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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裴氏基金會

2024-10-07 12:39:05 作者: 餘一田

  「你怎麼想到要查姚超的?」

  飛鷹支隊的會議室里,梁嚴競齊光對著滬市的幾個領導坐著。

  領導端著保溫杯陷入沉思。

  「小梁啊,姚超可是咱們市的傑出慈善家。你要查他,原則上那得保證有充分的證據才不會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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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嚴競不緊不慢地端著保溫杯吹著上頭的茶葉渣。

  「有了充分證據那案子就直接遞交檢察院了,也不需要我們飛鷹去干預。」

  「我的意思是——」

  「領導。」

  梁嚴競杯子一合往桌上一放,「原則上說,咱們飛鷹查案子直接動手就行,正是因為我尊重裴氏基金會在社會上的影響,所以才到您二老這邊來報備一聲。這個姚超的裴氏基金早年還叫希望之光基金,驚獅組曾經對他進行過立案調查,但在查到關鍵證人時對方忽然離奇暴斃,之後希望之光基金就銷聲匿跡了。」

  桌案上的領導們面面相覷。

  「裴氏張旗鼓的回來,還把這個希望之光改名為裴氏顯然是將內里重新換了個變,但根據我的線報,原本希望之光的業務線也已經被重新打開。」梁嚴競緩緩起身,「如果領導們實在是擔心,那案子不做也罷,畢竟要和裴氏硬碰硬,沒有你們的支持,咱們飛鷹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小梁,咱們也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領導這裡沒問題,人手方面馮將已經說了可以全權配合。」

  「那,那也行。」

  *

  從會議室出來,齊光的眼神就一直盯著梁嚴競,一臉欲言又止。直到兩人的車開到辦公室下的停車場,齊光才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什麼?」

  見梁嚴競還在裝傻,齊光沒好氣地把他揣在懷裡的資料扯出來扔在他身上。梁嚴競自知理虧地摸了摸鼻子。

  「那自然是線人給的……」

  「你哪裡來的線人?」齊光一臉嫌棄地打量梁嚴競,「陳今一和裴家到底是什麼關係。好好地,裴律行怎麼會把這些東西交給她?」

  梁嚴競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你從哪知道的?」

  「飛鷹通訊器有自主定位功能。」齊光頓了一秒,「我可沒有故意去查,她的信號和我線人的頻道線撞了不止一次,要不是我給她兜著,你以為上頭會放過她?」

  「喲。」梁嚴競賤兮兮地往方向盤一靠,「我還以為你會藉機直接把她開除出去呢。」

  齊光板著臉不做聲,悶了許久才不情不願地開口。

  「陳今一性格桀驁,我行我素。之前,我確實覺得她不適合留在飛鷹。」

  「所以現在,齊副隊改主意了?」

  「是。」

  齊光承認的速度讓梁嚴競意外。

  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雖然還是嚴肅萬分,可眉眼間已經沒有了之前提起陳今一時的那種不滿。

  「這丫頭脾氣大性格倔,不是我欣賞的那種踏實的人才。」齊光眉宇間露出些許贊意,「可你說得對,飛鷹選人不能千篇一律,不管她是木頭還是金子,只要是塊材料,那就能雕能琢。這段時間跟著我訓練,雖然嘴上抱怨,可行動上卻從來沒有停,身上不乏很多成熟警察都沒有的韌性。那些缺點和這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梁嚴競一邊感慨一邊說道:「能讓我們齊隊說出這樣的話,陳今一這丫頭也確實沒有讓我失望。」

  「所以現在能告訴我,她為什麼能從裴律行手裡拿到這麼多裴氏的消息?還有這個裴律行,作為可能繼承裴家的一份子,又是為什麼在背地裡想著和警方合作?」

  「陳今一和裴氏的關係,她沒有和我明說。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得出來。裴律行這個人曾經幹過的勾當你也知道,陳今一有超憶症的消息能瞞住其他人,恐怕瞞不住裴律行。他想籠絡陳今一為他所用,但小丫頭恐怕並不吃他這一套。裴律行看上去是裴家培養的繼承人,可裴氏內部派系爭鬥劇烈,這個養子未必就和裴家舊派一條心。借著飛鷹的手剷除異己,不僅能幫他在華夏站穩腳跟,還能在陳今一面前刷一把好感,何樂不為呢?」

