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爺爺什麼也沒有了

  解富眼神中滿是無奈「今日你們也看到了，那些守城士兵們，他們就如同蝗蟲一般，隔三岔五來我這小攤掃蕩一波。」

  「還美名其曰他們吃飽了才有力氣為我們守護城池。」

  「我們需要他們守護？」

  回想起守城士兵的行為，解富氣得直跺腿，他腳上破了個洞的布鞋，不斷地撞擊地面，在屋內揚起一股塵埃。

  「不好意思，老兒我一時氣急。」

  突然想起屋裡還有人，解富趕忙向著德孚三人低聲道歉，三人擺擺手表示沒事。

  

  解富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老兒哪有那麼多本錢讓那群士兵白吃，今日倘若他們再不給錢，我這餛飩攤也就經營不下去了。」

  「沒了餛飩攤，我和孫兒也活不下去了，於是，老兒我就有了尋死之心。」

  解富拍了拍胸脯，笑著開口：「當時，老兒一點都不怕。」

  「無非就是死嘛！老頭我一點都不怕！」

  「所以老頭我說什麼也不願那群渾蛋離開，大不了就殺了我。」

  突然解富又哽咽道：「當然我也有擔心的，我當時唯一擔心的就是我苦命的孫兒。」

  「我死了，孫兒該怎麼在這個吃人的世界活下去。」

  解富說著，便抱著孫兒的頭痛哭了起來。

  解富一會哭一會笑的陳述，讓德孚三人心中同時一顫。

  亂世皆是苦命人啊。

  忽然，任斌的視線被老頭的孫子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男孩，衣衫襤褸，臉上髒兮兮的，但讓任斌關注的是男孩的眼睛。

  男孩的眼神中帶著一種與其年齡極其不符的滄桑，仿佛經歷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苦難和挫折。

  任斌心疼地看著男孩，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溫柔地開口：「小弟弟願不願意和爺爺一起跟著哥哥們離開？」

  「哥哥們帶你去拜見世子殿下，殿下仁愛，定會很喜歡你。」

  方才見到小男孩的第一眼後，任斌就生出了將他帶走的想法。

  任斌的詢問，男孩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任斌。

  童年的遭遇讓他對任何陌生人都帶有戒備和疏離。

  無奈之下，任斌便將目光投向了解富，他眼神很堅定，他想要幫助這個貧苦的家庭。

  所以他希望得到解富的支持。

  解富眼中閃出疑慮，開口詢問道「我斗膽詢問，三位來自何方？」

  先前，他誤以為這三個少年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俠，但當聽到「世子」這兩個字時，他便開始開始猜測他們應該是某個勢力的人。

  解富不禁對德孚等人的印象大打折扣，在這世道，就沒有幾個勢力是真心為百姓的。

  一個個都打著為百姓的旗號，結果乾的都是殘害百姓之事。

  任德孚取出一塊質地精良的青色玖隴令牌，笑道：「老伯，我們是玖隴世子任永昌嫡系部隊，蚩尤軍團的將領。」

  「玖隴？」

  「玖隴打過來了？」

  看著任德孚手中的精緻令牌，解富對三人的好感度又漲了起來，他難以置信道「莫要誆我。」

  解富非常激動，甚至不小心說起了方言。

  是的，他聽說過玖隴的名號。

  經營著餛飩攤的他，每天需要與各式各樣的客人打交道，因此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

  在他的顧客中，幾乎所有的百姓都對玖隴有著極高的評價。

  都認為玖隴與那些只知倚仗權勢欺壓弱者、將窮苦百姓視為娛樂工具的藩鎮勢力不一樣。

  「框你幹啥子嘛。」任德孚驕傲道：「福州馬上就屬於玖隴咯，我們蚩尤軍團就是世子專門派過來探查甘孜州情況滴，為下一步收復做打算。」

  「今日我們來南弦城，也是為了打探這裡的布防情況。」

  解富震驚了：「那豈不是說，窩們滴好日子就快要來咯？」

  「哈哈哈，必須滴。」

  咳咳～咳咳~

  任斌和任文顯瘋狂在一旁咳嗽，提醒任德孚不要吹太過了。

  什麼叫福州馬上就屬於玖隴了，福州還有三個重郡在楚世辯手中呢。

  還有世子派他們來甘孜州，本意是來做攪屎棍的，可不是他所說的來探查情況的。

  「哥哥，我去。」

  自三人進來後，就一言不發的小男孩突然朝著任斌開口道。

  小男孩眼神中全是堅韌「哥哥，我要去當兵，我要加入蚩尤軍團！」

  「傻孫。」小男孩的話，讓解富心中泛起陣陣痛楚，仿若刀割。

  解富蒼老的手臂伸出來，抱住，眼淚無聲落下。

  「爺爺，我要當兵！我要和爹一樣！」小男孩大聲道，語氣很是堅決讓德孚三人都不禁一驚。

  「傻孫，爺爺除了你，什麼也沒有了。」解富縮回手臂，悲傷地喃喃自語。

  他可以讓任斌將孫子帶走，但是他不想讓孫子走他爹那條路。

  他失去了兒子，不能再失去孫子了。

  解富壓抑著情緒，終是憋不住了，痛徹心扉嚎哭起來。

  「你爹拋下了爺爺獨自走了，現在你也要離開爺爺嗎？爺爺疼了你八年，你就這麼把爺爺孤零零地扔下嗎？」

  越說，眼淚越大，聲音越大「萬一你和你爹一樣在戰場上有個兩短，你讓爺爺以後怎麼活！」

  德孚三人面前，老人止不住地哭著，小男孩一聲不吭，但卻是滿臉熱淚。

  任斌輕呼一口氣，平緩了一下心情，蹲下身，替小男孩擦拭了一下眼淚，柔聲問道：「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抽泣了一下，回答道：「解仲端。」

  「那你為什麼想去當兵呢？」任斌繼續問道。

  「因為，我要和爸爸一樣，保護爺爺不受那些壞人欺負，我要讓爺爺過上幸福的生活。」

  解仲端說完，解富哭的更甚：「傻孫，爺爺有你就很幸福了。」

  爺孫倆的深厚情感，讓任德孚與任志實深感感動。他們紅著眼眶，輕輕地安撫著老人。

  聽到解仲端的話，任斌心中一暖，這個小男孩年紀雖小，但心裡充滿了孝順和善良。

  他微笑著撫摸著解仲端的頭，說道：「好孩子，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但這樣的話，你就會離開你爺爺，你不後悔嗎？」

  解仲端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後悔，只要能讓爺爺過上好日子，我不後悔。」

  任斌假裝沉思片刻，然後說道：「哥哥突然想到有個更好的辦法，可以不讓你離開爺爺，你想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