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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狸貓成精

2024-10-07 12:40:16 作者: 餘一田

  爭執間,陳今一忽然察覺到身邊圍過來了一群貓咪。它們有大有小,有些在房頂,有些在腳邊,因為花色混雜,難以察覺。若不是仔細,恐怕完全不會發現它們幾人竟然被一群貓包圍了。

  見陳今一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後背,廠長愣了神。

  等反應過來時,他猛地和一隻拱起背的黑貓來了一個對視。

  通體烏黑的身子在傍晚昏暗的光線下依舊能泛出一種微妙的綠光,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你,宛如一直狩獵的猛虎,輕輕俯衝後對著廠長就撲了上去。

  陳今一的驚呼還未來得及衝出喉嚨。

  胳膊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猛地撲上來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不好!快走——」

  梁嚴競眼疾手快抓住陳今一的胳膊往後面一躲。

  狸貓敏捷地躲過梁嚴競攻擊,一陣揮舞后,陳今一才看清楚剛剛撲到她身上的正是剛剛在宿舍里看到的那隻狸花貓。

  幸好陳今一穿了長袖,貓咪鋒利的爪子只是擦破了一點點皮,並沒有出血。

  梁嚴競快速地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揮舞了幾下。

  見到明火,貓咪立刻跳上了屋檐。

  它甚至還給了陳今一一個眼神,隨後像一個確認過目標的戰士一樣直接放棄了對陳今一盒梁嚴競的圍攻,快速的投身到攻擊廠長的戰鬥中。

  來自動物界強大的紀律性讓陳今一這個人類里的叛逆者驚了。

  「師父,這貓成精了?」

  「別貧嘴了!快幫忙。」

  廠長怎麼說也是一條命,陳今一就算再不喜歡資本家,作為人民警察她也需要儘自己應盡的義務。

  一邊配合梁嚴競驅趕貓咪,她一邊觀察到前面的道路其實已經沒有貓咪包圍。

  「師父!右手邊拐角,能跑——」

  狸貓對著廠長一陣撕咬,空氣中甚至已經傳來血腥氣。梁嚴競的驅趕雖然有效,可狸貓數量實在是太多,這讓他自顧不暇。

  陳今一的話恰好給手忙腳亂的他們指出了一條明路。

  梁嚴競將手邊的布條一卷對著廠長臉上的貓咪抽了過去,它吃痛逃走,梁嚴競趁機將地上被咬得血糊糊的廠長拽起來就跑。

  廠長雖然被咬得不輕,可好歹沒有傷到要害。

  四人跑到空曠處,身後的貓咪也沒有追上了,這才坐在地上開始大喘氣。

  陳今一扭頭看向廠長。

  「廠長,這就是你說的危險?」

  廠長的臉上被咬爛了好幾處,此時還在往下滴血。

  他驚魂未定地坐著,臉上全是恐懼。

  「二位警官,我也不是故意要瞞你們。這些貓盤踞在這裡已經很多年了,性格壞脾氣臭,不僅搶我們的材料吃,而且泛濫成災。我是做寵物的,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和動物關係這麼差豈不是影響我們產品的銷路!」

  「胡說。」

  陳今一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方才那幾隻貓看似兇狠,可是卻並沒有攻擊我們。如果不是你們對這些貓做了什麼,他們至於只指著你一個人咬麼?」

  陳今一一語道破,這讓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辯解。

  顯然陳今一也並不打算這個時候逼問這個一臉血的傷員什麼。

  梁嚴競安排小張送廠長去醫院,自己則和陳今一繼續在廠里轉一轉。

  廠長自知理虧也無暇顧及警方想做什麼,索性就擺爛裝死。

  因此接下來的二人調查導師恣意很多。

  他們從宿舍轉到食堂最後又進了生產車間,生產車間確實如廠長所言,很多角落都是沒有監控。斷指出廠日期較遠,若是細究起來,只怕很難查到是具體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陳今一還隨機找了幾個工人問話,問出來的結果也都和廠長說的一般無二。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攻擊他們的那幾隻貓。

  「……食堂的工人說,這些貓很聰明,以前也很溫和。可一年前,車間倉庫里總是時不時地出現死貓屍體,之後這些貓咪的攻擊性就越來越強。特別是我們今天去的宿舍後面那一塊,那是野貓的根據地,平時天黑之後那裡就是貓的地盤,人不會過去。」

