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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嬌寵過人

2024-10-07 19:27:31 作者: 飛檐廊下

  晚間回房時,綠棠想起白天的宴會,仍覺得噁心的想吐。

  素素與靈兒也都驚掉了眼珠子,對三小姐頗為刮目相看。

  倒是何嬤嬤見多識廣,服侍綠棠梳著頭髮,娓娓言道:「京師的豪門大族,還不都是亂成一鍋粥。二小姐嫌她們礙眼,少過去就是了。」

  綠棠半閉著眼睛,緩緩道:「晉王答應封紫芫做側妃,位份非同尋常,她的肚子漸大,拖不了太久。最遲八月就得入宮拜見,放大定下聘。」

  素素連忙道:「三小姐到底是咱們二房的人,她若真封了晉王側妃,麻煩事就多了。侯門女兒嫁入王府,嫁妝不可能薄了,侯爺與大夫人肯定不會出的。」

  靈兒也點頭道:「看三小姐如今不要臉的樣子,她一定會回西院找小姐要嫁妝的。」

  父母財產與嫁妝還是小事,看紫芫不擇手段的模樣,只怕她還要翻出張小娘的身份來鬧一出。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文侯夫婦就派人將綠棠叫了過去,當著文紅藥與紫芫的面,讓綠棠交出西園庫房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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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丫頭要做晉王側妃,咱們侯府的嫁妝不能簡薄。」文侯夫人話裡帶刺道:「她肚子裡又有了擱不住的東西,等是等不得的,臨時趕造採買也來不及。」

  文紅藥在一旁幫腔:「你們姐妹倆才是至親骨肉,紫芫與我到底隔了一層。二妹妹,你獨自住著西園,把持著二房家產,將庶出妹妹打發給我們看顧,哪像是手足骨肉做的事?」

  綠棠端著茶盞飲了一口,笑道:「紫芫自幼喜歡跟著大姐姐,與大姐姐情深義厚,連出嫁都要與大姐姐共事一夫,我怎敢攔著她?」

  文紅藥瞥見紫芫雙手護著小腹,滿臉清澈無辜模樣,不禁陰陽怪氣道:「三妹妹到底是庶出丫頭,自幼沒爹娘管教,做出來的事夠人笑話。」

  紫芫見文紅藥滿臉厲色,不端不正屈膝跪下,委委屈屈開口:「當初在崇仙觀服侍殿下,妹妹就怕大姐姐怪罪。可殿下說,大姐姐是賢惠女子,再不肯攬酸吃醋,妹妹這才順了殿下的意。時到今日,大姐姐百般磋磨妹妹,到讓妹妹不知如何是好……」說罷哭的梨花帶雨。

  文紅藥最恨她這賤像,柳眉倒豎罵道:「小賤人每日打扮的花紅柳綠,一身勾欄狐媚像兒。那賊眼睛時刻溜在殿下身上,招惹的殿下不放過你,不要臉的賤貨!」

  紫芫聽她罵的惡毒,當即軟了腰腿,癱在地上嗚咽道:「姐姐罵我,妹妹不敢還口。可話說回來,哪個女兒家不重名節?妹妹雖沒名分,可肚子裡孩兒卻是有種的,殿下用心看顧著呢。妹妹不像那沒臉娼婦,懷著不知誰家的野種,弄下來也只得餵狗!」

  這幾句指桑罵槐,把文紅藥氣得臉色鐵青,文侯夫人登時急了,指著鼻子罵道:「混帳小娼婦,婚事尚未放定,先弄大了肚子,侯府給你臉了?」

  紫芫擦了把眼淚,梗著脖子冷笑道:「咱們好言好語論著骨肉,我仍叫您一聲伯母。等我出了閣,是正經的親王側妃,大禮上您也得排在我後頭。別看大姐姐是正妃,皇家規矩母以子貴,誰生下親王世子,誰是正經主子!」

