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別把我們都當傻子
2024-10-12 19:59:14
作者: 少尹
「不可能!不可能!」陳才哲指著李妍,「你有問題!你出千!」
李妍兩手高舉,直言:「這麼多人看著,我連牌都沒碰一下,怎麼出?」她輕笑,「你能在不碰牌的情況下出千麼?」
「這……」陳才哲踉蹌一步,目光望向一旁千術師。
「你不是最強的賭師麼!彭宇不是說你從來不會輸的麼!」
彭宇,彭興州的侄子。
李妍想笑,找了那麼長時間陳家和土匪勾結的證據,沒想到陳才哲在一眾百姓面前自己爆出來了。
那千術師早就白了臉,擺手道:「此事乃少爺你一意孤行,與我何干?」
「你!」陳才哲暴怒,他奪起桌上的匕首,拔刀直指李妍,「這局不算!不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輸了的人都這麼說。」李妍一點不慌,自顧自端茶抿一口,「我行得正坐的端,你們最初三局已經驗證了我的運氣有多好,何必和天斗?」
輸了兩千多兩銀子,陳才哲腦海里早就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
店小二悄悄疏散了看熱鬧的人,其中那個千術師也想跑。
紅了眼的陳才哲一把揪住他:「你快拆穿她!她出千了對不對!」
就見那千術師揮開他的手,埋怨道:「你這是見了老鬼了,還說什麼呢啊!再者,神仙也不能不碰牌就出千的啊!」
這話無異於是對所有人說,李妍贏得堂堂正正。
陳才哲臉紅脖子粗:「你個廢物!彭宇送來的廢物!」
他揮刀而起,一刀戳進那人胸膛。
眾人皆驚,店裡客人和圍觀人群驚叫奔逃。
只有李妍和掌柜,以及幾個店小二,始終未動,冷冷看著他們。
想到那千術師幫著陳才哲害了那麼多姑娘,李妍默默移開視線,自顧自吃起桌上小菜。
陳才哲似乎覺得一刀不夠解氣,抬手又猛戳了幾下,邊戳邊罵:「廢物!彭宇說什麼你是最強的,強個屁!他居然敢騙老子!」
直到千術師一動不動,他才喘著粗氣站起身,狠狠踢一腳:「廢物!」
血濺滿身,那張如惡鬼的面頰緩緩轉向李妍。
陳才哲眼眸猩紅,猙獰笑著。
他將刀舉起,刀尖正對李妍:「你個婊子!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想讓你死,也就一句話的事情!」
他搖晃著上前一步:「把契印和銀票交出來!老子能大發慈悲,讓你多活幾天!」
「還有你!」刀尖又轉向掌柜,「嗯?聽到沒有老頭!這些年本少爺沒少在你這破樓里花銀子,你把那契印也交出來,不然我砍了你!」
「口氣真大呢。」掌柜冷言,「大小姐,我能動手麼?」
李妍沒抬頭,夾著菜送進嘴裡:「打暈了,送到府衙去。」
掌柜點頭,挽起袖子:「成。」他看向一旁小二,「於北,地上這屍體之後我送過去,你先跟著大小姐。」
一身小二扮相的於北,點了下頭。
「你們說什麼呢!?」陳才哲依舊恍然,他仿若驚弓之鳥,話音顫抖,「你們、你們是一夥的?哈哈哈,你們是一夥的!」
陳才哲大吼:「我沒輸!你出千!你們是一夥的!這世上沒人兩次天牌!沒有!」
他話音剛落,兩根筷子落在地上,光朗朗作響。
陳才哲兩眼一翻,仰著倒下去。
於北扯掉「小二」的假面,厭惡道:「太吵。」
「你這人,說好了我來。」掌柜白他一眼,又看看李妍,「快去吧,收尾我來做,得把這幾個人從草垛後面抬出來,免得一會兒醒了壞事。」
李妍這才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下嘴角。
「承東。」她起身喚,「你之後把那些好酒好菜送到院子去,再給沈帳房炸一些桃花酥,糖多些。」
