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宇宙的終結

  進入大門後，海瑟薇又經過了兩次掃描，確定沒有攜帶武器和違禁品之後，才進入最後的區域。她心中暗自驚訝，這裡是國防部的最上面幾層，能到這裡的都是經過明里暗裡多重檢查，怎麼這裡還要再多加兩道掃描？

  海瑟薇也有得自真實夢境的能力，感知極為敏銳，隱隱感覺掃描光束有很強的穿透性，剛剛自己可能身體內部也被掃描過了。這種安全設施用在這裡，可是很容易引起爭議的。但是國防部還是用了，而且還是兩道不同的掃描，說明自己將要見到的東西或者是人極為重要。

  

  過完安檢，海瑟薇進入到一間大廳里。大廳通體都是暗金色，幾道光從天花板上降下，把大廳底部照的通明，可是頂部隱藏在黑暗裡。

  大廳中空蕩蕩的，只有中心放著把高背椅，其餘什麼都沒有。海瑟薇面前出現了一個光標，指向了大廳中央的椅子。

  她不明所以，不過此行是緊急徵召，聯席會議委員長簽署的命令。此時她按照光標的指引，來到了椅子上坐下，隨即身體微微一麻，居然失去了行動能力！

  海瑟薇沒有驚慌，安靜等著後續。

  大廳盡頭一道門緩緩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大廳，來到海瑟薇面前。大廳的地板上升起了一張椅子，那個人就坐到了海瑟薇面前。

  海瑟薇動了動手指，說：「奧斯汀元帥，我們之間的見面有必要這樣嗎？」

  奧斯汀靠在椅背上，有些無奈的說：「這些都是內務部門的那些人訂的規矩，說是要絕對保證我的安全。」

  「似乎沒有必要，我還能傷的了您？」海瑟薇說。

  「以前當然沒必要，但是現在恐怕還真有點必要。現在的我如果挨了你一拳，恐怕就是真的死了。」

  奧斯汀的語氣平靜，海瑟薇確實大吃一驚。她再清楚不過奧斯汀的實力有多恐怖，自上一次真實夢境回歸後，奧斯汀更是脫離了人類的範疇，實力不知強大到何種程度。這也是聯邦與王朝戰爭期間奧斯汀最為讓人詬病的地方，哪怕戰事再不利，眼看著聯邦就在亡國邊緣，奧斯汀也始終把真實夢境的研究放在第一位。他唯一親自主持的大規模戰役就是突襲徐冰顏的旗艦，但結果失敗。

  空有強大實力卻無視正在進行的全面戰爭，這使得聯邦民眾對奧斯汀的非議越來越大，也逼得聯邦政府把他移出了權力中心，不斷削奪他的權力和資源。知道深紅出現，威脅到整個人類的生存，奧斯汀才重新回到權力中樞，恢復了昔日的地位。在此之後，海瑟薇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了，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

  海瑟薇對於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清楚的，正常情況下別說一拳，就算奧斯汀不抵抗，讓她全力出手打個十來分鐘，也打不死奧斯汀。

  看出海瑟薇的疑惑，奧斯汀就說：「這一次真實夢境開啟，我們的探索者是最少的，在裡面第一批的損失也最大。第一批死了基本就是真死了，所以很多人都在抱怨，不知道我和我培養的那些人在幹什麼。」

  奧斯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實際上，我在第一批就進去了，並且帶著8位得力部下，他們也是自上一次真實夢境後我最大的成果，人工培育的超能力者。我知道博士和麥克米蘭都不會在第一批進入，因此我就想要搶占先機，先行探索一下這段時間以來真實夢境裡的變化。畢竟上一場大戰我們聯邦損失最為慘重，深紅出現後首當其衝的又是我們。」

  「進入真實夢境後，我很快就發現了線索，一隻奇怪的兔子。它的身上有非同尋常的能量波動，簡直……簡直就像是一顆移動的正在爆炸中的核彈。它好像有很高的智慧，一直引誘著我們向某個地方去。這種奇怪的生命前所未見，再加上當時我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如果博士和麥克米蘭後來沒有進步的話，那他們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現在還有八位手下輔助？於是我就追了上去。當然，我也不會蠢到自投羅網，真實夢境中出現了腐爛的天空，明顯就和深紅有關。如果那隻兔子打算深入那裡，那我是不會去的。但它沒有，而是向著平行的某個地方而去。」

