙轉世,被敖丙運作到龍族的?」

  「單輪才情,我看他不比楊戩差多少,甚至猶有勝之!」

  「完了,這下全賠了!!」

  諸神心中悸動,表情變得很是難看。

  馬靈耀與王惡悉數被擒,本是為自己造勢,卻為他人徒作嫁衣。

  闡教與截教,雙雙成了玄元太子成名的踏腳石。

  事情辦成這樣,教主那邊該如何交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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