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特輯四

  西城被琅軍占領，慘絕人寰的統治讓百姓民不聊生，西荒的增援還未到，日日活在絕望的百姓只能將這一切發泄在叛國的肖家。

  肖府被憤怒的百姓燒了個精光，徐老為了保住她，被人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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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聽語死捂住嘴躲在床底之下看著一個個給殺害的肖家人，眼淚第一次流了出來。

  之後她便獨身一人四處躲藏著，因為她只要一露面便會被付諸怒火。

  虞聽語看見了人間地獄，可這明明還是西城，明明還是哥哥護了半輩子的西城…

  但，她再也看不見那日的萬家燈火了。

  她一直尋找著顧知聿的消息，她不相信他真的會叛國，終於有一日，西荒的援軍到了。

  兩軍對峙之際，她看見了隻身著白色中衣的顧知聿。

  他一身血跡斑駁，早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偏偏那雙眼睛還是堅定無比。

  虞聽語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日兩軍談判後，琅軍退離了西城，而顧知聿也被當做潘賊被押送回來。

  荒軍首領站在城牆之上，將潘賊顧知聿露臉與中。

  「叛賊顧知聿！通敵賣國！毀我西荒！現以將賊人拿下！三日後掛屍於城牆之上作為與琅國的和解，而西城也將與三日後成為兩國共同管轄的地界！」

  意思是，琅軍不會再隨意屠殺城中百姓，但從此他們將不再屬於任何國家。

  西荒駐守的軍隊開始大規模撤去，悲痛欲絕的西城百姓徹底癲狂，在琅軍接管之際，燒殺搶掠，爭奪著最後能傍身的東西。

  餓死的孩童、半身不遂的老婦、絕望籠罩這整個西城之上。

  執行那日，虞聽語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他。

  他整個人已經瘦骨嶙峋，眼下烏青的看起來沒有一絲血色。

  激憤的民眾將雞蛋、爛菜葉憤憤朝他扔去，他低著頭一聲不吭，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只有不斷擋在他身前的虞聽語嘴裡大喊著他沒有叛國！

  「兄長！兄長你說句話啊！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你沒有叛國對不對！」

  聽見她的聲音他才訕訕地抬起眼眸。

  「語兒……」

  他輕聲念到。

  「我在，是我…」

  一旁處置的將軍是他之前的戰友，念及舊情，他多給了他一些時間。

  虞聽語忍著哽咽，堅定的說道：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叛國的，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告訴我！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肅清的！」

  看著憔悴不已早沒了他離開前活力的虞聽語，他的心如千刀萬割般讓他紅了眼眶。

  他開口想說些什麼，但卻只是如她記憶般那樣溫和地笑了笑。

  「待去了新地方，好好讀書識字，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做個保國護家之人。」

  「保國護家？可兄長，您護的那些人早就不需要你了……」

  「他們唾罵你、詛咒你，不願相信你！這群人為何要護？」

  她布滿血絲的雙眼怒火中燃，回想起他們的落井下石、殘害肖家人！在一切都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種種行徑讓她心寒不已！

  更何況，顧知聿根本不可能叛國！

  「兄長，我要報仇……整個西荒！整個琅國！都不值得你的護佑！」

  她於他見過太平盛世，也於他見過苦海人間，才終於了悟，「義」一字，到底有多難寫。

  寒風凜冽，初雪終於降臨。

  零零落落地落在他的發梢上，讓他的笑看起來更孤寂不已。

  「語兒，你無需為我報仇……」

  「我生於西荒，我的一切都是它給的，如若我的犧牲能換取一時的安穩，那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意義。」

  「兄長……」

  他抬頭仰望著天，遼闊的天空上飛鳥翱翔於際赴於遠方，踏上荒蕪凌亂的風拂過大地新生的草搖曳起來但仍屹立不倒。

  高昂的鳥鳴穿透九霄，嘶吼著讓萬里疆土皆可聆聽大地的淚水。

  寒冬終會逝去，春意自會到來。

  他要嚴寒逝去，要心中的苦寒迎來新生。

  也要貧瘠荒蕪之地生滿綠意。

  「語兒，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嘛？」

  「學道者何為？」

  虞聽語微微吐息，兩道清淚早已無聲落下，忍住嘴角的抽搐，忍住心中的悲涼。

  「學，道者…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