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憶

  良久，他心疼的開口：「好了，別說了。」

  姜南：「要說的。」

  她的指尖扎入手心，卯足力氣繼續說道：「我被帶到男人家...對方是個老頭，我實在太害怕了，我拼命的往外跑...」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把新鞋子跑丟了，雨水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就那樣一直跑一直跑最後倒在大雨中。」

  「醒來後就看到了奶奶。」

  姜南晦暗的目光在說到奶奶時亮了，她滿臉淚水的對江北野說：「奶奶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她找人問清楚情況然後收養了我，她給我愛，教我怎麼保護自己。」

  「江北野，我不是要和你比苦難，我只是覺得我都可以過好，你為什麼不能呢？」

  「奶奶和我說過你的事，你真的覺得那些事有到讓你放棄自己的地步嗎？」

  他們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許久後姜南又說：「我沒那麼愛多管閒事，因為你是奶奶的親孫子，因為奶奶很擔心你，所以我才和你說這些，我只問你一遍...你真的覺得那些事有到讓你放棄自己的地步嗎？」

  

  她說：「要是你覺得有，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管你的事，要是你覺得沒有，那你別怕我會帶你走出來的。」

  她伸出手放在江北野面前，掌心上是清晰可見的指甲印。

  她問：「那些事有到讓你放棄自己的地步嗎？」

  有嗎？

  江北野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最後他抬手握住了姜南的手說：「好像不用你帶我走出來了，我好像已經走出來了。」

  從那以後，江北野開始好好學習，他很聽奶奶的話但更聽姜南的話，姜南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

  後來，他和姜南上了同一所高中，他變得樂觀開朗，大家都忘記了以前的江北野。

  高二那年，

  他們一起在外過平安夜，兩人站在教堂里被人群擠著看活動，吊在半空中的火棍突然脫落下墜，人群開始四處逃竄，有人翻倒了燭台，有人扯下了幕布。

  教堂里到處都是木製的東西，一場大火在慌亂中燃起，江北野拉著姜南想擠出人群，可人實在是太多太亂了，大家就那樣像疊羅漢一樣擠在門口。

  一旁的架子朝江北野倒下，姜南拼盡力氣拉開江北野，可自己還是不幸被木棍砸中，被點燃的木棍滾燙的落在姜南後背。

  江北野把人圈進懷裡無比恐懼，最後消防員趕到現場，人群才開始井然有序的撤退，姜南也被送到了醫院。

  江北野坐在病床邊，看著趴在床上的姜南滿滿自責，還好最後沒什麼大事，只是姜南的後背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疤。

  從那以後江北野對姜南的感情變得不再純粹，他開始喜歡上姜南，並在高三晚自習的那個雪夜向對方表白，姜南紅著臉追他說他胡說八道，江北野笑得像姜南那樣好看。

  雪夜表白後，江北野每天早上見到姜南的第一眼就是問：「想好了嗎？未來的江太太。」

  高考倒計時一百天時姜南回答他：「那就考上同一所大學...然後在一起吧！」

  那天是江北野最開心的一天。

  高考最後一場結束，江北野有一肚子的計劃要和姜南說，最後還是憋下打算填寫完志願再說。

  高考成績出來，他們填了一樣的志願，江北野正要開口說出滿肚子的話。

  姜南一臉喜悅的對他說：「明天我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江北野問：「是誰？去哪？去幾天？我認識嗎？」

  姜南：「去北城坐遊輪，去七天，你不認識但是你放心是女生啦。」

  她抬手輕撫對方皺著眉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等我回來和你說是誰。」

  江北野十分不情願的答應。

  姜南離開的第一天，每小時向他匯報情況，

  第二天，早中晚都和他說自己很好，

  第三天...那天開始江北野就再也沒收到過對方的消息...

  得知姜南出事是她離開的第六天，那天江北野根本來不及難過，他就像一台緊繃的機器四處問情況，奔走在遊客和遊輪公司里。

  可無論他多堅信姜南還活著，得到的消息都是對方已死亡。

  他瘋了一樣質問那些人：「屍體呢？沒找到屍體你們憑什麼說她死了？憑什麼？」

  錄取通知書如期而至，就像他們約好的那樣他們考到了同一所大學，可明明是兩份入取通知書卻只留下了一個人。

  姜南把江北野從黑暗中帶了出來，卻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沒有姜南的世界江北野的那一番天地再次暗如黑日。

