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還不是因為……你好欺負

  蘇梨見他神情有些落寞，也不知為何，但方不秋是她兒時的玩伴，她自然是不願看他難受的，於是笑著安慰道：「你先去忙吧，過幾日得閒了，過來喝酒。」

  「好，我送你出去。」方不秋重新揚起笑來，搖著摺扇送她上了馬車，這才返回。

  趙巧巧抱著胳膊斜靠在前廳的門框上，一臉的惡作劇得逞之後的壞笑。

  「你不是說明日才來嗎？」

  方不秋越過她，倒了兩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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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家從前是書香世家，到了他爹爹這一代開始從商，可文人的禮節都沒有忘。

  來者皆是客，即便不熟識，甚至對她提前來拜訪的事有些不滿，在待客上，他也不會怠慢了她。

  茶用的是他們那兒最為著名的龍井，茶湯清幽，香氣雅致。

  趙巧巧也不見外，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側的木椅上一坐，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評價道：「不錯不錯，這茶香，有你們江南那股子柔勁兒在。」

  她不答話，方不秋也不好繼續問：「既然來了，趙姑娘便說說想要定製的衣服樣式吧，我去叫管家來。」

  「誒，你別走呀。」趙巧巧一聽他要走，連忙放了茶杯伸手拽他。

  手未拽著，倒是拉住了他摺扇的一頭，兩人皆是一頓。

  方不秋垂頭看著她嫩白的指尖抓住自己烏木色的紙扇，他莫名臉頰一熱，覺得這比直接抓住了自己的手還要微妙，便輕輕將腕骨一轉，抽出了摺扇。

  他低低的咳了聲，解釋道：「我不走，我只是去吩咐人過來。」

  哪有把客人晾在這裡的道理。

  「哦~」趙巧巧放下心來，又恢復了那副壞笑的模樣，眨了眨眼道：「我是故意提前一天來的。」

  方不秋自然知道，微挑的鳳眼無語的看了眼她。

  趙巧巧仰著小巧的下巴，挑釁似的說道：「我就是聽說了今日蘇梨要來你這兒，才特意挑的這個點過來，她肯定不高興你跟我有交集，本姑娘就是故意來噁心她的。」

  方不秋有時候真的搞不懂她這個腦子，他發現自己在她面前想要嘆氣的頻率特別的高。

  小梨方才哪有生氣的樣子，最初不高興，也是因為她把自己和小梨的關係說的曖昧，小梨才不悅。

  而不是因為她來找自己。

  方不秋在趙巧巧一側的木椅上坐下，忍住了那聲嘆息，無奈道：「小梨不是你想的那種心胸狹隘之人，趙小姐若是閒得無聊了，不如去別處消遣。」

  趙巧巧不滿的噘了噘嘴，嗔道：「怎麼，她搶了我心上人，我連說她一句壞話都說不得了？」

  「說不得。」方不秋不假思索的答道，隨即語氣又柔和下來，鳳眼彎彎露出個溫和的笑。

  「趙姑娘其實也不是真的想針對小梨吧，何必故意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倒像是在試探他的反應似的。

  趙巧巧原本還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佯裝著惱怒，被他這一問，難得的臉頰上飛出紅暈來。

  她把臉轉開，視線看向別處，嘴硬道：「還不是因為……你好欺負，我故意的，就是想看你生氣的樣子。」

  方不秋更不解了，這是什麼愛好？這些大小姐喜好就這麼獨特嗎，愛看人生氣？

  「……」他陷入了沉默，趙巧巧卻是個耐不住沉默的人，她突然回頭眼帶嬌羞的瞥了他一眼，嘀咕道：「木頭樁子。」

  「？？？」方不秋疑惑的一雙鳳眼都瞪大了不少：「抱歉，剛才沒聽清，趙姑娘說什麼？」

  他身體微微傾過來一點，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身上淡淡的龍井香和茶水的香氣一同飄過來。

  趙巧巧心倏的漏跳了一拍，慌忙起身：「沒……沒什麼，我說你帶我逛逛你家的宅子吧。」

  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方不秋不疑有它，起身領路：「趙小姐隨我來。」

  這是方家在皇都新置辦的宅子，自然是比不上戶部尚書的府邸，但也清雅得當，確實值得一逛。

  亭台樓閣間錯落的山水和綠植，即便入了冬，滿園入目也皆是綠意盎然，看的人心情頗好。

  趙巧巧原本只是藉口逛逛，真走下來，卻被這雅致的庭院給治癒到，內心漸漸的寧靜下來。

  她閒聊般開口道：「你知道嗎，我爹爹想把我許配給兵部新上任的尚書，唉……可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她像是和好友抱怨似的，語氣親近。

  方不秋一愣，沒想到她會同自己說這些。

  他側過頭去看一旁的趙巧巧，就見她沒精打采的低著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絞著寬大衣袖下擺。

  有點嬰兒肥的臉頰上因為噘著嘴，而看上去鼓鼓的，很是可愛。

  「若是不喜歡，同你爹爹說明不就好了？」

  「唉……」他的回答換來了趙巧巧更長的一聲嘆息。

  「你不懂，你們男子怎麼會明白，在爹爹眼裡，有時候女兒的婚嫁，不過是一場利益的交易罷了。」

  她難得安靜下來，平日裡清脆張揚的嗓音染上了落寞，聽的人心疼：「我是否喜歡，在他的交易里並不重要。」

  她看的通透，反倒讓方不秋不知如何開口。

  畢竟在他們家，婚嫁自然是兩情相悅為好，爹爹也不會逼迫他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

  趙巧巧是第一回同旁人說這些，一旦開了個頭，便有些止不住話匣子。

  「既然我的婚嫁早晚是場利益，那我就自己選一個最最好看的，所以我小的時候就特別特別想嫁給玄清哥哥，將來看著玄清哥哥那張臉，也能愉快的渡過下半輩子。」

  她說起自己小時候的想法，不由得有些羞澀，嬌羞的淺笑了聲：「而且謝家的人待我也很好。」

  方不秋沒想到她是這個想法，心裡覺得佩服，她在小女娃兒時就看的這樣的通透，看來是自己低估她了。

  「趙姑娘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大概是……」趙巧巧淡淡的說著，視線在庭院裡搜尋，最後抬手指著院子角落裡的一顆紅楓笑道：「因為那棵楓樹好看。」

  這全然是不相干，方不秋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溫柔的笑道：「紅色也襯你，不如用來做底色，一會兒我讓人把料子拿來，趙姑娘慢慢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