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浴室

  那時，他還沒懂得人性是如何的矛盾，不知道真誠中有多少做作，高貴中有多少卑鄙，或者，邪惡中有多少善良。

  但有人告訴過他，不是一定要成為人類也有意義，要心存善念，以恩報恩，萬物皆有靈，那便是一切的緣起。

  可到最後他還是不明白，這個世界、身邊的人類、活著的意義……

  苦難並沒有將他打倒，卻將他封閉在了那間閣樓里，滿地的血色，悲痛的阿願，她在害怕，在生氣，在怪他為什麼不是人類……

  手上的力驀然收緊，他感受到之下脈搏的跳動與不安，那是人類對於危險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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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虞聽語，尋找她眼裡的憎惡和害怕試圖徹底結束一切的幻想，但她卻在看著自己，眼裡鋪灑著盈盈水光，清澈得像初晨的朝露。

  她在難過，但卻不是失望的難過，更像是……對他的難過。

  喉口受到壓迫，但卻並不會要了她的性命。

  她忍住泛濫的感情，啟唇柔聲說道：

  「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

  「我經由光陰，經由山水，經由鄉村和城市，同樣我也經由別人，經由一切他者以及由之引生的思緒和夢想而形成了我。」

  「那路途中的一切，有些與我擦肩而過從此天各一方，有些便永久駐進我的心魂，雕琢我，塑造我，錘鍊我，融入我而成為我。」

  她鼻尖酸澀，眼角不知何時已暈染紅成一片，沒有人能淡忘以前的不堪與陰影，但並不代表我們就要被永遠困住。

  她說不出什麼讓他忘了過去朝前看到的話，凡是過往，皆是序列，造就我的序列。

  「顧知聿，我不會害怕，無論過去還是未來，不是人又如何，這世上比人可怕的比比皆是，我相信你，因為你是顧知聿啊……」

  「我找到你了，從此，你也無需再害怕了……」

  他愣住，腐朽的心跳聲摻雜著葳蕤的思緒，恰似蝴蝶翕然，穿透過往的每一次回眸，有人再一次打開了閣樓的大門朝他伸出手。

  他試向她身後的光芒觸碰，卻恰好落入她的手中，她指尖的溫韻徹底掃蕩他混濁的世界。

  自此荒蕪的靈魂里有了春的心跳。

  誰都會遇到風雨交加的夜晚，但只要繼續往前奔跑便能穿過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寂靜深淵，抵達春光遍野的未來。

  他眼底恢復了清明，鬆開手，像是重回新生般，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血液迅速流轉，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呼吸。

  虞聽語知道這是水杉之前所說，他封閉了根脈拒絕一切能量的轉換，現在要開始重新運作了，這是他們想繼續活下去的破除防禦。

  因長時間沒呼吸，顧知聿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緊緊地抓住缸壁，張著口，身體在一起一伏地顫動著。

  但這卻遠遠不夠，他的臉越發憋得漲紅甚至開始出現眩暈脫力的現象。

  虞聽語跪立起來向他靠近，雙手捧起他帶著寒意還未散去的臉，深吸一口氣，貼近他的唇瓣開始為他渡氣。

  她占據了他所有的視野，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他任由這她做些什麼，感受到源源不斷的屬於她的氣息注入體內。

  什麼叫重獲新生，他想，這便是。

  於是他心之所動，他攬住她的腰將她按坐在自己身上，一手順勢桎梏住她的後腦，就著現在的姿勢，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上那雙紅潤的唇瓣。

  比他想的還有美好，柔軟而甜膩，令人上癮，令人痴醉。

  他渴望有人暴烈地愛他到至死不渝，讓他明白其實愛和死一樣強大，並永遠站在他身邊。

  他渴望有人毀滅自己，並被自己毀滅。

  既然她願意喜歡自己，那便也來承受一下他的愛意吧。

  觸碰到她柔軟的唇時，如同蝴蝶翅膀的輕觸，留下一串電流般的感覺。

  她的吻如甘露般甜美，散發的香氣讓他愛不釋手，充滿醉人的味道，讓他充滿渴望，渴望得到更多。

  他從未發覺原來和她接吻是這麼愉悅的一件事，這個吻成為了一種獨特的語言，傳達了他無言的欲望和情感。

  他的吻很生疏，帶著些強勢和占有，霸占她的角角落落，印下他的專屬痕跡她被吻得往下彎著腰，卻因為有他的襯托不顯吃力。

  這一場吻如同一場狂風暴雨，將他占有的欲望釋放到極限。

  突然被他強勢的侵犯嚇到的虞聽語下意識的就想逃離，可他的禁錮很蠻狠，只要她退縮一點他就擁放肆幾分。

  他的體格本就比自己寬厚不少，光是兩隻手的束縛她就已經被死死禁錮在他懷裡不得動彈了，手臂上血脈噴張的青筋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絕對的力量。

  她被咬得生疼，甚至感受到血腥味開始在唇間蔓延，她睜著眼看見他的眸里全是自己。

  腦袋裡乍現著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心臟在震耳欲聾地跳動著，與她相貼的皮膚逐漸熾熱。

  她喘息著攫取空氣，這讓他更動情了幾分，吻得更呼吸急促了些，這使得她腦袋逐漸發昏。她伸手去推他，卻被男人握住了手。

  她被欺身壓下，又一次溺入了水中。

  耳朵是水倒灌的聲音，整個人埋入了水中，冰冷的溫度迅速將她包圍，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靠著唯一的出口獲取氧氣。

  顧知聿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故意吻得鋪天蓋地，要吞噬她整個身心靈魂。

  這是真正的溺水窒息感，虞聽語在水裡掙扎著，激起的水花將浴室徹底弄得一灘潮濕，

  她的手衝出水中，慌亂地想尋找著什麼支撐物，卻被他一手握住纖細的手腕禁錮在了缸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