  梁嚴競心中一動。

  「廠里有人虐貓?」

  陳今一點頭。

  「是,之後我就這個事情問了幾個工人,他們只說那些死貓死狀恐怖,死前肯定備受折磨。我有嘗試過打聽到底是哪些人,但是大家不知道是不清楚還是有所顧忌,都沒有和我說出具體的名字。哦,另外——」

  陳今一朝著不遠處那些小心翼翼偷瞄自己的幾個工人努努嘴。

  「我感覺這個廠的工作氛圍很奇怪。憑我多年底層打工的經驗,這裡的組長領班應該對底層員工有是非嚴重的壓迫甚至霸凌。就我們剛去的那個宿舍,靠外的兩張床不僅單薄而且發霉,在這樣的情況下,廠長竟然還空著內側那個已經失蹤員工的床兩個月,這實在是不科學。」

  梁嚴競望著陳今一侃侃而談的樣子忍不住又抿起了嘴。

  「說了這麼多,是有什麼想法。」

  陳今一沒有否認。

  經過一番走訪,她確實對案子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我想法很簡單,這個案子因為手指而起,問題關鍵是要確認斷指的主人到底是生是死。如果人沒死,那這就算不得是我們飛鷹管轄的範圍,而且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梁嚴競讚許地挑眉,「不錯,繼續。」

  得到肯定,陳今一也多了幾分信心,她挺直了後背繼續道:「那這種情況我們暫且不論,主要來看另一種。斷指會出現在罐頭裡,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人在工作時候因為意外掉進了機器然後和其他食材被絞肉機攪到了一起。這個罐頭的生產日期是兩個月前,細論的話,其實時間正好。」

  「有個問題。」

  梁嚴競抬手打斷了她,「廠里的加工車間剛剛我都去轉過了,不同的肉類輔料都會分別進行前期處理,製成粉碎後才會放到那個最大的攪拌機里進行混合。楊旺宇是牛肉配料車間的操作工,這個車間有專門的剔骨設備,按理來說如果他整個人掉入粉碎機器內,機器會因為檢測到大骨而停止工作,失足掉落的可能性很低。」

  陳今一擰眉深思。

  「如果連人的頭骨脛骨都能粉碎,那又怎麼可能會遺留下一根手指頭呢。除非,這並不是意外……」

  「你剛剛為什麼說,他活著的可能性會比較低?」

  梁嚴競的這個提問十分不符合他的身份。

  陳今一隻當他是在考自己,於是嘆著氣解釋道:「斷了手指還活著,總該去醫院吧。斷指出現在罐頭裡,說明他是在車間裡受的傷,血呼啦差的,難道就沒有人發現?」

  「哎,這可不一定。」

  梁嚴競抿嘴一笑,「斷指斷指,從楊旺宇手上掉落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人的一部分,而是一個物件。如果說某個人是在外面割下了楊旺宇的手指頭故意將他的斷指拋進罐頭攪拌池造成他操作不當意外死亡,實際上楊旺宇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陳今一嘴角一抽。

  「那他為什麼只拋一個手指?如果是我那就把十個手指頭都丟進去,至少別搞得生死未卜啊。」

  梁嚴競一臉高深莫測。

  「可別忘了,當初東壁村的王強,可就是靠著一件破棉襖金蟬脫殼,讓我們一開始完全搞錯了調查方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陳今一伸手拍了一下樑嚴競的後背,「老不正經你還能有這麼瞻前顧後的時候?你也說了,王強靠的是一個破棉襖,這可是一根手指啊,你自個兒想想可行性高麼?」

  「頭腦風暴而已,概率雖小,卻也未必沒有可能。」

  陳今一隻當他是在狡辯便沒有繼續回答。

  她看看表,見時間不早就催促梁嚴競開車回隊裡,從車庫走出來梁嚴競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搖頭晃腦的陳今一。

  「我下午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陳今一站住,一臉困惑地回頭。

  「什麼?」

  「忘了?」

  梁嚴競插著兜晃蕩到陳今一面前,「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這個老狐狸如今的嗅覺是越發的靈敏。