  「我跟了上去，一直跟了8000多公里，終於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避難所，創造真實夢境種族所留下的避難所。那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文明，叫做帝斯諾……」

  小公主聽得屏住了呼吸，這時奧斯汀揮手在面前投射出一幅全息場景。那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山坡，上面有幾塊凌亂的亂石和稀疏的灌木。類似的場景在真實夢境中隨處可見，沒什麼出奇的。但是接下來一隻黑白花的兔子奔了過來，它跑跑停停，時不時還回頭看看。不過海瑟薇發現，它跑動時偶爾會不符合物理規律，說動就動，說停就停，偶爾還會飄行。

  這隻兔子到了山坡上，所有的亂石忽然飛起，化為無數顆粒，然後匯聚成一道大門。門後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就是一道門立在那裡。

  這時奧斯汀出現，兔子看到他就飛快地鑽進大門裡，就此消失。奧斯汀來到門前，留下了6個人在外面守衛，自己帶著兩名手下也進了大門。

  場景隨之一變，大門後是一座寬廣大廳，裡面空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圓柱體長方體之類的幾何體，到處都是乳白色，沒有灰塵，也沒有雜色，簡潔乾淨到了極致。奧斯汀掃視了一眼大廳，看到對面還有兩道大門，於是來到一個圓柱體前仔細觀察，然後伸手摸了摸。落手處圓潤光滑，有些暖意，材質不像是金屬，但具體是什麼說不上來。

  大廳里的一切都亮著柔和的光，能夠看清一切，但並不晃眼。

  奧斯汀在大廳里轉了一圈，一無所獲。那些幾何體明顯是有特殊用處的，但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啟。兔子不在大廳，那就一定是在兩個門後。奧斯汀分別進入兩道門。一個門後擺放著一個貨架和一個柜子，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貨架上空空如也，柜子里則是放著一些金屬顆粒，但是所剩無幾。奧斯汀讓手下收起了金屬顆粒，準備回營地後再詳細研究。

  另一道門後只有一個圓台，大約一米，兔子正坐在圓台上。奧斯汀走進這個圓柱型的房間，瞳孔突然一縮！他看到對面牆壁上出現了許多裂痕，有鮮血在慢慢滲出！

  剎那間，死亡的預感籠罩了海瑟薇，讓她全身冰冷，幾乎說不出話來！

  從投射場景時開始，奧斯汀就把當時的感官全部共享給海瑟薇，因此此刻海瑟薇體會到的就是奧斯汀當時的心情。

  這時兔子轉頭，兩隻猩紅的眼睛看著奧斯汀，用極詭異的尖細聲音說：「你看到了宇宙的終結！」

  說完這句話，兔子就不動了，然後眼中流下兩條鮮血。奧斯汀慢慢靠近，見兔子毫無動靜，伸手試著觸摸了一下兔子。黑白花的兔子並不好看，黑色的毛髮看上去還有些髒。奧斯汀用指尖輕輕抹了一下黑色毛髮，感覺有些滑膩，指尖上好像粘了什麼東西。他收回手一看，指尖上居然是黏稠的鮮血！

  血很黏，接近凝固，顏色中透著紫黑。奧斯汀一眼就看出，這是人血。

  奧斯汀身邊的一位下屬突然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雙眼突出，臉色青黑，吐出了舌頭。奧斯汀立刻出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往外扳。以絕對力量來說，真實夢境中的奧斯汀大約是八位手下的15倍，而八位手下平均比普通探索者大了5倍。本來以奧斯汀的力量，解救手下輕而易舉，可是沒想到這一下居然沒能扳動！

  這個屬下的力量瞬間何止大了十倍？

  一下出手沒有建功，奧斯汀立刻改變策略，用上了震盪。震盪的頻率針對的是人體肌肉，只有被震盪擊中，再強悍的肌肉也會暫時麻痹。這下果然把手下的手給扳開了，但是為時已晚，那位手下的眼中透出絕望，失去了最後的神采，舌頭慢慢吐了出來。

