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三件事

  眼看著她又要關門，我趕緊攔住了她。

  

  「到底還要做多少事兒啊，再拖下去我也危險了。」

  神婆見我有些著急，便笑道。

  「這是最後一件事，做好了，我給你指一條活路。」

  沒辦法，畢竟自己的命掌握在人家的手裡，所以我是敢怒不敢言。

  神婆關門之後，我便再次蹲坐在台階上，靜靜地等候著第三件事。

  而此時趙軼卻突然來找我。

  「我打聽過了，周田的老婆叫刑燕，也是個可憐人。」

  刑燕剛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他是在兒童福利院長大的。

  期間也有過一對夫妻領養過她，但那個男人好賭。

  家裡的錢都輸完了，就把老婆孩子給賣給山溝里的一個落魄戶。

  邢燕的養母為了能讓她順利成長，這些年一直忍辱負重。

  在一個窮村子裡，她幾乎包攬了所有的農務。

  一直到邢燕十七歲那年，她的養母在累死在了田裡。

  當時她沒有了母親的庇護之後，也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最終為了活命以肉體為代價，被一個輛三輪車拉進了城裡。

  邢燕從小沒有讀過書，再加上小時候的痛苦經歷，讓她整個極度孤僻。

  她也嘗試著打工掙錢，但因為自己孤身一人，總是被同事欺負。

  但好在邢燕有一副不錯的皮囊，她便靠著這身皮肉勉強生活。

  整日出沒在各種迪廳或者是酒吧里，一年又一年的生活。

  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

  年老色衰之後，她的身體也落下了各種病，於是嫁給了老實人周田。

  聽了趙軼的故事，我不由得一陣唏噓。

  難怪她會被那二流子迷得神魂顛倒，童年不幸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甜言蜜語。

  感嘆之餘，趙軼突然向我問道。

  「陳哥，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能帶著我嗎？」

  我有些詫異地望著他。

  「你還真是不長記性啊，忘記被鬼攆著滿院跑了？」

  趙軼笑著撓了撓頭。

  「其實經歷的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說村裡的人和事我都熟啊，有我好辦事。」

  就在我和趙軼說話的功夫，眼看著不遠處突然停了一輛黑車。

  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這人看起來年級並不大，不過衣著時髦華麗，同這個窮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眼看著他從我們面前走過，緊接著司機也從車上下來。

  從後備箱裡拿出大包小包的東西，快步朝著女人趕去。

  當司機走過我們身邊時，他手裡提著的塑膠袋突然被劃破。

  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我這才看到，黑色的塑膠袋裡竟然裝著一些香燭紙錢，以及最近在市面上流行起來的紙紮。

  他彎腰撿東西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女人又折返回來。

  望著地上的紙錢，有些不太情願地說道。

  「唉，人都死了，燒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孩子活著的時候也不見老錢給過一個笑臉，現在又假惺惺的。」

  說著，女人抽出紙巾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事已至此您也不必太過傷心了，為了孩子保重身體要緊。」

  說話間，司機撿完了地上的東西，便跟著女人一起離開了。

  當時我一直盯著那司機手裡的東西，身邊的趙軼突然一拍我的肩膀，笑道。

  「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剛來這裡沒幾天，哪裡知道她是誰啊。」

  「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講的那個故事嘛？就是那個守夜時，女娃詐屍的故事。」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小子那天晚上給我嚇夠嗆，我當然記得了。

  「對啊，這個人就是那女娃的後媽，據說這後媽和女兒的關係處的特別好。」

  「今天應該是那女娃的一周年忌日，後媽這是提著大包小包的紙紮來上墳了。」

  按照趙軼的說法，後媽能做到這份兒上確實不容易。

  畢竟孩子夭折一般沒有周年忌日這麼個說法，而且女娃的父親都不來祭奠，反而是後媽來回來了。

  就憑這一點，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不過此時已是傍晚，天都開始擦黑了。

  於是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回來上墳祭奠的，她怎麼天黑才來呀，難道要摸黑上山？」

  趙軼笑著點了點頭。

  「對啊，按照我們下河村的習俗，給夭折的孩子上墳必須得等到晚上才行。」

  聞言我不由得心想，這算是什麼習俗啊，大晚上上墳就怕衝著什麼嘛。

  不過我一直秉持著一個觀點。

  對於各地不同的習俗，我可以不理解，但是我一定尊重。

  這也是王叔對我的教誨。

  天黑之後趙軼要回家了，他一直想讓我跟他回去，但是被我拒絕了。

  既然神婆讓我在門口等著，為了活命我必須照做。

  趙軼離開後沒多久，我便依靠著門板開始打瞌睡。

  微風拂面，除了蚊蟲多一些之外，睡覺還是挺安逸的。

  從包里拿出王叔給我準備的特質香囊。

  這東西可以抵禦蚊蟲，所以我抱著香囊便慢慢地睡著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感覺這周圍亂糟糟的。

  於是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竟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村莊。

  我身後倚靠的也不是神婆家的大門，而是一口水井。

  抬頭仰望著天空，只感覺空中黑壓壓的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我掙扎著坐起身來，突然豆子從身後的井沿上跳了下來。

  他站在我身邊，歪著腦袋盯著我。

  「你可終於醒了。」

  「嗯，醒了……」

  我當時腦袋裡昏昏沉沉，隨意地接了這麼一句話。

  然而就在我準備伸懶腰起來的時候，卻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豆子……你怎麼會說話了？」

  豆子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這是另外一個環境，是你魂魄遊歷的地方，在這裡我當然可以說話了。」

  豆子的解釋讓我有些發懵，這傢伙到底是在說什麼呀？

  就在我納悶兒的時候，突然幾個孩童提著燈籠從我身邊跑過。

  與此同時，整個昏暗的村子亮起了各種各樣的彩燈，人們紛紛從家裡出來觀燈。

  我站起身來，一臉茫然地環顧四周。

  豆子隨即爬到我面前的井沿上，滿臉興奮地望著我。

  「這是下河鎮的彩燈會，我在這裡已經玩了很多天了，沒想到你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