  「那你就放心讓陳今一去打前鋒?」

  齊光意味深長地看向梁嚴競,「這丫頭年紀太小,嘗過太多人情冷暖。待人接物未必分善惡,倒是有一套她自己衡量的標準。在她眼裡,你和裴律行怕是兩個選項,若是讓他們相處久了,說不準她向著誰。」

  梁嚴競「嘖」一聲。

  「剛剛不是還對這丫頭讚不絕口,怎麼現在就說人是個牆頭草呢?」

  「我實事求是。」

  齊光還是一本正經,「就算這丫頭是可造之材,可她不像江九星那樣意志堅定,若是她經不住考驗,就算再有天賦那也和我們不是同路之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梁嚴競一笑而過,「老齊,有時候你也該變變自己的想法。如今的年輕人和我們當年不一樣,江九星意志堅定也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打算。你強行餵餅,就算他們表面順從,也未必不會心生動搖。」

  「行,用人這塊,你比我在行。」齊光微微一笑,「我信你。」

  *

  「你指控姚超性侵,有什麼憑證?」

  陳今一坐在張悅面前,一字一頓地引導她說話。

  張悅紅著眼,攥著手。儘管表現得很激動,可眼裡的不安和忐忑卻還是被陳今一捕捉在了眼裡。

  一個受害者,在什麼情況下會不安且忐忑呢?

  按捺住心裡的好奇,陳今一微斂目光,起身倒了杯溫水放在張悅面前。

  「你不用緊張。你親自實名舉報,本身就已經具有很大的信服力,但是我們辦案除了需要人證外,還需要物證,證據越充分,你勝訴的概率就越大。」

  陳今一故意咬重了其中幾個字,她看到張悅的眼神中微妙的變化,悄悄朝著唐幼宜使了個眼色。

  唐幼宜很快找藉口退了出去,而陳今一則坐在原地繼續引導。

  「說說吧,你和姚超是怎麼認識,事情又是怎麼發生的?」

  張悅捏著紙杯下意識咬著下唇,半晌後才緩緩開口。

  「我工作的地方,你們知道,會讓我們去接一些這樣的生意。有一次外務的時候,我和幾個姐妹就被安排去陪裴氏基金會的幾個領導喝酒。姚超就是其中一個,他當時一看到我眼神就變了,喝多了以後一直都對著我動手動腳,我想著事情結束後能多拿些消費就一直忍著,可沒想到幾杯酒下去我就毫無意識了,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酒店裡,已經被……」

  說著說著,張悅抽噎起來。

  「……我當時太害怕了,可畢竟我有前科,這種事情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事後,我們經理給了我一筆錢,說是那幾個領導說打賞我們幾個小姐妹的,那筆錢挺多,我當時財迷心竅就把錢拿了,之後才開始後悔。」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大概一個月前。」

  張悅說話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陳今一不動聲色繼續問道:「既然是一個月前的事情,為什麼今天才想到報警。」

  「我,我本來也想就這麼算了。可是,可是……」

  張悅支支吾吾,說話明顯前後矛盾。

  馮夕見狀直接皺起了眉頭,可陳今一卻一改往常的樣子極其淡定,這不由得帶的馮夕也沉穩了下來。

  「張悅,如果你真心想要我們幫你,就應該毫無隱瞞地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否則就算我們有心幫你,也沒有辦法立案。」

  「我沒有隱瞞!是真的。」張悅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馮夕,「馮警官,那天要不是你,我們只怕還要被扣在刑偵隊。我沒有騙你,姚超,姚超他真的是一個變態!」

