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突變

  如果蘇朗沒有記錯的話，一開始就是鄭風把谷青言帶入局的，他本以為鄭風應該是站在KEY集團這邊的，可看鄭風現在擔憂的神色，一點都不像作假.

  鄭風沒有辜負谷青言對他的信任，只是有什麼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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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CT室門口。

  鄭風對著裡面的人囑咐了兩句，隨後蘇朗就被帶了進去進行手部和腳部的CT拍攝。

  拍CT的過程很快，蘇朗也沒有任何不適感。

  從CT室出來，蘇朗因為行動不便，決定先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一會兒。

  看著面前的CT室，或許是閒得無聊，鄭風突然開始科普：「其實所謂的CT全稱就是X射線計算機斷層成像，它可以在不破壞待測物體的情況下，利用待測物體對射線能量的吸收特性對生物組織和工程材料進行斷層成像，由此獲取待測物體內部的結構信息。」

  鄭風指了指蘇朗的手和腳：「比如你的手和腳，想看看拍出來的片子嗎？可能要等十幾分鐘。」

  蘇朗搖了搖頭：「我只關心結果，沒問題就好了，我對自己的身體骨骼並不好奇。」

  「但我保證，谷青言肯定是好奇的，我還是得等到片子出來，拿給他交差。」鄭風思路非常清晰，隨後又拿出手機，「其實，我手機上也拍了一張，但清晰度不一樣，專業度也不一樣，給谷青言交差不行，拿給你看足夠了。」

  鄭風指著手機上的圖片給蘇朗講解：「看這裡，就是剛才拍到的地方。CT影像能夠反映人體內部的細微結構，其灰度分布就是待測物體內部各處物質對該能量段下X射線的衰減係數的分布。X射線在通過待測物體時，在分子原子層面發生光電效應、康普頓散射效應和電子對效應。這就導致X射線經過待測物體後，能量會被大幅度衰減，且X射線在物體內部的衰減程度跟物體內部的材料有關，也跟X射線經過的路徑有關，這就導致經過物體後射出的X射線光子不僅帶有物體內部的衰減信息，而且還間接地帶有物體內部的部分空間定位信息。」

  「所以，通過X射線探測器檢測衰減後的X射線光子數，就初步得到物體在某一個角度的二維投影圖？」蘇朗開口接道。鄭風已經講得非常詳細了，要是連這都聽不明白，那的確是他腦子有問題。

  「聰明！」鄭風沖蘇朗豎起了大拇指。

  蘇朗禮貌接受了這不帶感情的吹捧。

  「你看，要是我們對於能量的研究僅限於此該多好……」鄭風嘆了口氣，竟然有幾分傷春悲秋的味道。

  蘇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如今格局已經變成了這樣，即便量子分裂機能夠讓蘇朗回到過去，但他也不可能讓全世界一起跟著時光倒流。

  只是今天的鄭風實在是反常，像他這種性格的人，聽到他感嘆，無異於看到李逵葬花，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蘇朗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總覺得有什麼坑在等著自己往裡跳。畢竟在他看來，鄭風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絕不可能會說一些沒有必要的話，鄭風眼下在自己面前說出這些話，一定存在目的。

  「你希望我做什麼？」蘇朗索性開門見山，「我們都是為了谷青言好，沒有必要繞彎子，而且你多次幫助我，只要不是有違法律法規、公序良俗的，我都會全力去做。」

  「法律法規？公序良俗？你這限制還挺全面。」鄭風忍不住打趣，真正屬於他的那副混不吝的性子也展現了出來。

  蘇朗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或許可以用更簡單的方式坦誠交流，既能節約時間，又可以避免減少誤會。」