至此,沈寒舟計劃里的第一步,完成得非常出彩。
半個柳河縣的人都聽到陳才哲說他和土匪頭子彭宇有聯繫,也看到他輸了兩千多兩銀子,惱羞成怒殺了人。
但也因此,原本準備將陳才哲綁了送去土匪窩子的計劃就被打亂了。
府衙就算做做樣子,也得把陳才哲收監。
就算陳員外臉黑成了鍋底,氣得七竅生煙,也只能打碎大牙咽肚子裡。
他打的什麼算盤,大家都知道。
反正秦尚沒幾天就會走,到時候再把人撈出來,輕而易舉。
可他不知道,秦尚壓根沒打算把他往地牢送。
他的暗衛扛著昏迷的陳才哲,帶著王士昭,上了等在府衙後的馬車。
李妍站在拐角的樹影子裡,看著那輛馬車離開。
半山腰的小院子經歷了一場濛濛細雨。
彭興州按照計劃好的時間,單獨來小院子見沈寒舟。
他坐在輪椅上,擰著眉頭,望著屋子裡被綁在柱子上的男人:「她還真這麼綁著你啊?」
沈寒舟催促:「解開。」
待繩子落地,他拍了幾下衣衫:「間隔太近,若是用蒙汗藥的話,興許會落下病根。」
彭興州愣了下:「你竟還替她找補?」
沈寒舟沒說話。
每一步他都算到了,甚至李妍不會按照他原定計劃那樣行事,也算到了。
「怎麼樣,陳才哲失控了麼?」他問。
彭興州點頭:「和你推測的一樣,甚至更加瘋狂。當著眾人的面,生生殺了我侄子送他的千術師。」
沈寒舟點頭:「那就好。」
他在桌邊坐下,拎起茶壺,裡面水溫剛剛好。
「接下來就看我們盜門的了。」彭興州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要偷完陳家所有值錢物件簡單,但之後呢?還還麼?」
沈寒舟淡然道:「隨你。你辛苦做局,利用寧小花一案將李妍引到柳河縣來,排除異己的同時還能落些銀子,不是挺好。」
彭興州愣了下。
沈寒舟望著他:「你利用了寧小花的死,將她拋屍在青州最繁華的商街,海西酒樓的對面,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兩人之間極為安靜。
彭興州指尖輕輕搓著手裡紫銅的暖手爐:「沈寒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之間是不是有點……」
「別裝了。」沈寒舟冷言,「你在屍體上留下鞭痕,本打算在胭脂樓上拋屍,可發現那裡很難將飛龍商行牽扯進來。便臨時改了主意,從更靠近海西樓的曲樓屋頂拋屍。又為了混淆視聽,故意在屋檐夾層放置白銀,讓人看起來像是有人藏銀在此,不願意被人發現,才將瓦片替換,造成胭脂樓拋屍的假象。」
「一個時辰換掉八百張瓦片,這種事情別人做不到,塌籠上飛檐走壁的盜門輕而易舉。」他不疾不徐,娓娓道來,「李妍一直在等杜二娘調查鞭子的消息,至今都沒有等到,怕是杜二娘被你扣在彭家寨吧,因為只要她回來,李妍立馬就會知道屍體上的鞭痕是你手裡那把麻花鞭子留下的。」
「我沒說錯吧。寧小花從大牢出來之後,收留了她的彭興州……或者我應該這麼稱呼你,受人所託,曾從大牢中救出寧小花的彭興州。」
彭興州的手停了。
他目光灼灼,許久才開口:「你怎麼知道的?」
沈寒舟輕笑:「京城暗衛想調查一個憑空消失的女囚,比於北快。」
氣氛微妙。
陽光透過微薄的水霧,融化進小院子的每個角落。
淡黃的光芒落在彭興州的背上,他表情卻冷得如臘月積雪。
「聽你的意思,是不準備幫這個忙了。」
沈寒舟挑眉,他淺笑起身,將外衫披在身上,向著屋外,邁步而出。
擦肩而過之時,他歪了下身子,淡然說道:「我只是希望彭大當家,能在達成你的目的之後,別把我們都當傻子。」
「你得知道,她是那麼努力的在幫你,那麼努力的,不想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