  文紅藥再也忍不住氣,將手裡茶湯照臉潑過去。

  紫芫並不擦拭,流淚道:「大姐姐少動些怒。妹妹還在閨中,殿下就不顧規矩收用了我。將來咱們同在王府伺候,殿下寵幸妹妹的時候多著呢,只怕姐姐氣壞了身子!」

  幾句話把文侯夫人氣個倒仰,哆嗦著罵道:「二房的小娼婦,沒爹沒娘的賤種!」

  文紅藥也要砸茶盅,綠棠抬手一擋,笑道:「我們紫芫從小怕事懦弱,見著生人只有往後躲的。自從前陣她跟了大姐姐,才真是伶牙利嘴身體力行,萬般都拔了頭籌。到底是伯母與大姐姐調教的好,不關我們二房的事。」

  一聽綠棠開口,紫芫跪在地上轉了個身子,擦著眼淚笑道:「二姐姐,昨天殿下封我側妃的事,您也聽著了。妹妹是庶出,從小好吃的好穿的沒到過我眼前。父親母親去的早,家產又都讓二姐姐把持住了,難道讓妹妹罄身子嫁去晉王府麼?」

  她這話簡直虧心,自從父母去世,張小娘把持用度,綠棠吃喝穿戴都盡著庶出的小妹妹,生怕她受一絲委屈。

  就是今天,紫芫穿的一身絲絹輕紗羅裙,都要比綠棠的家常衣服貴重的多。

  綠棠心明如電,輕笑道:「三妹妹是晉王側妃,我這個嫡姐不過是沒封號的丫頭,自然要聽你的吩咐。你要什麼,二姐姐還敢不給你麼?」

  紫芫見拿住了人,連忙起身急道:「父親的財產與母親的嫁妝,前幾個月都有族老們算定。妹妹不敢多要,二姐姐分我一半,我帶進晉王府去做嫁妝。」

  文侯夫人與紅藥母女愣怔住了。

  文氏二房的一半家產若真讓她拿去,側妃的嫁妝怕是要遠遠勝過正妃的嫁妝了。

  綠棠微微冷笑道:「父親的家產你要也就罷了,我母親的嫁妝你也要分一半,怕是虧了心吧?」

  紫芫自知嫡母娘家巨富,此時絕不肯鬆口,冷哼道:「庶出女也是母親的孩子,母親的嫁妝自然有我一份!」

  文紅藥母女見她們親姐妹為財產吵鬧,都冷笑著觀戰。

  紫芫瞥了她們一眼,妖妖調調地坐回椅上,說道:「另有一條,我小娘張氏生我養我一場不容易,她因病死在侯府,也不曾發送過。我已是晉王側妃,有誥命的人,我小娘也和伯母一般,是晉王殿下的岳母。過幾日,請伯父去祠堂稟報族老們,將我小娘牌位供奉起來,與母親不分嫡庶。」

  她提出張小娘時,素素與靈兒先就忍不住。綠棠連忙端起茶杯,止住兩個丫鬟的口舌,暗中窺了一眼文家母女。

  張小娘是導致文紅藥當眾小產的罪魁元兇,這母女倆將其挫骨揚灰都不能解恨。

  此時的文紅藥已經白了臉,眼眸中閃現著凜凜殺意。

  文侯夫人氣急反笑,對著紫芫點頭微笑道:「三丫頭說得極好。」

  綠棠起身對著文侯夫人屈膝行了一禮,又回頭對紫芫含笑道:「三妹妹一會兒說是母親的女兒,一會兒又說生養自己的是張小娘。只怕三妹妹糊塗了,前言都不搭後語。也罷,今日就依三妹妹,父親的家產分你一半。至於母親的嫁妝,妹妹且回去想想,是要東西還是要小娘的供奉。待三妹妹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我。」

  紫芫不管不顧急忙嚷道:「母親的東西給我一半,我小娘要扶正做平妻!將來晉王殿下奉贈岳母誥命夫人,我小娘的名分要與伯母並肩!」

  房中登時鴉雀無聲,滿屋子主僕噤若寒蟬,沒一個人再敢吭聲。

  綠棠嘴角帶著微笑,從素素手裡拿過一個錦盒,親手遞給了文紅藥,在耳邊細語道:

