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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殺人輪迴

2024-10-07 12:40:07 作者: 餘一田

  「師父,你早就猜到了?」

  飛鷹眾人陸陸續續到齊。

  會議室里,大家拿著材料看向梁嚴競。

  「早就猜到談不上,也就比你們早上一會兒。」

  陳今一的提問讓梁嚴競一臉欣慰。

  他目光微攏,環視一圈後將最新的指紋匹配報告順著會議室的桌子推了出去。眾人已經圍著桌子坐了下來,並且按照往常的習慣開始互相傳遞最新的消息。

  「事實證明,就算調查各有側重,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不謀而合的。」梁嚴競簡單地掃了幾眼傳過來的內容,「最新的指紋比對結果表明謝軍工牌上的血指紋和王穎案中的指紋都是屬於王穎的。」

  說完,梁嚴競低頭笑了笑。

  

  「雖然我現在說的這個結論大家已經有數,但忙活了這些天,儀式感還是要的。」他拍拍手,會議桌上的人便配合地抬起頭。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可以斷定,王穎就是二十年前連環殺人案的真兇。接下來,大家可以分別舉證。」

  張二一率先接過話茬。

  「之前我們的調查先入為主,本來按流程,案發現場提取到的指紋第一時間應該先排除受害者本人及其親屬遺留的可能。可偏偏這個案子手段殘暴,現場又處理得十分乾淨,所以我們先入為主地將遺留的唯一指紋先進行入庫比對。」

  張二一攤手。

  「可事實就是這麼巧,這個案子的受害者,竟然是二十年前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就把這個案子也歸屬到了之前連環案中去。但是幸好,我在整合過去資料的時候發現,其中一起案件的現場曾遺留了一隻女性耳環。我好奇便向頭提問,會不會這個具有反社會性格的罪犯其實並不是一個男性,而是一個女性呢?」

  「多虧了二一的提醒,也多虧了卓瑛的雷厲風行。」

  梁嚴競瞥了一眼一直擰著眉頭坐著的卓瑛。

  「當我意識到我們的調查範圍可能過於局限時,卓瑛就想起現場的指紋其實還缺了一環的比對。雖說這種可能性很小,可既然焦頭爛額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

  「巧合有時候發生的就是這麼沒有道理。」

  卓瑛聳聳肩,「比對結果出來,這個案子就算是結束了一半。二一那邊也已經查到了二十年前王穎的個人檔案,當年案發時期她確實就在陴豐縣打工,一切證據都能對得上。」

  「我們這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陳今一自嘲般笑笑,「真相一直都在我們眼前,我們卻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才走回正軌。」

  「也不算繞彎路,這也相當於是給我們提了個醒。」

  梁嚴競將大家的調查資料都歸攏到一處,「有時候越是有經驗的人辦案,就越容易憑主觀臆斷,這是我們做事的大忌。現場的那枚指紋屬於王穎自己,而指痕屬於謝軍。謝軍殺人之後將房間進行了詳細的清理,卻忽視了自己挪動凳子時留下的指痕,而這個指痕又剛好和王穎本人的指紋產生了重合。」

  「王穎就是二十年前連環殺人案的真兇。這幾年她遠離老家,甚至改了名字,就是為了和過去的一切割離,卻沒想到自己最後會以這樣的形式死去,而自己的指紋也成了警方破解她死亡案最大的阻礙。」

  陳今一覺得這個故事似乎有些離譜。

  「可是師父,王穎又是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她現在不過四十左右,二十年前,她可還是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犯下這麼多案子竟然還能沉著冷靜的竄逃二十年,整容,換身份,甚至還光明正大的當上了主播。若不是因為這次詐騙惹怒了謝軍,還不知道她會繼續隱藏多久。」

  「其實這麼想,謝軍也是一個可憐人。」

  馮夕第一次經辦就經歷了這樣一個大案,原以為會是一個酣暢淋漓的結局,卻沒想到故事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草草收尾,「他會被以王穎為首的這批人行騙成功,正是因為他身邊無親無故,迫切想要個精神寄託。從某種角度上說,他也算替天行道了。」