  姜南走了，江北野的光也沒了，她帶走了樂觀開朗的江北野，留下那個快樂不起來的江北野。

  被窩裡的姜南早已哭成淚人，她往江北野身邊挪了挪最後鑽進對方的懷裡。

  她帶著很重的鼻音問：「後來呢？」

  江北野：「後來...後來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嗎。」

  姜南：「我是說後來的你怎麼樣了？」

  後來的江北野很不好，他會站在高處發呆，看著尖銳的東西發呆，一切可以結束生命的東西都讓他挪不開步伐，可他並不打算把這些告訴姜南。

  他說：「我很好。」

  他用鼻尖蹭了蹭姜南的額頭：「既然不願意公開，那調回我身邊好不好？總裁秘書？」

  營銷部那邊的事姜南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大概的工作流程都了於心。

  她問：「換個崗位可以學到更多嗎？」

  江北野：「我可以教你很多。」

  姜南：「那我考慮下吧！」

  江北野：「好。」

  江北野問：「以前的事一點都想不起來嗎？其他都沒關係，你出事時發生的事情也記不起來了嗎？」

  姜南突然想到自己掉入池中腦海出現的畫面，她說：「今天溺水時腦海里閃過一段記憶。」

  江北野：「是什麼？」

  姜南：「很模糊，記憶里我好像站在船頭，然後有人推了我，我掉入海中拼命呼救掙扎，沒人能聽到，海浪好大一直拍打著我的臉。」

  江北野蹙眉思考著：「所以你不是意外落水的，你是被人推下去的。」

  姜南：「我不知道...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重生後竟然變成了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趙心語，我明明看到她從樓下跳下，她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江北野：「這些事發生得太巧，一定有什麼因果關係，我之前調查過趙心語是否有姐妹，問了醫院和一些人，都說陳美玲只有趙心語一個女兒。」

  姜南：「那我的身世你有打聽過嗎？」

  江北野：「有，我找了當時福利院的阿姨，她說你那時很小剛出生的模樣，他是在福利院門口看到的你，所以根本找不到線索。」

  姜南仔細回憶著溺水時想起的事，在被海水淹沒的最後一刻有人拉住了她，那個人的輪廓她沒有看清，只記得他的眼睛很亮，好似載著一彎星辰。

  她突然想起了於澤的眼睛，她說：「好像有人在海里救了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但記得他的眼睛...」

  她抬頭看向江北野：「那雙眼睛和於澤好像。」

  江北野的思緒被拉到和於澤咖啡廳見面的那天，那天於澤突然說了一句「這麼多年了，還放不下她嗎？」

  他從未在外人面前提過以前的事，更沒提過姜南，雖然當時於澤說只是詐他，可他當時的語氣分明是知道些什麼，還有於澤的資料表面上看著沒問題，但江北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說：「那就只能找他問問了。」

  姜南：「我去吧，我和於澤比較熟應該會比較好問。」

  江北野挑眉意味深長道：「可不是熟嗎，成天一起吃飯接你下班送你回家，還...抱在一起了。」

  姜南吸了吸鼻子：「誰大半夜釀醋啊？酸得很。」

  江北野：「只是聞著酸嗎？可能吃著也酸呢，嘗嘗？」

  姜南疑惑：「嘗嘗？怎麼...」

  嘗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的唇堵住了嘴，江北野試探性一點一點撬開姜南的唇，然後將舌尖探了進去。

  他緊緊抱著懷裡的人渾身燥熱，好半晌才停止。

  他帶著喘息問：「酸嗎？」

  姜南白淨的小臉升起紅暈，小小的一個人說話卻大膽得很：「沒嘗出來，得再嘗嘗。」

  江北野有些吃驚的看著她，幾秒鐘後笑出聲說：「就不怕我一衝動...」

  他看向姜南的眼神極其露骨，姜南這人表面上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真到要幹什麼時慫得要命，這不一聽到江北野的話就把臉埋進被窩裡。

  江北野：「不是說要再嘗嘗嗎？」

  被窩裡的人搖了搖頭回答：「小酌怡情，大酌傷身，今天就到這吧。」

  江北野：「哦～這意思是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咯。」

  姜南的臉縮得更深了：「流氓。」

  這一夜兩人相擁入睡，江北野睡得很安穩沒在做噩夢。

  早上，

  王姨看到兩人牽著手下樓，端著的牛奶差點翻倒在地，吃早餐時兩人的眼神更是能拉出絲。

  坐車去公司的路上再次擠在一起，但這次江北野稍微多了些良心，沒有把對方擠到挨著車門。

  他握著姜南的手摩挲著對方的手背，兩人對視著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