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同的未來
2024-10-07 12:48:32
作者: 琅翎宸
蘇朗跟谷青言又回到了09號重型可控核聚變能源基地,看著這裡的一切,蘇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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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帶你去的,只是這裡的一角,這次要不要仔細瞧瞧,人類未來的希望。」谷青言換好了新的衣服,對著還站在外面發呆的蘇朗說道。
他看得出來,蘇朗現在的狀態很糟糕,他也不放心讓這樣的蘇朗獨自回屋。
「人類未來的希望?」蘇朗面露嘲諷,「到底是人類未來的希望,還是KEY集團未來的希望?」
其實蘇朗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這是天野家族未來的希望。
KEY集團或許不知道,他們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只是給他人做嫁衣。
當然,這些事情蘇朗並不會說,不能因為他造成未來的坍塌。
他既不是先知,也不是預言家,他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個體。
「不管是誰的希望,也不管是怎麼活下來的,經歷時間的演變,對錯早就不重要了,勝利者會修改史書。延續、傳承……這是贏家才有的資格。」谷青言緩緩開口,在接收到蘇朗憤怒的目光時,又加了一句,「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奧斯頓說的。」
「你贊同他的觀點?」蘇朗追問道。
谷青言思索片刻,沒有選擇撒謊:「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說的沒有錯。」
蘇朗不是胡攪蠻纏的人,他知道谷青言是什麼意思,眼眸中的憤怒消散,留下的是毫不動搖的堅定:「如果勝利者會修改史書,延續、傳承的只能是贏家,那就讓對的人成為勝利者,讓史書記載真實,讓對的人成為贏家,讓正確延續、傳承下去。」
失敗總歸會有代價,如果不想付出代價,那就不要成為失敗者!
谷青言看著蘇朗,輕輕笑了笑:「果然,這就是你。」
不會用理念高談闊論,不會用雞湯道德綁架,看得清現實,也能從現實里找得到出路。
「走吧,我帶你去轉轉,讓你看看真正的09號重型可控核聚變能源基地。」谷青言對著蘇朗說道。
蘇朗跟著谷青言一路前行,期間經歷了數次驗證,每一次都需要谷青言的瞳孔和指紋雙識別,蘇朗還在疑惑,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需要如此保密,直到他抵達……
09號重型可控核聚變能源基地的地下避難所改造工程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昔日高聳的反應堆塔如今已被巨大的土方覆蓋,僅留下幾個通風口與外界相連。
走進這地下深處,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施工景象。
工人們身著統一的工作服,頭戴安全帽,他們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忙碌穿梭。空氣中瀰漫著塵土和金屬的氣味,偶爾還夾雜著電鑽和切割機的刺耳聲音。他們的臉上沾滿了塵土和汗水,但雙手的動作卻顯得非常熟練和專注。他們手持各種工具,有的在挖掘土方,有的在安裝管道,有的在調試設備,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默默付出。
在工人們的工作區域周圍,各種設備和材料堆放得井井有條。巨大的機械臂在工人的操控下靈活地移動著,將土方運送到指定的地點。管道和線纜在牆壁上縱橫交錯,仿佛是這個地下世界的血管和神經。
與此同時,在避難所的寬敞區域,一些上位者作為監工正在觀察著工人們的勞動成果。他們身穿華貴的服飾,舉止間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他們手持紅酒杯,偶爾品上一口,目光在工人們忙碌的身影和避難所的設施間游移。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期待,仿佛在想像著未來在這裡生活的美好場景。
這些上位者偶爾會走到工人們的工作區域,觀察他們的勞動成果。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挑剔和審視,仿佛在檢查一件藝術品。他們時而指指點點,提出一些意見和建議,工人們則點頭稱是,按照他們的要求進行調整和改進。
除了工人們和上位者之外,還有一些技術人員和管理人員在避難所中忙碌著。他們負責監督工程質量、協調各方資源、制定應急預案等工作,確保整個改造工程的順利進行。
工人們用他們的汗水和智慧,將這個地下空間打造成了一個安全、舒適的住所。醫療區配備了先進的醫療設備,生活區提供了舒適的住宿環境,物資存儲區則儲備了足夠的物資和食品。每個區域都經過精心設計和布置,既滿足了避難所的基本功能需求,又考慮了人們生活的舒適性和便利性。
在避難所的入口處,一座巨大的金屬門已經安裝完畢。它堅固而厚重,能夠有效地抵禦外界的威脅。門的旁邊安裝了一套先進的門禁系統,只有經過授權的人員才能進入避難所。
在避難所的深處,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已經裝修完畢。這是上位者們未來開會和決策的地方。會議室的牆壁上掛著一塊巨大的顯示屏,可以實時顯示避難所的各項數據和情況。會議桌旁擺放著一排排舒適的座椅,上位者們可以在這裡商討未來的計劃和對策。
除了這些基本設施之外,避難所還配備了各種先進的安全系統和設備。從監控攝像頭到報警系統,從消防設備到應急照明,每一項都經過了嚴格的測試和檢驗,確保在緊急情況下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
避難所的武裝安保系統構建得如同一個鋼鐵堡壘,每一道門都裝有厚重的鋼鐵裝甲,表面覆蓋著防刮擦、抗腐蝕的塗層,能夠抵禦各種惡劣環境的侵蝕。門邊安裝有高靈敏度的生物識別裝置,只有預先錄入信息的避難者才能通過。而一旦遇到未經授權的闖入者,系統會立即啟動報警程序,並通過內置的通訊系統通知安保人員。
整個避難所的監控網絡堪稱天羅地網,無死角的高清攝像頭遍布每個角落,實時記錄著避難所內的一舉一動。這些攝像頭與中央控制系統相連,安保人員可以通過大屏幕隨時查看各個區域的實時畫面,確保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在避難所的深處,一個寬敞的辦公室內,安保人員正緊張而有序地工作著。他們的制服筆挺,胸前佩戴著醒目的徽章。辦公室內擺放著各種先進的監控設備和通訊器材,牆上掛著詳盡的避難所布局圖和緊急疏散路線圖。
這些安保人員都是經過嚴格篩選和訓練的精英,他們不僅精通各種安保技能,還具備豐富的應急處理經驗。
一路走下來,蘇朗心中的感覺無法言表。
「你之前住的避難所也是這樣嗎?」谷青言開口問道。他沒有去過未來,也沒有去未來的機會,自然會好奇。
「你見過監獄嗎?」蘇朗思索著開口,「或者我當時被關進去的那個拘留所?」
「我不僅見過,還進去過。」不知道是不是蘇朗的錯覺,他總覺得谷青言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十分得意?