  「可他選擇的寄託只是為了圖他的錢啊。」

  陳今一併不覺得謝軍可憐,「真正可憐的是他的前妻還有孩子。」

  她將手裡的u盤插進電腦打開了一份報告。

  「經了解,在過去的五年內,謝軍因為賭博欠了將近二百萬的高利貸,她的妻子因此和他離婚,而他之所以躲在公交公司鮮少和人接觸,就是為了躲避債主的追債。這些年他陸陸續續還了一些錢,總覺得自己還能東山再起,所以才上了王穎團隊所謂的『玄學』破命的騙局。」

  江九星嘆了口氣,他從陳今一的u盤裡挑出了另一個視頻,是小區西南角一個公路監控的一部分。

  這個監控是他無意發現的,雖然華悅小區西南門的監控被破壞,但這個公路的監控卻恰好正對著小區大門,雖然拍攝沒有小區監控清晰,但結合內部其他攝像頭一起看卻很容易就能看到往來人員是否有異常。

  「謝軍作案並不是衝動行事,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這段監控是王穎被殺前幾天,小區門口的視頻,我用紅線圈出來的這個人是謝軍。一周時間他分別使用快遞小哥,外賣員,業主好友等不同的身份進入到小區內部踩點,並成功試出了王穎家門的密碼。而華悅小區的物業並沒起到及時提醒的義務,這才讓謝軍的犯案變得格外的順利。」

  「關於謝軍死亡現場那枚指紋也可以解釋了。」

  卓瑛將最後一份報告攤開,「這枚指紋正是謝軍謀殺王穎當天被掙扎中的王穎握住工牌留下的。經過比對,血指紋上的血跡和王穎的dna完全一致,自此,案件閉環,兇手全部出現,且已經伏法。」

  「順利離譜卻又難以想像。」

  馮夕有些古怪的撓撓頭,「為什麼我總覺得在這案子裡,我們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好像大自然有它自己的懲戒制度,而我們只是這種制度的催化劑呢?」

  「哎,這個說法我喜歡!」

  陳今一挑眉,順勢勾住了馮夕的脖子。

  「催化劑也是很重要的,你可別忘了,這個案子上面要求了要一周破案。」她用了一個誇張的手勢抬起手錶舉到梁嚴競面前,「——諾,現在正好六天半。師父,你說這次得給我們多少獎金啊。」

  「財迷。」

  正在錄入所有證據準備敲打結案報告的梁嚴競聞言抬起了眉。

  「這次的案子雖然破得快,但是確實存在一定的偶然性。放心,該有的獎勵一分都不會少你的,馮夕剛剛入隊,有些不適應的,你以後多帶帶她。」

  「沒問題。」

  陳今一眉開眼笑的樣子,似乎已經徹底恢復如常。

  梁嚴競默默地看了她幾眼,將眼底的複雜和擔憂吞了回去。

  「行了,這幾天辛苦,結案報告你們就不用管了。」梁嚴競合上電腦,「都散了吧,今天開始放年假,大家都該幹嘛幹嘛去。」

  「真的假的!」

  「怎麼,想過來幫我一起寫報告?」

  「哎,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啊!」

  面對陳今一的質疑,梁嚴競假裝不滿地抬起了下巴。

  果然陳今一立馬就收。

  她舉著手指做了個發誓的姿勢,一邊一邊起身收凳子。

  「師父你好好寫,慢慢寫。這次加班的總計時長我已經統計好發送到您的郵箱了,記得在結案報告的結尾幫我們申請這次的破案獎金!」

  身邊的張二一馮夕也地紛紛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開溜。

  鬼鬼祟祟的一行人顯然沒有要和梁嚴競客氣的意思,不過半分鐘,會議室就只剩下了梁嚴競自己,還有卓瑛和江九星。

  梁嚴競對這種情形已經是見怪不怪,只是見到還在原位不動的兩人,他有些意外。

  「你們倆不走?」

  「我是準備走的。」

  卓瑛面無表情地抬頭。

  她先瞥了江九星一眼,隨後又板著臉看向梁嚴競,「但是有件事情我想當面和你說說清楚。」

  「嗯,什麼事?」

  卓瑛沒有回答梁嚴競,而是再次扭頭看著江九星。

  江九星今天倒是一改往日的跳脫,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倒是比卓瑛臉上的不耐煩還要複雜幾分。

