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過往

  赴月生於500年前那個時候他還沒成為赴月山人，他是師傅從山裡撿來的孩子，師傅把他撿走的時候，他還只有小小的一團，幼小的隨便來點什麼東西都能弄死他。

  他比男主要幸運很多，至少他的師傅沒有利用他的心思，甚至想盡辦法去培養他。

  他們的那個小道觀落魄的厲害，總共也就5個人，師傅兢兢業業，凡有人過來求助，他便想盡辦法去幫一幫，是個很善良很沒有原則的老人。

  這個沒有原則，是指他為了幫助或者救助別人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會傷害到自己。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善良的人，仿佛生來就是為了別人而承受苦難的天選者。

  後來師父死了，大師兄掌管了道觀，整體的情況才好了一些，漸漸有了香火，道觀也開始有前修繕。

  赴月心想這樣也蠻好的，只是偶爾還是會心有不甘，師傅怎麼年紀輕輕就沒有了呢？

  沒錯，師父死的時候還不到40歲，是活活累死的。

  他養了一群半大的孩子，山上的生活太痛苦了，有一部分人熬不下去，早早的就離開，另謀生路，還有一部分死心眼兒，想著不管怎樣都要想個法子把這裡維持下去，他，大師兄七師兄，還有十三師兄以及最小的小師弟都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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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偶然之間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復生之法的，師父死於鬼怪之手，死的時候魂飛魄散，幾乎再無獲救的可能了，但他聽說成仙之後可逆轉時間重塑過往。

  那個時候他只是對此感興趣，想著或許真的能讓師父的靈魂完善，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會遇上自己的愛人，那個讓他瘋魔一生，只為了求得成神之法，重塑時間，重塑過往的人。

  他20來歲的時候下山歷練遇到了一個富家小姐，小姑娘知書達理，鮮活漂亮。

  他負責去為她家中做法驅邪，那小姑娘卻說他是個騙人的，只知道誆錢跟在他身邊，想盡辦法要去戳穿他，可惜她家中真的有鬼怪，更可惜的是他還真有點本事能夠解決這裡的鬼怪。

  所以小姑娘當不了揭露真相的人，反倒是被家中的惡鬼附身受了點傷害，後來獲救了，也不扭捏，便跟他道歉，又跟他道歉。

  一來二去的兩人也熟了，赴月那個時候算不得丑，最起碼是個清秀的又知書達禮，還有點小本事的小道長。

  最開始他們還不是戀人，只是說的話上話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楚曦的父親為她指了一戶人家，而楚曦一點也不想嫁過去，她反抗抗爭，許多次都沒有成功對她百依百順的父親告訴她，除了這一戶人家，她別無選擇。

  因為她的兄長想去做官，而對方的兒子缺一個命硬的媳婦兒。

  這是一場交易是一場，父親明知道會把女兒推進火坑，卻依然要她去跳的交易。

  除夕任命的嫁了，過得很不好，那個人有虐待身邊女人的傾向，最開始的時候還能偽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翩翩公子的模樣，待到日後便越發嚴厲。楚曦不能與陌生人說話，男女都不行。

  不可以寫字，到後來連屋子都不能隨便出去了。

  赴月最後一次，收到楚曦的信件的時候，是她告訴自己，她或許活不下去了。

  赴月夜探府中，最後竟然在廂房裡發現了被鐵鏈鎖著，奄奄一息，遍體鱗傷的女人。

  他背靠著月光，在楚曦看到他的一剎那，楚曦的神色里露出了迷茫，還有釋然。

  她的嘴唇動了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隨即又笑了：「小道長，我真是沒有想到啊，臨死之前想到的人居然是你呀……」

  她的臉上橫貫著傷疤，容貌已經不復之前的秀美，可突然之間赴月的心中燃起了一股驚心動魄的火焰。

  師傅說能救人是極大的福氣，所以他去救她也是應當的，只是聽從師父的話而已。

  他帶著這年紀輕輕又傷痕累累的女人，從那個受苦之地逃離。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人相愛，他和人的交往關係其實是很簡單的，師徒兄弟朋友，唯獨沒有知己和紅顏。

  他想或許是楚曦那盎然的生命力瞬間將要熄滅之時的脆弱吸引了他，又或者僅僅是再尋常不過的日久生情。

  總而言之，他對於這個女人有了男女之情，唯一可惜的是，楚曦逃出的那一家是大戶，人家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查詢到了二人的蹤跡，兩人相處的時間太少，楚曦，又因為小產多次傷了身子，在逃亡的途中他們又誤入山林，遇到了大妖。

  死亡於他而言，其實是很尋常的事情，他見多了鬼怪，見多了人間不平事，可是楚曦死後並沒有被地府的官差收押。

  她成了自己曾經最為厭惡，最為避之不及的鬼怪，似的每日與他朝夕相處的女人，心中其實是有怨的，但是這怨氣並不是對於他，而是對於害了她的父親與兄弟。

  這怨氣來自於命運的不公，來自於那苛帶她的夫家。

  那個時候他也沒有想過讓這個違逆天地而存在的鬼怪繼續存活，赴月想只要解決了她心中積怨已久的仇怨，讓她釋然，讓她重回地府，再入輪迴就好了。

  他帶著鬼魂翻山越嶺，重新回到他生長的地方，他其實想過她的夫家有權有勢，自己這次回去應當沒有辦法活著逃離出來。

  他不在乎生死的，哪怕他也不過活了短短几十年。

  哪怕他明知道他的壽命可以很長更長。

  他只是懷著將她的仇怨消融，讓她能重入輪迴，再做一次幸福快樂的人，這樣簡單的念頭。

  可是那群作惡的人不願意呀。

  父親與兄長抱怨，這個女人無法容忍，不守婦德，讓唾手可得的好處盡數消滅。

  夫家埋怨這個女人不守婦德，跟著外人逃跑，丟盡了顏面，他們還要費一些手段。給她遮掩醜聞，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終於理解，有些時候鬼怪想要殺人，其實並不怨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