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宮中波瀾
2024-10-07 19:28:35
作者: 飛檐廊下
她已經成為了女道士,與齊王蕭元慕不好在金庭仙觀見面,所以特別約在西市外買下的新宅。
經過這些日子,新宅已經被忠伯他們修葺一新,雖比不得王公府邸,卻比原來的侯府西園不差了。
文家二房的僕人被放出府後,原還有一些心中惴惴不安的。後來見文侯長房敗落,這才對綠棠當時的安排佩服的五體投地。若此刻全家上下還住在侯府,就算不被文侯的罪名牽連,怕也要褪一層皮去了。
忠伯與何嬤嬤已聽說了綠棠替長公主出家的事情,略有些失意。他們心中自然是希望綠棠能夠再尋一門好親事,以便終身有靠。但此刻,小姐竟然出家做了女道士,只怕將來要孤獨終老,怎能不憂心。
綠棠安慰了他們一番,把將來的打算對他們說了。此時文家倒台,已經無人能再約束她。二房的家產,除了前些日子給了紫芫一部分帶入了晉王府,其他大部分都折變了現銀。
忠伯與何嬤嬤是母親崔家的舊人,對藥行藥理極為熟絡。新宅旁邊的商鋪近期已經收回來了,綠棠讓他們依照幽州商行的情況,開起一間新的生藥行來。僕人中崔家舊人很多,深諳藥行的生意,只要慢慢做大,將來在京師不愁沒有立足之地。
忠伯與何嬤嬤見她有了打算,便答應依計策而行。正聊天時候,外面已經有人稟報齊王蕭元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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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朝會日,他是下了朝才過來的。綠棠給他端了盞熱茶,看看天色笑道:「今日仿佛下朝晚了。」
蕭元慕淡然笑著,飲了口茶道:「早朝之後,皇兄將我留下,令我核查宮內殿軍情況。」
皇宮之內守衛由殿軍負責,而殿軍是由晉王蕭元輝負責的,也是現如今晉王手中的唯一軍力。
「恭喜殿下,聖上如今對殿下如此信任。」綠棠抿嘴一笑。
蕭元慕將茶放下,這才問道:「我聽聞,昨日元真從你這裡回宮後,去了皇后宮中請安。你們又在密謀什麼?」
綠棠見他問,這才屏退左右,將她與蕭元真的懷疑對蕭元慕講述了一遍:「臣女覺得,可藉此事將晉王一舉鏟滅。」
誰知蕭元慕聽了竟然不動聲色。他自幼在北燕做質子,後來又在北關戍邊。剛回宮不過幾個月,這般宮廷秘聞,他一定是沒聽過的。事到如今竟然沒有一絲驚詫,綠棠倒覺得很是詫異。
「殿下聽了就不吃驚麼?」
蕭元慕冷笑道:「當年北燕國內擇選貢女隨使節入大梁,晉王兄被派來北關迎接使者,一行人在幽州耽擱了月余。這件事在曾經傳得沸沸揚揚,我自然略知一二。內宮之中,聖上唯有兩位皇子。太子是皇后嫡出,身體孱弱性格軟弱,皇帝常說子不類父。再有便是陳貴妃所生的小皇子,年紀雖小但活潑好動很得陛下寵愛。」
綠棠輕聲問道:「以聖上的脾氣,若知道此事會如何呢?」
蕭元慕不過輕輕搖頭,「近年來皇帝身體有恙,又發覺晉王兄一黨把持朝政太久,這才不得不招我回朝。若知此事,大約也不會太過張揚。」
正當他二人商議的時候,宮中的池水已經掀起微瀾。
此日正是十五,皇帝照例去皇后宮中稍坐。
皇后已經年過四十,雖風韻猶存,但也有些風霜之色。命宮女與皇帝奉過茶,這才猶豫開口問起晉王蕭元輝的婚事。
「晉王弟的婚姻太過於坎坷。他年少時定過兩次婚姻,未婚妻都早夭而死。後來定了文家的二小姐,那女孩子又有不祥之命。好容易換了親事給文侯的嫡女,偏偏文侯又出了事,生出反叛之心。文紅藥這姑娘,前次進宮請安,臣妾還覺得是個穩重的大家閨秀。竟沒想到,她能做出些這些下作事來。」
皇帝喝了口茶,冷然道:「那日文苑閣的事情,究竟是如何鬧起來的?竟無一點皇室體面。」