  這種情緒和自己不謀而合,卓瑛敏銳地聯想到了什麼,於是脫口而出問道:「你也知道方剛要被調過來做副隊長了?」

  「撒玩意?」

  卓瑛語出驚人。

  江九星蹭得站起,連帶著靠背椅都「咚」地掉在了地上。

  卓瑛這才意識到,她對江九星的判斷出現了失誤。

  江九星被這個驚雷一樣的消息驚出了口音。

  他的臉紅得像是除夕剛點的炮仗,嘴巴更是像開了機關槍似的開始發問。

  「什麼情況?方剛那歲數還能掉進重案隊?副隊長可是負責外勤的,他那格鬥術還不如我呢憑什麼來帶我們組啊。先不說他個人能不能服眾,就我們家陳今一那脾氣,要是知道代替齊光的是那個王八蛋,還不得直接把支隊二樓辦公室給炸了啊!」

  「吵什麼!」

  梁嚴競將手裡的資料往桌上一丟,「不是還沒來嗎?」

  「現在來和下周一來有區別麼?」

  卓瑛毫不客氣地直接嗆了梁嚴競一句。

  她平時雖然經常和梁嚴競拌嘴,可在工作時遇到分歧,卓瑛基本上都會站在梁嚴競這一邊。二人共事多年,不僅是工作上最具有默契的搭檔,也是生活中的好友。

  如今見到卓瑛拉著臉,平時身上隱藏銳氣暴露無遺。

  梁嚴競有些驚訝。

  「老梁,我知道你有你的為難,可飛鷹選人一向是有理有據的……」

  卓瑛豎起指甲在桌上敲得「噠噠」直響,顯然,她對梁嚴競同意將方剛調進來做副隊這件事情意見不小。

  「新人入隊不管曾經是什麼級別,來了這裡就只能是普通警員。這是當初吳廳長親口定下的規矩,哪怕齊光當時已經是連隊指導員,那也是按著這條規矩老老實實從警員做起的。」

  卓瑛耐著性子擺事實講道理,「——他方剛有什麼能力過來直接空降副隊長?是立過特等功?還是有什麼特殊能力?」

  卓瑛翹著二郎腿冷哼一聲,「就方剛那個水平,就算是進來當警員我都不同意。還副隊長呢,我看他像個保安隊長!」

  「我複議。」

  江九星脖子一梗開口附和,那樣子好像已經將自己要說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複議什麼複議!」

  梁嚴競管不了卓瑛,便只能罵江九星幾句撒撒氣。

  「你自己的事情管好了麼?就在這兒摻和旁的事情。」

  「怎麼著梁嚴競,指桑罵槐點我呢?」

  卓瑛今天似是要和梁嚴競槓到底。

  「江九星再不濟那也比方剛強,至少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方剛對你什麼態度你心裡沒點數?讓他進來當副隊,你是真不怕自己在背後被他捅一刀?」

  「哎呀行了。」

  梁嚴競被這倆吵得腦仁疼。

  「第一,這個調令並不是我做主,而是上面直接的通知,所以不是我不想拒絕,而是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梁嚴競嘆了口氣,「第二,方剛雖然和我有點私人過節,可他做了十多年的刑警隊長,基本的水平能力都沒有問題,而且也比較熟悉滬市及周邊的情況,所以加入我們未必就沒有一點好處;第三……」

  梁嚴競無奈的抬頭:「卓瑛,我知道你想寧缺毋濫,可是飛鷹現在確實缺人,陳今一馮夕都是新任警員經驗還不足,江九星也馬上要調離,所以,我暫時沒有更好的選擇。」

  「什麼東西?」

  卓瑛很快捕捉到了梁嚴競話中的重點。

  她瞪著眼看著江九星。

  對方原本一副同仇敵愾抗爭到底的氣勢在梁嚴競說出方才那句話後頓時就偃旗息鼓。

  「你要走?」

  面對卓瑛的質問,江九星默許了一切。

  「為什麼?」卓瑛不解:「江九星,來飛鷹一直都是你的夢想,你為什麼這個時候想著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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