  陳今一聞言心中一動。

  她一手按住準備搭話的馮夕,一邊又緩緩將目光落在張悅遮住的寸頭上,眼波流轉間,陳今一的嗓音平和而充滿威懾。

  「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張悅擦拭眼淚的手明顯一頓。

  「是姚超乾的。他每睡過一個人,就要從她身上帶走一樣他覺得最美的東西,或許,或許他覺得我的頭髮是我身上最美的地方吧。」

  這次連馮夕都聽出了不對,可陳今一的神情卻更加自然了。

  她微微點頭,隨後用極為柔和的語氣問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陳今一的態度讓張悅微微一愣。

  「哦,行。」

  和受害人趙瑩瑩不同,張悅的頭髮被剪得很整齊,配上她完美無缺的鵝蛋臉,那細細的寸頭看不出狼狽,倒有種別樣的風韻感。

  陳今一的眼神在張悅身上徘徊。

  對方眼裡的那抹侷促狡黠藏在表面的慌亂脆弱之中,有時候弱點恰恰是是一個人最好的保護色。

  「你認識趙瑩瑩麼?」

  檢查完後,陳今一不經意問了這麼一句。

  張悅的眼睛明顯閃了一下。

  「不,不認識。」

  若口而出的否認似乎並不可信。

  見陳今一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張悅又緊跟著補充道:「趙瑩瑩……哦,她是不是就是那天從我們隔壁宿舍發現的那個女生?」

  刻意張揚的語調讓陳今一心裡的疑問又加了一分。

  陳今一微微點頭,裝作隨意地攀談道。

  「她和你一樣,遇害時頭髮也被兇手全部剪去。法醫鑑定她在死亡前受到了嚴重的侵犯,但是,目前的證據只能證明,兇手是過失殺人。」

  陳今一點到為止地透露了一些能說的,見張悅心虛地坐在那裡,她意味深長道:「她年齡比你還要小一點,就在西江最好的高中讀書。她父親是個消防員,早些年因為爆炸救人犧牲了。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她帶大,一直都是靠著補貼和救濟金才能來滬市上學,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張悅的手緊緊地攥著,頭僵硬地別在角落,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抿著嘴,呼吸都明顯急促起來。

  陳今一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張悅再次抬起頭,她游移的目光似乎在暗示有一肚子話要說,可嘗試了許久,她都沒能鼓起勇氣說出她內心真正的秘密。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張悅搖了搖頭。

  陳今一的眼神從期待到鼓勵到逐漸冰冷。

  「你說的這些可能並不足以立案,我們可以給你做個筆錄,但相關內容我們需要核實後才能確認能不能繼續推進。」

  張悅打起了退堂鼓,「不,不用了。如果不能確保把姚超抓走,我不敢讓其他人知道。」

  她忽然哀求似的看向陳今一和馮夕,「兩位警官,我今天和你們說的事情,你們能不能不讓別人知道。」

  「張悅,如果你真的想要伸張正義,瞻前顧後只會助紂為虐。」陳今一最後再努力了一把,「你確定沒什麼其他要說的了嗎?」

  張悅定定地看了看陳今一,在她目光的凝視下,她頹喪地搖了搖頭。

  陳今一在心裡嘆了口氣。

  張悅離去的背影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沮喪。

  陳今一靜靜看著她從一片光亮走進黑暗,最後消失在一片模糊里。怔怔看向她方才坐過的椅子,從張悅進來到坐下的一幕幕在她腦海里如過電影一般一條條倒帶。

  忽然,她想起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剛好此時,唐幼儀朝著她們走了過來,想起剛剛自己的囑咐,陳今一急忙問道:「查到張悅的通訊記錄了嗎?」

  「張悅的通訊往來很密集,但最近一直有幾個陌生的外呼號碼總在半夜撥打她的電話。」唐幼儀將調查的記錄交給陳今一,「我們技術員水平有限,只能查到這是通過網際網路外呼的虛擬號碼,屬於同一ip,但是不能精確到所屬位置。」

  陳今一乾脆利落地將調查記錄放到了馮夕手裡。

  「打電話給江九星,說我需要支援,讓他來找我。」

  馮夕來不及多問,陳今一就像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反應過來的馮夕急得在原地直跺腳。

  「哎,你去哪啊!你好歹告訴我九星能去哪裡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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