  鄭風點了點頭，他沒有否認蘇朗的話，但他也仍舊沒有選擇直奔主題，而是開口問道：「你相信谷青言的為人嗎？」

  「我自然相信。」蘇朗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如果我告訴你，谷青言這次是真的瘋了呢？不是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鬧，他把突變育種用在了人的身上，而且這項研究已經對全世界公開了。」鄭風的聲音很低沉，完全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即便已經做好了準備，蘇朗此時還是有些懵。

  他很早之前就聽谷青言說過，詹姆斯把突變育種用在了生物身上。

  之所以會強調是生物，應該指的更多是動物或者昆蟲之類的。

  人也是生物，可在潛意識裡以及大家的認知中，人都是特別的生物。

  在未來谷青言讀到的報導里，樊玥收集的那些資料中，他也知道了把突變育種用在人身上進行公開研究這件事情，但卻並不知道這事是谷青言主導的。

  「相關新聞被報導出來的時候，引起了全球譁然，這件事也鬧得人盡皆知。」鄭風平靜地開口，轉而望向蘇朗，「想不到吧？背後的主導者是谷青言。」

  蘇朗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件事，回想起被谷青言關在實驗室最底層的詹姆斯和天野北齋，所有的事情好像又能說通。

  他早就有這樣的想法，還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促使他這麼做？蘇朗有些拿不定。

  冰冷安靜的醫院走廊里，兩個男人並肩坐在長椅之上。

  鄭風並沒有打斷蘇朗的思考，在他看來，蘇朗接受這個消息必然需要一定的時間。畢竟這件事無論從法律法規，還是公序良俗的角度來講，都十分具有衝擊力。

  「他應該是有什麼苦衷吧。」蘇朗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達聽上去十分可笑，但他對谷青言的信任就是如此。

  「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蘇朗迫切地希望鄭風能給他一些理由，或者說是藉口。

  然而，鄭風搖了搖頭：「自從你離開，也就是那場發布會結束之後，谷青言的生活就十分割裂。一方面是他在KEY集團的平步青雲，還有一方面就是他在外界越來越差的名聲，奧斯頓十分欣賞他，而且諸多KEY集團內部的科研項目負責人對谷青言的能力也十分敬佩。說白了，就是大家都服他。」

  鄭風頓了頓，接著將自己剛放回口袋沒多久的手機又拿了出來，遞給蘇朗：「你應該還沒有看最近的新聞吧，這小子可是被罵慘了。他名聲傳得要多遠有多遠，可惜都是壞名聲。」

  蘇朗接過鄭風的手機，上面有很多新聞，比如說他不尊師重道的，這一點鄭風之前就已經跟蘇朗說過了，蘇朗倒是沒有什麼意外，但除此之外居然還有許多谷青言行事乖張的新聞。包括但不限於，谷青言跟某個已經快退休的物理學老教授在辦公室內鬥毆；直接公開發聲建議取消應用核物理學的深度研究經費，並將這部分經費轉撥給環保部門；號召開展手拉手活動，強制那些進行深度核物理應用相關項目的公司領導和一線工作人員偶爾換班，讓負責人去一線體驗生活，尤其針對守正公社……

  看著越來越離譜的新聞，蘇朗一頭黑線。

  這孩子沒事幹，跟老教授在辦公室里打架做什麼？

  不都是知識分子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物理學家進行物理攻擊？

  還是說，他們終於發現科學的力量不足以戰勝對方，總歸要靠武力解決？

  至於第二個，一旦減免經費，他自己吃什么喝什麼？

  這分明是砸了自己飯碗的同時也把別人的桌給掀了！環保部門是給他GG費了還是怎麼回事？

  至於守正公社的事情，蘇朗倒是能理解。只是在尾花美紀事件的影響下，通過新聞媒體的顛倒黑白，守正公社現在已經成了人家國內的良心企業，谷青言在這個時候公開發言為難守正公社，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這就好像你身邊有一個人人稱讚的大善人，你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那個善人兩拳。這怎麼看都像是挑事兒的吧？

