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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你這個怪物

2024-10-14 00:27:41 作者: 少尹

  秦辰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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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宋唯幽幼年時在一起玩耍過,那時候他就覺得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傢伙異於常人。

  小心思多,卻不表達,看起來逆來順受的。

  他記憶里的宋唯幽唯一一次失控,是吃了插著斷針的雞。

  只咬了一口,四歲的孩子滿嘴鮮血溢出來。

  他驚訝地看著滴在手心裡的血,看著眼前眾人驚慌失措,茫然地仿佛忘記了疼。

  待回過神後,在難以抑制的憤怒下,他當著秦辰的面,以令人震驚的氣場和壓迫,令四個侍從當場喪命。

  那場面令秦辰永生難忘。

  自己發誓效忠的皇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只站在原地,僅憑眼神,就讓四個成年人無法呼吸,跪在他面前斷了氣。

  秦辰驚魂未定。

  他看著那張仍在滴血的嘴,看著宋唯幽痛苦地伸手,將嘴裡的針拔出幾根……

  當時只有六歲的他,艱難維持著理智,努力擠出句話:「你疼麼?我去喊太醫。」

  宋唯幽愣了下。

  他詫異看著秦辰,像是看什麼奇怪的人一樣,片刻後搖搖頭:「過幾天就好。」

  怎麼可能?

  秦辰叮囑:「你在這等著,我去喊太醫。」

  話音剛落,宋唯幽的母妃匆匆趕來。

  她快步上前,看著滿地屍體,揚起手,給了宋唯幽一個耳光:「怪物!你這個怪物!」

  秦辰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他攥緊手心,飛快轉身跑走。

  他知道,宋唯幽絕對不想讓他看到這一幕。

  誰知,那卻成了他們兩人十四歲之前最後一次相見。

  宋唯幽從永靈寺回皇城之後,據說身體不好,僅有的時間都在學習皇族禮法,誰也不見。

  秦辰遞了幾次拜帖,都沒有回音。

  再往後,他祖父秦寶臣以避嫌為由,不讓他再去找宋唯幽,以免裴應春起疑。

  他有一年多,只在宮宴時才遠遠望到過宋唯幽,他一個人坐在太子之位,誰也不同他言語,誰也不對他說半句話。

  裴家的勢力很大,大到秦辰只能駐足不前。

  後來,邊疆戰亂再起,秦辰也到了要領兵打仗的年紀。

  臨行前,一個叫沈寒周的都察院御史,擺了一桌送行宴。

  那個清風朗月一般的少年,支著下顎笑眯眯瞧著他:「別來無恙。」

  那時,秦辰才終於知道,都察院那個罪臣之子,那個得李清風重用的人,居然是他的另一個身份。

  「有些安排,太子不能做,但沈寒舟可以。要幹掉裴家,僅憑恩師一人,做不到斬草除根。」他笑言,「但愚可以。」

  他甚至毫無保留地,將之後他的想法透露給秦辰。

  「恩師目光長遠,就算他一刀重傷裴應春,多半也會留個活口。如果裴家就此消沉當然好,但他若東山再起呢?」他笑著說,「所以,當恩師那一刀捅下去後,愚會想盡辦法,在朝堂上做出與他劃清關係的模樣。」

  他要演一出決裂,用來保住自己這個假身份。

  「畢竟京城除了朝野,還有那些世家。裴應春不倒,憑藉他的狠手段,世家們就算有想法,也怕被他連根拔起,根本不敢忤逆。若裴應春倒了,世家定然有人蠢蠢欲動,以為自己也能輕易拿捏皇族。」沈寒舟端起酒盞,笑意更深,「所以,愚要比裴應春手段更狠,才能接任他的位置。」

  想法沒錯。

  時光翩躚,歲月倥傯。松柏之志,經霜猶茂。

  宋唯幽從不掩蓋他的志向和抱負,手腕也比李清風更加強硬有效。

  李清風覺得可殺可不殺的人,他會暗中派人除掉。

  他二十多歲時,因唯利是圖,不顧恩情的肅清,被李清風在朝堂上指著鼻子罵他是第二個裴應春。

  那時,秦辰還記得,宋唯幽望著李清風,很久沒說話。

  這樣的他,這樣的主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原本的計劃。

  甚至不惜以自身為誘餌,把所有危險都從一個武藝高強到讓殺門四五十人聯手,也沒死的真怪物身上,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沈府離開的時候,秦辰望著身後書房,許久才扔下一句:「和李清風一樣!」

  明明什麼都行,偏偏對個女人沒辦法!

  「秦大人慎言。」屋檐上,劉水樂呵呵調侃,「大人自己也半斤八兩,就別說我們主子了。」

  「我半斤八兩?!」秦辰愣了下,「滿口胡言!」

  他甩袖轉身,憤憤離開。

  屋檐上劉水忍不住笑出了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

  屋檐下沈寒舟悠悠問:「李妍還沒回來?」

  劉水趕忙憋住笑意,鄭重道:「回主子,剛才看到大哥放了小煙花,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沈寒舟猛然合上手裡的信,快速起身:「讓柴房燒些熱水,沐浴更衣。」

  京城城門外,李妍坐在馬車裡,低頭看著手裡的證據。

  從陳秀琴和李薇薇姐姐提供的口供,到有黎安簽字蓋印的殺人委託,還有當時那些消失不見的驗屍護本,以及買兇殺人支付的銀兩憑據。

  非常齊全。

  十四年前的陳家滅門一案,八十餘條性命。

  裴原看似與整個案子無關,只是黎安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但他做夢都想不到,他被黎安擺了一道。

  「應該說黎安還是聰明,他寫的殺人委託里,居然寫上了裴原承諾事成之後,將他從金部調任至戶部。還寫著所有一切均是裴原出主意,而自己是因為被威脅才同意。」李妍忍不住「哎呀」,「當年我爹掘地三尺,居然也只得到這一張間接證據。」

  「李相為啥沒把裴家斬草除根啊?」挖了墳包又重新修好的蘇紅塵,一身泥土,拎著衣擺坐在他對面,「說真的,這麼多年我都沒想明白。」

  李妍嘆口氣,晃著手裡這張紙:「裴應春有恩於他,而裴原……僅憑這一張紙,沒辦法把他拉下來。他本身非官非吏,他大可以說是黎安胡諏的。」

  蘇紅塵似懂非懂,迷糊道:「那他現在也一樣非官非吏啊,你就能把他弄下來了?」

  李妍挑眉,笑了:「現在還真行。」

  她咧嘴一笑:「要定罪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有具體的實證,只要證據鏈對得上就行。裴原教唆這件事,現在是有了新證據的。」

  「啊?」蘇紅塵愣住。

  李妍卻微微一笑,轉了話音:「我已經按照約定幫了你,你會隨我回李府,那麼現在,該你告訴我是什麼毒了。」

  她問的是李清風到底身中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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