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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父子相疑

2024-10-07 19:28:32 作者: 飛檐廊下

  紫芫在金庭仙觀並沒有待幾天。沒過幾日,有晉王府的屬官與嬤嬤來找她,問她願不願意改名,入王府伺候。

  紫芫看到晉王府來人後,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跪在他們跟前哭訴,說只要殿下還念舊情,她願意一輩子當牛做馬服侍殿下。

  她跟著王府的馬車走了,自此改名紫鳶兒,成了晉王府的家妓。

  當夜綠棠在讀經時,極為心緒不寧。前世里她被迫經歷的身世,幾乎完全被紫芫主動踏中了。紫芫似乎成了她今生的替身。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素素實在忍不住,坐在綠棠身邊,低聲罵紫芫不知好歹:「三小姐明明是自己活得糊塗,才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她倒好意思怪罪二小姐?今天晉王府來人接她,小姐還將二房的家產分給她許多做了嫁妝。小姐對她是以德報怨,她竟一絲不領情。」

  綠棠看著經書並未說話,靈兒在一旁低聲道:「奴婢聽人家說,晉王府養著許多家妓。平日專門招待府中屬官,或拉攏朝中重臣。三小姐閨中女兒,被晉王收用騙了身子,現在又將她做娼妓送給人作踐。這般禽獸之事,當真令人不齒。」

  蕭元輝貴為親王,可對身邊的女人極為負心薄倖。無論是正妃側妃,還是侍妾通房,在他眼中都是可棄的玩物,擺布起來,全不顧名節臉面。

  綠棠低頭細想,當年他對自己,有先奸後娶的意思,暗中與文紅藥溝通,將她圈禁在花園之中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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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對紫芫,更是當眾猥褻毫無廉恥,紫芫有孕之後仍不收斂,完全不拿她當作閨中嬌女對待。

  再到今日作踐文紅藥,竟是堂而皇之在宮中,當著陳貴妃及公主的面,毫無顧忌地將文紅藥往死里整。

  再想當年他年少之時,那兩位早逝的未婚妻。仿佛他身邊的妻妾,都沒有好下場。

  這與他薄情寡義有關,卻又有些令人詫異的感覺。

  第二日清晨,綠棠在金庭仙觀的藏書閣閒逛。此處除了道家經典之外,還存有一些其他記錄。

  綠棠隨意拿出幾本觀看,竟是七八年前,北燕使節來到京師,帶著貢女朝覲聖上的事情。記錄中的貢女「陳氏」,便是後來的陳貴妃。

  她忽然想起昨日陳貴妃的情形,於是拿著記錄來到藏書樓下,對著陽光仔細看起來。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

  當初去北關迎接北燕使節團的人,正是晉王蕭元輝!記錄上還特別說明,北燕使團到北關時,由於時氣不好,北關正鬧瘟疫,正副使與貢女都染病滯留。整個使團在北關休息了一月之久,這才起程趕來京師。

