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綠色道氣

  「夠了！夠了！」

  我厲聲道。

  「怎麼了？」柳葉清有點被我嚇到，怔怔地看著我。

  我顫抖著手緩緩伸去摸著她的臉。

  「對不起，葉子，都是因為我，你受了那麼多苦。」

  「我回來了，我不會再走了，走也會帶著你。」

  「不是五年，這輩子我都會在。」

  「你……」柳葉清有些茫然。「你不要嫣兒了？」

  「傻丫頭，鴉神沒告訴你嗎？我只是跟她一樣，是被拋棄的，有些同病相憐。」我儘量保持微笑。

  

  但此刻，我沒有辦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緒，也跟個女人似的，淚水順著臉龐淌。

  「她很照顧我，我習慣了她都在，這是依賴，不是愛。」

  「你在等我，怎麼不問問，我何嘗又不是在等你？」

  「知道為什麼叫葉子這麼順口嗎？」

  「因為我在寒水地獄的時候，每天都念著這個名字。」

  「所以，我覺得四百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我許願了，這輩子等你來，我不會跟別的女人過。」

  「嫣兒那麼照顧我，我們不也什麼都沒發生嗎？」

  柳葉清嘴角憋了憋，啊地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著我。

  「你想起來了，雲則，你想起來了！」

  「是，是我，張雲則，我回來了。」我告訴她。「別跑了，葉子。」

  「為了追上你，我花了五百年……」

  「對不起！」柳葉清哭的很厲害。「你在浩隱山的時候，我魔怔了……我都在哭，沒能去幫你……」

  我輕輕撫摸著她的背。

  「不怪你不怪你，是我，這麼久才回來找你。」

  「以後不哭了，我都會在你身邊。」

  「知道嗎？你沒有推我過去，是我想保護你。」

  「葉子，你沒錯，從來都沒有錯。」

  「嗯……嗯……嗯……」她重重地回應。

  仿佛這一天，她也盼了百年。

  良久，我們的情緒才都平靜下來。

  柳葉清拉著我的手，臉上又露出了微笑。

  仿佛剛才那個哭得很厲害的人不是她。

  那麼些畫面，她總是這樣，時哭時笑。

  所以，我內心依舊心酸無比。

  但她即便是神志不清的狀況，即便畫面中不止一次出現她怨恨我身邊出現的那些女生。

  她卻從來沒動過殺心。

  沒錯，她依舊是當年的那個善良的董葉萱。

  從來沒變過。

  「幹嘛還苦著臉？我答應跟你回去呀。」她開口問。

  聲音平靜無比。

  我這才露出笑容給她看。

  「葉子，其實，不要再記住當年那個畫面了。」

  「沒錯，我是為了你，用地火連自己吞噬。」

  「但老天爺對我們都很好。」

  「你來看，這匹馬，就是我騎著的那匹。」

  說著，我拉著她微微顫抖的手走過去。

  我知道，提起那個，她會心有餘悸。

  但就是要面對，才會好。

  我拉著她的手去摸小赤脖子上沒毛的位置。

  「這裡，是當年我給薅掉的。」

  但柳葉清的手依舊縮了一下。

  忽然，小赤身上的紅火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了句謝了兄弟。

  然後拉她再摸。

  「葉子，別怕，當年就是它帶著我找到你的。」

  「它也在地獄等我們。」

  柳葉清的手這才敢放上去，小赤用頭蹭了蹭她的手。

  「它……它在向我示好？」

  柳葉清欣然問。

  我點點頭。

  「不止如此，今晚也是它帶我來找你的，我可從來沒來過這裡。」

  「小赤也記得你。」

  「葉子，我和小赤終於找到你了。」

  柳葉清的臉色略微潮紅。

  此刻，也逐漸放開，輕輕撫摸小赤的脖子。

  「小赤，就因為是紅色的，你給取這個名字嗎？」

  「挺好的啊。」我笑道。

  柳葉清噗嗤一笑，道：「不如狗蛋好聽。」

  我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隨後一把將她抱起，翻身上馬。

  「那，媳婦兒，跟狗蛋回家。」

  柳葉清點了一下腦袋。

  「小赤，我們走！」小赤抬起前蹄嘶鳴了一聲，轉頭朝山下跑去。

  「不成想，我的坐騎竟跟主上有如此淵源！」王玄策的聲音響起，略有幾分顫音。

  「難怪當日主上那麼容易就馴服了它！」

  「恭喜主上跟主母團聚！」

  「好了！」竇憲也開了口。「主上這麼高興的日子，你一個大將軍，怎麼還哭上了？」

  「你管我！」王玄策不服氣地說道。

  竇憲笑道：「這麼多年，原來王玄策將軍也會落淚，哈哈哈……」

  「別倚老賣老，當心本將軍收拾你！」王玄策怒道。

  聽著他們吵架，柳葉清噗嗤一笑。

  「他們是誰啊？」

  「兩個大將軍。」我笑道。「我在盤龍嶺的時候收服的。」

  隨後，我又補充了一句。

  「兩個真性情的大將軍。」

  柳葉清又問我：「那浩隱山的時候，他們怎麼沒出現幫你？」

  「因為那邪佛也有佛光，克制他倆。」我耐心地回答。

  「沒關係，我會幫你幹掉那幾個邪佛！」柳葉清說道。

  「不用。」我告訴她。「你什麼都不用干。」

  「為什麼？」柳葉清不解。「你以前可不是這樣，以前你可想我出手了。」

  「那是以前，你現在有別的任務。」我笑道。

  「什麼任務？」柳葉清問。

  「再給我生個姓寧的大胖小子。」我笑著回答。

  柳葉清苦笑：「你討厭得很！不是有一個了嗎？」

  「你說張雲昱啊？」我無奈。「那我現在去認，人家也不能認我啊。」

  「還是再生個姓寧的吧。」

  她沉吟了一下，問我：「生個女兒咋樣？」

  「可以啊，我都喜歡。」我笑著回答。「名字我都想好了，無論男女，都可以叫天涯。」

  「因為我們天涯海角，也都相聚了。」

  柳葉清笑著說道：「可不止天涯海角遠呢。」

  「前世今生嘛。」我告訴她。「但是不好取名字。」

  「那就叫天涯吧。」柳葉清道。「也挺好聽的。」

  往後三個月，是我人生最平靜，也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仿佛我又回到了在老翁山跟著陳老鬼修行的日子。

  只是，這三個月，我每天早晚都會帶著二丫一起修行。

  雖然等於以張雲則的記憶白嫖了正一教的好多道術。

  可始終沒辦法將吸納的靈氣煉化為道氣，不能煉化道氣，就沒辦法入道，知道那些道術，也用不了。

  無論我吸納多少，都好像個無底洞一般，總感覺體內有個無窮無盡的口子，全給我吞了一樣。

  十二月二十五，入冬第一場大雪。

  萬物凋零的開始。

  我卻終於煉化出第一縷道氣，綠色的道氣，從來沒見過，像邪祟似的。

  但我們都挺高興的，因為終於，我從一個普通人重新入道。

  入道，小道，大道，居士，三重水，四重山，九重天。

  往後的路，算算，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