皇后連忙惶恐道:「當時的事情,臣妾也未曾親見,倒是元真慌慌張張派人叫了臣妾過去。聽聞,文侯被禁足府中侯,嫡女文紅藥幾次三番去晉王府求情見不得面。就暗中想法子,以參加長公主桂花宴的機會進了宮。她不過去元真那邊露了個面,就大膽跑去文苑閣見了晉王。那裡是僻靜之處,孤男寡女,文紅藥又有求於晉王,自然做出些苟且事來。誰知那天陳貴妃也去了文苑閣,正把兩個人堵在裡頭。若她沒在還好,她原是眼裡不揉沙子的,當場立逼著小太監開門。晉王倒好些,文紅藥一個閨閣女兒,竟被人看著,未著衣衫跪在閣里,身上還有許多傷痕。」
皇后說話時嘆了口氣,又道:「元真那邊得著消息,聽說是自己的客人出了事,連忙過去查看。她一個未出嫁的女孩,自然是嚇著了,只得派人來告訴了臣妾。陳貴妃依舊不依不饒的,臣妾也只得將文紅藥先送回了家。如今文侯與小世子發配南方,文侯夫人已死,其餘姬妾都遣散了。文紅藥身上有病,又沒出處發落,臣妾命人將她送到她舅舅的嚴丞相府里養著去了。晉王的婚事,臣妾看也就退了吧。」
她這一番輕聲細語娓娓道來,皇帝耐心聽著,半晌方才笑問:「貴妃怎麼會去文苑閣?」
皇后含笑道:「貴妃是北燕來的人,自己詩書上有欠缺,是以對小皇子讀書更為看中。她每日有事無事,也要各處尋訪書籍,或是請學士來給小皇子侍講。平日在宮裡,陛下朝政繁雜,她並不敢多纏著殿下。倒是晉王文採好讀書多,是常給小侄兒講書的。」
皇帝冷哼一聲,沉聲道:「蕭元輝這種貨色,不過衣冠禽獸而已。平日自持文才,裝著禮賢下士的模樣。與這等畜生來往久了,只怕小皇子也要被他教壞了。」
皇后淡然道:「晉王這些時日,於女色上卻是有些不檢點。數月前,他與文紅藥訂婚,不久便就聽說與她的堂妹庶女牽連不清。聽聞,文家庶女還在閨中,便有了身孕,晉王還要給側妃位份。到後來,這丫頭的孩子沒了,晉王才撂開手不理。幸虧宮內宮外的人都糊塗著,若不然豈不鬧成笑話了。」
她這一句「宮內宮外的人都糊塗」,頗為牽引皇帝的心思。
皇后自昨日就聽蕭元真旁敲側擊說了晉王與陳貴妃二人的疑惑,心中極為震驚。但陳貴妃在宮中勢力極深,又很得皇帝寵愛,所以並不敢直白地說給皇帝。
皇后窺著皇帝顏色,又道:「罷了,這些煩心事,陛下不必多慮了。前日陳貴妃帶著小皇子,來臣妾宮裡請安。小皇子與太子玩耍時,臣妾見他身上又有些傷痕。小皇子先天早產有血氣不凝之症,這許多年夜不曾痊癒。孩子家手腳不穩,又常摔摔打打的,臣妾看了也心疼。已經命太醫院好生尋方子,好歹與他治好才行。」
皇帝的心思還在陳貴妃去文苑閣,鬧起晉王蕭元輝的醜事上,忽又聽她說起小皇子因早產而起的不足之症,心念忽然一動,幽幽道:「蕭元輝小時也曾有此症候,先帝在時曾命太醫院與他遍尋良方治好了。朕記得那太醫姓白,皇后有心了,讓他們再去尋尋舊方罷了。」
皇后連忙答應,看著皇帝臉色凝重,就知道自己這一番話他已然聽了進去,淡淡笑道:「陛下倒還記得。臣妾也記得當年姓白的太醫,陳貴妃當年早產,也是他保下的小皇子。臣妾明日命人去找找罷了。」
待飲過茶,皇后便岔開話題,含笑道:「那日臣妾見著元真,忽然想起一事。元真找了替身還了俗,可這親事卻也有些難說。她與嚴家大公子的婚事,是幾個月前崇仙觀陳天師推薦的。陛下看中這門婚事,是因陳天師會看命運天相。可那日,老道士在崇仙觀被雷擊而死,臣妾只怕這婚事有些不諧。」
皇帝冷然道:「陳天師之死朕也很驚詫,可婚事既然已定,斷無更改之禮。」皇后見並未說動便不再多提。
第二日黃昏時,皇帝還在書房批閱奏摺,便有皇后宮中的小太監請見:「陛下萬安。皇后娘娘依著昨日陛下的意思,去太醫院請姓白的太醫求藥方,不想白太醫已於七年前沒了。皇后娘娘問了旁人,不止白太醫,連他兩個徒弟也都死了,手下的醫藥脈案也都找不到。皇后娘娘已經命人往白太醫家中去尋,看他是否有子女在京,還記得這個藥方。」
皇帝一聽此話,冷笑道:「好。此事朕不好出面,請皇后去查查。」
當夜金庭仙觀內,綠棠收到蕭元真送來的消息:「皇后娘娘已經將醫女白氏招入宮中問話了。二小姐送去的消息,皇后娘娘很重視,陛下已經起了疑心。」
此時秋風乍起,院中蕭蕭落葉隨風起舞。綠棠冷然看著秋景,嘴角輕輕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