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rose

  在徐星湛一番「順路」的說辭下，虞聽語還是被他送到了辦公室樓下。

  相互寒暄了幾句就分別，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分毫不差的落在了樓上暗中觀察的顧知聿眼中。

  尤其是最後虞聽語朝他笑的那一下，簡直刺眼至極。

  他微眯著長眸，眼裡閃過一絲陰狠，歪著頭輕「嘖」一聲，手裡的原子筆瞬間被握緊得分崩離析。

  虞聽語進門時看到的便是他立於自己的辦公桌前，日出的旭日將修長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無端地塑造出岑寂的壓迫感。

  他沒有看向她而是若無其事地拿著眼鏡布擦著剛拿下的眼鏡，待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才像是意識到有人出現般，淡淡抬起眼眸看向她。

  「老，老闆早...」

  這一大早就陰沉的氣氛，本來她想找空青和自己一起進來的，可沒想到他今天居然請假了！

  顧知聿沒有回應她，而是繼續將眼鏡擦乾淨，一手直接將它戴上，鏡框中，將她看得更為清晰。

  「笑一個。」他面無表情地發號施令道。

  

  「？」

  見她沒反應，他不悅的眉頭微動，沉著聲又道：

  「像剛才那樣，再笑一次。」

  虞聽語心裡白了他一眼，暗懟著：你讓笑我就笑啊！我還偏偏哭給你看！

  無用的演技說來就來，只見她屏住氣硬生生，從眼眶裡擠出兩滴淚來，把顧知聿看傻了。

  她怎能哭了？

  是因為自己剛剛語氣太兇嗎？

  可他只是想讓她再笑笑而已……

  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上前兩步，從口袋裡拿出的手帕要遞不遞的忽起忽落。

  虞聽語看著干著急，這手帕到底給不給啊！她鼻涕都快流出來了！

  於是為了顧及自己最後一點形象，她乾脆直接上手從他手裡搶了過來，及時止住了差點掉落的清鼻涕。

  好在這個小插曲明顯改變了辦公室里的氣氛，她能感覺到，屋裡的火藥味淡了些。

  「抱歉老闆，剛剛被風迷住眼睛了，你不是要我笑嘛，你看這樣行嗎？」

  說著，她頂著兩個紅腫的雙眸眨著眼裡的清眸，露出一個完美微笑弧度。

  看著她無辜又委屈的笑，顧知聿一肚子的氣瞬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填不滿的欲望深淵。

  「握手。」

  而唯一能緩解這份憂心的只有她的觸碰。

  虞聽語毫不猶豫地將手放了上去，坦率的、不含任何情愫的。

  顧知聿垂下的眼眸暗淡了不少，他記得，她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有色彩的。

  「昨晚……為什麼沒回信息？」

  他的語氣帶上了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原本渾身的鋒芒也收起了不少。

  昨晚沒有收到她的回覆，他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很多，他細數著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每一次的淪陷仿佛都在等著此時的無情嘲笑。

  他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找尋著她殘留下的愛意卻又縹緲得像是濃霧一般讓他捉摸不透。

  但其實他又無比的明白，虞聽語並不喜歡自己，對他也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

  只是，他不甘心罷了……

  他好不容易決定喜歡上她，可她其實，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啊……

  他只是她的上司，她需要尊重的老闆和特別的朋友。

  虞聽語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將事實說出來。

  「因為你和徐星湛都同時邀請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我需要好好整理整理。」

  他的雙眸深處，是世界無法抵達的深淵，裡面充滿了無數的低落和思緒。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就像是在向無形的壓力宣戰，這個動作在外人看來是那麼的平淡，但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向她示弱的表現。

  顧知聿覺得她仿佛就像一隻蝴蝶，緩緩煽動著翅膀，莊重而又從容。

  她的翅膀載過碎碎的斜陽，裹脅著梔子花的露水香氣，獨自走過一座石橋，看青石路染，橋下碎波浮浮。

  腐草為螢，可就是最泥濘黯淡的地方，長出了一顆又一顆的星辰

  在她眼裡，她擁有的不過是瞬間，可在他心裡卻成了永恆。

  「那等你整理清楚了，一定要告訴我。」

  他鬆開手，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區域。

  虞聽語沒想到他就這麼坦然接受了，還以為他會刨根問底的讓自己給一個解釋呢。

  兩人沉默無言地坐著自己的事，氣氛說不上低沉但也絕不是愉悅。

  因為，顧知聿又開始光明正大地托著腮直勾勾地注視著她了。

  虞聽語越坐越不舒服，只好起身去後面的書架上隨意地翻翻書打磨時間。

  翻到一本外國書籍時，發現有被折角的地方，她好奇地打開，心裡默念著上面的單詞。

  下一秒，帶著標準發音的輕緩語調像是貼著耳朵，漸漸分明。

  「I' ll swallow billions of nails to withstand the constant longing of a rose full of thorns,」

  虞聽語一愣，微微側頭便剛好處於他所遮擋的陰影之下。

  光打在他的側臉，像是電影鏡頭慢放般，仿佛眼前的畫面也自動加上了淡黃的濾鏡，柔和而寧靜。

  「我要吞下億萬顆釘子，才能反覆承受一朵玫瑰滿是荊棘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