  咔的一聲，牆壁上的裂縫多了一條，開始慢慢滲出鮮血。

  那位手下如同軟體動物一樣，慢慢倒地，身體不自然地癱成了一堆，身下開始滲出鮮血，越來越多。剛剛在解救他的時候，藉助震盪的反饋，奧斯汀就知道他全身的骨骼都碎成了顆粒，顆粒小到接近分子。

  以奧斯汀的實力，也不知道屬下是怎麼死的，更不知道是誰在攻擊。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閃過一陣強光，幾乎什麼都看不見，然後腦中就是劇痛，似乎聽到了指甲劃擦玻璃的聲音，然後鼻中兩道溫熱流下。

  共享了感知的海瑟薇疼得差點雙手抱頭，可是全身都被禁錮，完全動彈不得。

  影像中的奧斯汀伸手在臉上一抹，滿手的鮮血。

  又是咔的一聲，牆壁上多了一條裂縫，血滲出得更快了。奧斯汀猛地轉頭，看到另一名手下正倒向地面，身體在不斷變形。奧斯汀還是沒有看出他是怎麼死的。

  這個時候，周圍突然寂靜，沒有一點聲音，可是又似乎有種隱約的尖細高亢聲音在迴蕩。海瑟薇知道這是因為絕對寂靜所以大腦自己製造出來的背景音，但是也下意識地緊張。

  咔！

  奧斯汀猛然抬頭，看到牆上又出現了一條裂縫！

  整個場景瞬間變得通紅，如同無數鮮血從天而降。

  場景就此定格，座椅上的奧斯汀也從沉浸中回過神來，說：「在看下一段之前，我們要先回去看一些被錯過的東西。」

  海瑟薇此刻仍然感覺陣陣的寒冷，那是發自心底的寒意，對完全未知的恐懼，以致於她多年鍛鍊的心理素質都失去了作用，就如同一個無知的小女孩獨自面對噬人的猛獸。

  「那是什麼？」海瑟薇忍不住問。

  「那就是我們要面對的真正敵人，來自其它宇宙的深紅。剛剛那段影像里隱藏了大量信息，但是正常速度下你現在還吸收不了，我們放慢500倍來看一下。」

  影像回到了兔子說出那句『你看到了宇宙的終結』，然後一名手下死亡，牆壁上多了一條裂縫。再然後就是閃光、刺耳的聲音和突如其來的刺痛和噁心。所有這些感覺海瑟薇當時都是照單全收，以致現在都沒緩過來。

  從閃光出現的瞬間開始，影像開始以500倍的緩速播放。海瑟薇看到了閃光，這一次閃光中多了許多東西。她努力地看，但是只能大致分辨出輪廓，可是裡面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就像看到無數蜜蜂在爬來爬去。

  閃光中，海瑟薇依稀看到了那隻兔子，它的眼睛正在放出紅光。

  不知為什麼，海瑟薇心中忽然翻起了這樣一個念頭，那是兔子在說話。沒有為什麼，兔子就是在說話。這個念頭一起，海瑟薇突然感覺有無數數據衝進了意識。如果說她的意識是一個池塘，那麼衝進來的數據就是歷史上最恐怖的海嘯，每一秒的流量都能填滿無數的池塘。

  海瑟薇下意識地一聲尖叫，眼角激射出兩條細細的血線！

  就在她感覺自己整個意識都要破碎的時候，數據的湧入突然停了，然後奧斯汀的聲音響起：「這樣不行，你需要把意識分成幾個，分別接收，分得越多越好。」

  海瑟薇強忍著劇烈的余痛，開始按照奧斯汀說的方法拆分意識。在經歷了數據海嘯的沖刷後，海瑟薇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嘗試了幾次後，突然就把意識拆分成了兩個。一時之間，她的腦海中就像是多出了一個自己，不分彼此，即時共享思維，卻又能各自思考，互不干涉。

  有了開始，接下來就輕鬆多了，海瑟薇轉眼之間就拆分出了100多個意識，而且行有餘力。這一次當數據海嘯再度襲來時，眾多意識同時分流處理，讓她的負擔大幅降低，也終於勉強看清了閃光中隱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