  陳今一按著酸痛的太陽穴琢磨對方的表情,一方面卻又覺得今天如果不想個像樣的理由,只怕是很難在他面前敷衍過去。

  「可以不說,但是別說謊。」梁嚴競點了點她的眉心,「這是我們之間的規矩。」

  「哦。」陳今一捂著額頭怨念十足的看了梁嚴競一眼,最後她像是妥協一般放下了手,「江九星是不是要走?」

  陳今一語氣悶悶地吐出半句。

  梁嚴競一臉的果然如此。

  「你知道了?」

  「嗯。」

  她避開和梁嚴競的眼神交流,低頭看著自己的帆布鞋上的擦痕。

  「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們知道之前,我就知道了。」

  陳今一的這個回答讓梁嚴競有些意外。

  在他醞釀出一番安慰的說辭之前,陳今一率先打斷了他。

  「師父,你不用如臨大敵,我不會掉鏈子的。」

  「我不是擔心你會掉鏈子……」

  「哦,我也不會找方剛麻煩。」

  梁嚴競無奈。

  「作為師父,關心徒弟的身心健康是我的責任。我是覺得你……」

  「師父您悠著點兒。」

  陳今一直接打斷了梁嚴競的滔滔不絕。

  梁嚴競沒明白陳今一的意思。

  他擰著眉骨下方的臉皮不解地扭頭:「悠著點兒什麼?」

  「我讓你悠著點用腦子。用廢了飛鷹又得折一個人,方剛直接喜提隊長,那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裴氏投誠。」

  「……」

  *

  午間,重案支隊沒什麼人。

  梁嚴競和陳今一剛回到辦公室,廳長就帶著一個人跟在他們後面走了進來。

  「嚴競啊——」

  「喲,廳長怎麼來了?」

  眼前這個橫眉冷對,頗有威嚴的老頭在寒暄一句後,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只是輕輕一頓又很快將目光挪開。

  「我是來給你送人才來了。」廳長伸出手點了點梁嚴競,「我可知道你小子的脾氣,特地親自把副隊長給你送過來。」

  說完,他衝著會議室門口喊道,「方剛啊,你來。」

  陳今一靠著桌子,身體面無表情地往後一傾。

  廳長的身後,那張熟悉的討人厭的臉緩緩出現,似笑非笑地和陳今一來了一個對視。

  儘管和梁嚴競再三保證了自己絕對不會在領導在的時候和方剛鬧矛盾,但是在看到對方小人得志的表情時,陳今一牙縫裡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嘖」。

  幸好領導正在興頭兒上。

  他端出一副和事佬和稀泥的模樣,牽著兩個人的手噓寒問暖,又將「冤家宜解不宜結」,「百年修得同船渡」這種奇奇怪怪的說法拉出來距離論證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上個年代人的特質。

  他們總是喜歡將不同立場的人強行塞在一個組織。

  將不同性格的男女塞在一個屋檐。

  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強扭的瓜一定不甜,卻偏要自欺欺人地告訴你,每個人的日子都是這樣過來的。

  全程,陳今一就像坐落在會議室的一張椅子,安靜如「基」。

  ——地基的基。

  眼前三人之間的情緒盡收眼底,她只覺得虛偽好笑。

  幸好,這樣的場景終止於十幾分鐘後。

  廳長的目光還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看到陳今一既不緊張也不尊重的態度,老頭兒的嘴角有些向下。

  但是足夠聰明的在位者顯然知道在一片和氣的氛圍里是不能對陳今一這種刺頭兒發難的,他不會自討沒趣。

  所以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隨後遞了個眼神給梁嚴競後就堆著一臉假笑離開了辦公室。

  終於,現在輪到陳今一和方剛大眼瞪小眼。

  「陳今一是吧。」

  方剛挺了挺後背上前兩步。

  陳今一將嘴裡的泡泡糖嚼出了鞭炮一樣噼里啪啦的頻率。

  「廳長讓我以後負責飛鷹的外勤,聽說今天你們接了新的案子?來,和我說說情況,我也考考你,算是摸底。」

  陳今一差點直接對著他油膩的鼻子問了句你算老幾。

  自己剛剛還答應了梁嚴競絕對不會給他惹事,若是後腳就和方剛嗆起來,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暴躁如陳女俠,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顧慮。

  果然人只要有了軟肋,就相當於有了把柄。

  陳今一忽然很想裴律行。

  如果現在身邊多個裴律行,她只怕能有一百種方法讓方剛和裴律行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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