  蘇朗在這邊看得無言以對，鄭風在那邊緩緩開口：「對了，詹姆斯和天野北齋失蹤了。」

  蘇朗點了點頭，這件事他知道，二人失蹤的新聞他也看過。至於真相是什麼樣，一切都在谷青言的地下室里。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鄭風緊接著說道：「他們家人懷疑谷青言跟詹姆斯及天野北齋的失蹤有關，去找過谷青言。對詹姆斯的妻子和女兒他倒是還算好，僅僅是簡單打發了，但對天野家族的人……我就這麼說吧，在等待對話期間，谷青言讓自己的秘書給他們一人泡了一杯糞水，還特地介紹這是專門空運過來的咖啡豆，現磨的！手磨咖啡！直到他們每一個人都喝完，谷青言才出面，又親手給他們一人續了一杯，然後告訴人家自己也不知道天野北齋和詹姆斯在哪裡。」

  蘇朗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無語來表達了，谷青言的這種行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一個成年人能夠做出的事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那玩意兒是人的糞水嗎？」

  鄭風沖他讚許地點了點頭：「關注點很奇特，怪不得能跟谷青言做朋友。」

  「我只是好奇他的採集方式。」蘇朗面色怪異地回答道，「如果真的是人的，谷青言難道自己去收集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坑個人也怪下血本的。」

  「關於這個問題我還真沒問過，畢竟我當時都在關心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東西喝下去會不會有什麼事？比如跟人體產生詭異的化學反應之類的。」鄭風的話證明了他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他說蘇朗的關注點奇特，實際上他自己的關注點也沒有那么正經。

  「有產生什麼詭異的化學反應嗎？」蘇朗也不禁好奇起來。

  鄭風神色興奮地說道：「你別說，還真讓我爭取到了這個病例。準確的說，是他們一家的病例！是我幫他們洗胃的。怎麼說呢，當時他們的狀況都不太好，吐得此起彼伏，後來據我所知，這種嘔吐是他們自己摳嗓子眼造成的，就連洗胃的要求也是他們主動提出。其實當時經過我們幾個醫生的判斷，他們是完全不需要洗胃的，但耐不住天野家族家大業大，有權有勢。他們一定要洗胃做個清理，我們也只能服從。其實我非常不理解這種行為，畢竟咽下去再吐出來，這不是二次傷害嗎？總感覺有種一次味道還沒嘗夠，想著再嘗一次的感覺。」

  鄭風的神色格外認真，仿佛他的確為此困擾。

  蘇朗看著鄭風這副模樣也不禁被逗笑了：「有點道理，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這是一場有味道的談話，經過這場談話，蘇朗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吃晚飯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碰咖啡豆了，尤其是空運加手磨的那種。

  玩笑之後，鄭風也正經了起來：「好在公開將突變育種進行人體試驗這件事沒有報導說谷青言是主導者，或者即便有，也被KEY集團給處理掉了。不然的話，谷青言肯定是要背上千古罵名的。」

  鄭風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蘇朗此刻也明白了鄭風的意思：「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勸勸他。」

  鄭風嘆了口氣：「他畢竟還是年輕，又在短時間內經歷了這麼多。在KEY集團的裹脅之下，成年人都會迷失，更何況是他呢。」

  不知道為什麼，蘇朗卻並不覺得谷青言是迷失了。反而，他總覺得谷青言是早有計劃，雖然他並不知道谷青言的目的是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鄭風又跟蘇朗聊了許多，大部分還是圍繞著谷青言這段時間的日常展開。

  有的時候，蘇朗真會覺得鄭風像是谷青言的老父親。

  當然，如果論年齡的話，他也的確有這個資本。

  對於鄭風的外貌，他自己也解釋過：「一顆年輕的心。良好的生活狀態，以及最關鍵的——醫學科技狠活！」

  面對這個回答，蘇朗毫不懷疑鄭風的坦誠。

  至於其他的，蘇朗就不能確定鄭風是否有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