  七八年前,綠棠的父母帶著她在幽州住著,距離北關極近。在她的印象中,那時北關附近並沒有任何疫病。

  使團滯留一月,而迎接使團的蕭元輝並無往來京師的記錄。看來他那時是陪著使團在北關留了整整一個月。

  怪不得,他與陳貴妃在前世是一黨,定是在她隨使團來京的路上就認識了。

  綠棠看清了這些,將記錄放回藏書閣,若有所思地下樓來了。

  「小姐,醫女白姑娘來了。」素素來到藏書閣門口回稟。

  綠棠這些天無事,已經將原來侯府的藥圃轉種在了仙觀花園中,但仍有需要一些藥材種子。

  蕭元真對此倒是很上心,特意派了宮中醫女過來,幫她挑選一些貴重藥材。

  醫女白氏二十多歲年紀,舉止沉穩老練。她拿來了一些綠棠說過的藥材,給她挑選。

  綠棠一面選著藥物,一面與她閒聊。白氏是宮內的醫女,口風極嚴,對宮中貴人的病症自是絕口不提。

  但聊天的時候,綠棠明顯覺得她對抗癰的藥物極為感興趣,且此藥是用在小兒身上的。

  「白姑娘,恕小女直言。若抗癰之藥,鬱金、三七雖是極好的,但小兒不可用,不如試試雞血藤與丹參,小兒抗癰有奇效。」綠棠含笑道。

  白氏抿嘴笑了,頓了一頓方道:「看來公主並未說錯,金庭主人卻是名醫。實話實說,雞血藤與丹參小兒抗癰雖好,可我卻不能用。因為病人氣血不凝,出血容易不止。」

  綠棠心念一動,只好明問:「宮中小皇子,有血液不凝之症?」

  白氏見她猜出來了,只得嘆息道:「既然你猜出來了,我也不隱瞞了。小皇子出生時是早產,有先天不足之症,他自幼血液不凝,所以不得不極為小心謹慎。」

  「哦?」綠棠疑惑的隨口問道:「聖上與陳貴妃,也有此症麼?」

  白氏搖頭道:「大人是沒有這個症候的。」

  兩人雖是閒聊,卻也都覺得自己說多了,只好各自尷尬笑了笑。白氏將送來的藥材放下,說起宮中尚有差使,便躬身告辭去了。

  綠棠得了她這個消息,心中卻極為惴惴不安。

  她母親從年少時,便對血液不凝之症有所研究。用一兩年的時間,將幽州見過有此症的人編寫成冊,已經發現此症有父子相傳的規律。

  小兒患有此症,絕不是早產先天不足引起的,最有可能是父親傳給他的。

  她清晰地記得,前世中,晉王蕭元輝就有此症!

  當今聖上與陳貴妃都沒有這個症候,齊王蕭元慕也無此症。偏偏蕭元輝與陳貴妃所生小皇子有這個毛病。

  陳貴妃入宮之後,八個月便產子生男晉封貴妃。如此看來,只怕小皇子的父親,極有可能就是蕭元輝!

  綠棠知道了這秘聞,心中不覺咚咚亂跳。

  若陳貴妃真的與晉王蕭元輝有染,那一日文紅藥與蕭元輝宮中相見被她撞破,也許就是她故意為之。

  蕭元輝親王至尊,綠棠若要殺他報仇難上加難。若捅破此事,必定能給蕭元輝致命一擊。

  陳貴妃自入宮上下皇子,自持寵愛與皇子,與皇后太子分庭抗禮已久。看來此事要從皇后處入手,才能得到好處。

  綠棠心念一動,當即轉身將母親的行醫記錄拿出來,又取出一部前代醫書古籍。

  整整兩天一夜,她將母親對凝血症的記錄,與古籍融合一體,竟寫了一本全新的醫書。

  假託前人的醫術,取了個仿古的名字。綠棠將此書與一些藥材預備好,等到醫女白氏陪著蕭元真再來的時候,將此書交給了她。

  「長公主殿下若要取消與嚴家的婚約,為何不求助皇后娘娘呢?」綠棠奉茶時問道。

  「此事是皇兄所定,皇嫂自然是無可無不可,她又有什麼好說的呢?」蕭元真如今只有把最後一寶壓在十月初九的月食上。

  綠棠心中思忖片刻,指著白氏手中的醫書道:「此書中記錄有治療血氣不凝之症的藥方與記錄,臣女看了覺得極為有用。」

  白氏也對蕭元真道:「金婷主人醫理藥理極通,前次對臣女的用藥指點,也極合小皇子的病症。」

  蕭元真忽覺綠棠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詫異問道:「小皇子是貴妃娘娘的孩子,只因當年與皇后娘娘爭寵,導致小產才得了先天不足之症。」

  綠棠聽她說起這個,不由抬眸看了白氏一眼,白氏連忙知趣退下,綠棠這才淡然笑道:「臣女聽聞,晉王殿下也有此症。」

  蕭元真一聽此事,眼睛不禁一轉,疑惑地看著綠棠。

  綠棠垂眸道:「此事臣女不敢多言。長公主若覺消息有用,何不回去請心腹醫女講解商議。若有用處,便可回稟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若查明真相,必定會對長公主殿下有求必應。」

  蕭元真是極聰明的人,話到此處已經明白了其中情由,不由冷笑道:「此事若是情真,那可是震動天下的大事。你可有把握?」

  綠棠思忖道:「當年陳貴妃早產生子,太醫院上下都沒人提出異議。如今七八年過去了,臣女風聞奏事,怎敢提把握二字?但小皇子與晉王同患此症,實是即使如此。長公主或可賭一睹。」

  蕭元真回頭看了一眼醫女,沉吟道:「事到如今,本宮自然要賭一賭。你方才說的,陳貴妃不足月產子,太醫院無人有異議,此話就說得不對。她生子不久,太醫院醫正暴死,副醫正得咎發配,因為陛下氣憤太醫院沒能好好照應她的身孕,令小皇子早產不足。方才的白醫女便是白太醫的女兒。」

  原來如此!

  有這些事情堆在一起,看來此事必有蹊蹺!

  蕭元真與綠棠在金庭仙觀商議已定,蕭元真立刻回宮去了。

  綠棠則再次查明醫典,將許多典籍關於此事的記載都歸攏起來。

  做完了這些事,已到了深夜。她這才想起,已經幾天沒見到齊王蕭元慕了。於是令素素明日早起出門,給齊王帶信,就說有要事要當面商談。

  第二日清晨,她尚未起床,靈兒便到床頭告訴:「驛站的消息傳到京師了,文侯爺已經死在流放的路上。」

  伯父去世,綠棠只是淡淡答了聲「知道了」,靈兒又補充道:「嚴丞相府里,大小姐的病症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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