「你為什麼會進去?」蘇朗順著問道。
「打了個胡說八道的教授,就進去了啊。」谷青言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看得蘇朗也有點想動手。
這熊孩子是不是不知道分寸?別人胡說八道,關他什麼事,怎麼還動手了?
可剛剛想到這裡,蘇朗又覺得後背一涼。
是啊,曾經的他也會這樣想……顧全大局,顧全臉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第一次見面時,他還阻止過谷青言。
情商、分寸,人情世故,這些看上去是褒義詞的東西,實際上在荼毒著人類的內心。
「怎麼了?」谷青言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批評,反而有些意外。
他已經習慣了蘇朗會像個長輩一樣,對他那些看起來不合規的言行進行教育,蘇朗突然的沉默只會讓他覺得有更大的風暴。
谷青言小心翼翼地靠近蘇朗,仔細地觀察著,試圖通過雙眼看出蘇朗反常的真相。
「看什麼呢?」蘇朗被谷青言這樣看著覺得十分不舒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沒,只是擔心你的狀態。」谷青言坦率道,「本以為你會罵我的,結果卻沒有。」
蘇朗這才明白谷青言的意思,他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很傻。」
那時的他,顧慮重重,擔心著所謂的情商、分寸和人情世故。遇到不合理的事情,他總是先選擇忍耐,選擇退讓,因為他害怕衝突,害怕打破那層看似穩固的和諧。
可是現在,蘇朗卻突然意識到,也許正是這些看似褒義的詞彙,在無形中束縛了人類的心靈,讓人們變得畏首畏尾,失去了原本的勇氣和直率。他開始反思,自己是否也被這些所謂的「情商」和「分寸」所困,失去了那份敢於直言的勇氣。
「你?傻?」谷青言感覺自己完全追不上蘇朗的思路。
「是啊。」蘇朗笑著輕捶了一下谷青言,「怎麼?沒有我自認為聰明地指點你,教育你,還不適應了?」
谷青言很想說是,但他又不能這麼說,不然就顯得太……卑微了。
好在,蘇朗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跟谷青言說起了真正的地下避難所,那個他生活的地方。
作為地下避難所,它的確結構堅固,安全性高,但環境卻異常惡劣,就像是一個連災難都會遺忘的角落。
避難所的入口掩映在荒野之中,不易被人察覺。一道厚重的鉛門守護著這片隱蔽之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進入避難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而空曠的空間。微弱的應急燈光在角落裡閃爍,卻無法驅散這裡的陰暗和壓抑。牆壁上滿是斑駁的水跡,地面上濕漉漉的,仿佛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潮濕氣息,夾雜著霉味和泥土的腥氣,讓人感到一陣陣噁心。
避難所的空間雖然很大,但卻沒有一處是乾燥的。很多木質的床鋪、桌椅等家具都因為長期受潮而變形、發霉。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只能在這惡劣的環境中艱難地生活,他們的衣物總是濕漉漉的,無法保持乾燥和整潔。
避難所內沒有陽光照耀,只有昏暗的燈光和潮濕的空氣。這裡的人們無法享受到陽光的溫暖和自然的清新,只能在這陰暗潮濕的環境中苟延殘喘。
蘇朗回憶著他在地下避難所的生活……
每天,他在昏暗的燈光下醒來,看著四周濕漉漉的牆壁和地面,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沉重感。
日復一日的任務,永遠看不到頭的未來。
他的飲食簡單而粗糙,大多數時候只是勉強填飽肚子。避難所內的食物來源有限,且質量參差不齊,他不得不將就。儘管如此,他依然感激這些來之不易的食物,因為它們能讓他在這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他的床鋪是一張破舊的木板,上面鋪著薄薄的褥子,無法抵擋地下的潮濕和寒冷。夜晚,他蜷縮在這張簡陋的床上,聽著周圍居民的嘆息聲和咳嗽聲……
聽完蘇朗的講述,谷青言突然說了一句:「這麼想想,其實沒活下去也挺好。」
蘇朗有一瞬間真的非常想掰開谷青言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你為什麼這副表情?我是說,我真的不太想吃苦。」谷青言解釋道。
解釋得很好,但請別解釋了。
蘇朗知道谷青言不太想吃苦,他也不太想吃苦,但這麼說出來……好吧,也沒什麼問題。
「這裡和那裡的差別,真的很明顯。」蘇朗看著眼前的場景,再對比回憶中的家園,到最後只能長嘆一聲。
「他們住的很好,但是沒關係,他們會下地獄的。」谷青言思索半天,也只憋出來這麼一句安慰的話,最後還不忘補一句,「我就不會,因為我早就下地獄了。」
蘇朗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谷青言是怎麼做到知道自己的死期,知道自己的死法,還能如此坦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