  「大姐姐,那日我在崇仙觀撿著了紫芫的東西,可我沒臉給她,請大姐姐代為轉交。」

  綠棠又扭頭吩咐下人:「上回晉王殿下賞賜我的四箱退婚禮物,都搬出來給三小姐送去。從明日起,我陪三小姐去西園庫房,凡她看中的都標記上,等她出閣時給她帶上。」

  說罷,綠棠告辭眾人,頭也不回的走出廳堂。

  紫芫不費吹灰之力奪得這麼大一筆嫁妝,不禁得意萬分,手扶著肚子,輕言輕語道:「乖孩兒,別聽人家說怪話。你娘是侯門千金貴女,出身不比人差,你父王又專寵你娘,只要你爭氣,不怕王世子的位子不是你的!」

  文紅藥聽她這話時,已經氣的頭昏眼花,隨手將綠棠遞來的錦盒打開,見裡頭是一條月白緞紫羅蘭肚兜,上面墨色點染錯亂,還提著兩句詩詞:

  「啼斷日斜影,楊柳小腰肢。」

  文紅藥只看了一眼,不由捏緊了拳頭,兩根保養許久的鮮紅指甲齊根折斷。

  那日崇仙觀小廳內,蕭元輝的湖筆飽蘸香墨,紫芫則自解裙衫橫陳玉體。

  遍身只著這件肚兜時,蕭元輝滿意含笑,將玉人腰肢攬在懷中,在褻衣上款款落筆。

  墨點與衣衫同時墜地,花枝零落也在此刻。看著這件染墨肚兜,就能想那軟榻香艷旖旎。

  文紅藥登時氣的血灌瞳仁。

  仲夏日艷陽高照,廳堂內白瓷青花瓮,擺著許多冰塊解暑。

  團扇扇著絲絲涼風,她的心頭卻翻湧著一口熱血。

  「既然你二姐姐分你一半家產做嫁妝,大姐姐也不好太過小氣。」文紅藥的臉色由紅轉白,淡定下來,吩咐下人道:「將昨日伺候宴會的歌舞班與樂工都叫來。」

  六名舞女兩名歌女與一名男樂工,各持樂器跪在廳堂外。

  班主是侯府教養長大的曲師宮昆玉,二十多歲年紀,生的面如冠玉口似塗朱,舉止風度頗有名伶風采。

  「這個班子是侯府養的,雖及不上樂府黃鐘大呂,可比一般人家的戲班強百倍。昨日宴席上,晉王殿下多有誇獎。」文紅藥的眼眸輕笑,嘴角露出尖尖皓齒,「樂班就給了紫芫,你懷著身子又出不去,聽歌解悶也好。」

  送樂班做禮物著實奢侈厚重,紫芫心中大喜,卻訕笑道:「妹妹住的院子太小,只怕鬧著旁人。」

  文紅藥恨她輕狂,冷笑道:「妹妹就要出閣,侯府不好再給你建新屋子。要圖清淨就回西園與你二姐姐同住,要麼就搬在後花園東院,那邊又清靜又涼快,房子也是極寬敞的。」

  後花園東院年初剛剛修繕過,本是文侯夫人納涼消暑的住處,自是奢侈豪華。只因今夏事多沒心情,才沒有過去住。

  紫芫連忙應道:「西園荒蕪許久,只有二姐姐願意守著。後園東院那也罷了,我也只臨時住幾日,早晚出了閣依舊讓給伯母與大姐姐。」

  連日旗開得勝,紫芫得意揚揚,手扶著丫鬟,款步走出廳堂。

  門口的樂班連忙跟上去,簇擁著她回房。

  「你們都會什麼歌舞曲子?」

  班主宮昆玉躬身上前回話,果然人如其名,講話的聲音就如崑山玉碎鳳凰低鳴,比樣貌更加出眾。

  「回三小姐,大舞會《胡旋舞》《霓裳舞》《驚鴻舞》,小舞會《綠腰》《柘枝》《採蓮》。歌曲會的更多,大套曲會五十套,小令會三五百首。」

  紫芫不屑笑道:「平日那些熟曲兒,聽了也沒什麼意思。」

  宮昆玉連忙陪笑道:「三小姐要聽新曲也有,除音律外小人略通文墨,現填新詞也可以。」

  紫芫見他談吐清楚,回頭嫣然一笑:「也罷,多寫幾首新曲兒,待我婚禮上唱。若討得了晉王殿下歡心,我有重賞。」

  「謝三小姐恩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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