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圈進懷裡

  叫賣聲不絕於耳，林遠之的世界被包裹，仿佛只能看見少女眼中柔和的光。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要做自己。

  即使失敗也沒關係，不用費力當一個完美的人。

  

  一路上，他注意力都落在少女身上，那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無拘無束，甘願沉淪。

  於是，他請求父親將他送去北溪王府學習，說他也要拜周九溪為師，林悠然當然不會同意，只批准了他去玩幾天。

  祭完祖回來那天，沈櫻身邊除了父親母親和姐姐，周九溪一眼便瞧見那個男人。

  林遠之友好且禮貌地同周九溪打招呼，因為知道他本人性子清冷，所以也沒太在意他對自己的態度。

  「小櫻，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嗎？咱們快走吧。」

  「對哈，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師傅我去去就來。」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周九溪牙根緊繃，「小櫻」，呵，看來他麼已經很熟了，他露出一個自嘲的笑，轉身關上房門。

  晚膳時，大師兄來叫師傅用飯。

  卻只得到一句，「我不餓。」

  眾人猜不透師傅到底怎麼了，只依稀能夠察覺出師傅心情不好，一是為難。

  三師兄撓了撓頭，「明明師傅聽說師妹要回來了，一大早就吩咐廚子做好吃的，怎麼這會兒忽然不高興啊。」

  周九溪不來，大家都不敢動筷子。

  湊在一起又等了會兒，大師兄忽然跑過來道：「師傅說讓怎麼先吃，他沒胃口。」

  「可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三師兄擔心，「該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我去請軍醫來吧。」

  大師兄搖頭，「師傅說誰也不要去打擾他。」

  就這樣大家只好先吃飯，沈櫻吃了幾口，敷衍地應和了身旁的林遠之幾句，心裡實在放心不下，端了碟點心，去周九溪房間門口。

  「師傅，師傅，是我。」

  少女清甜的聲音牽動他的心，周九溪討厭這種感覺失控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但當他看見沈櫻對林遠之笑的時候，便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割裂他的神經。

  好像只需要輕輕一用力，他便會碎裂。

  可偏偏他有最能忍，小時候最心愛的玩具被皇兄搶走，他心裡不舍，面上卻仍然是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世人都要求他，要做個好人。

  「師傅。」沈櫻又喊了一聲。

  「不在嗎？」

  正當她要離開時，屋內響起那道醇厚的嗓音：

  「進來吧。」

  諾大的房間內除了床和書桌，幾乎空無一物，不知道是不是染了花香，有一股特別的香味，沈櫻很喜歡這股香。

  「師傅為何不去前廳用飯」

  少女從來學不會藏著掖著。

  周九溪抬眸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平靜道：「把糕點放下吧，我待會兒會吃。」

  「您真的會吃嗎？」

  「嗯。」

  沈櫻撇撇嘴，忽然想起一件事，順勢道：「師傅，明日我能陪林遠之去寧泉寺上香嗎？」

  「你已經答應他了？」周九溪翻看著手裡的書，沒有看她。

  沈櫻：「還沒答應，這不是來問師傅的意見嘛。」

  沉默片刻，只見他又翻了一頁，嘆了口氣，道：

  「你難道忘了，明日和我約定了要練劍的嗎？」

  他這麼一說，沈櫻才想起還有這麼一茬，勉強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嘿嘿嘿，我差點都忘了，那這樣，我去跟他說改天再帶他去。」

  周九溪還是沒有看她，只是默默點頭。

  沈櫻明顯感覺到師傅今日氣壓太低，不敢再打擾，放下糕點便匆匆離開。

  光照進來，周九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莫名覺得這幅嫉妒的嘴臉，有些招人討厭。

  可他就是不捨得放手，如果是毒藥，那就讓她深入骨髓，未嘗不可。

  第二日，周九溪按照約定時間，早早到了後院。

  等了會兒，小姑娘許是睡過了頭，他幻想著少女賴床的模樣，莫名覺得可愛，忍不住低笑一聲。

  庭院深深，地勢雖不算開闊，但練劍足夠了，兩邊還栽種著梅樹。

  一月的梅花，比冬日裡飽經風霜的臘梅，更加俏麗。

  周九溪索性舞起劍來。

  沈櫻急匆匆趕到庭院時，剛好看見這樣一幕：

  少年人一手負在身後，單手執劍，梅花飄落院中，有一花瓣穩穩浮於劍尖之上，少年取下花瓣，唇角勾起一彎好看的弧度。

  眸中異樣的情緒在沈櫻里炸開。

  席捲全身，令她無處可逃。

  直到那少年人逆著光向她走來，他身上帶著運動後熱力，刀鞘似的下顎線，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眶，黑紅色的腰封襯得他更加幹練。

  「師、師傅，你今日，真好看。」

  「嗯。」

  周九溪轉身笑了。

  兩人站在既定位置上，面對面時，他又迅速恢復那副嚴肅的模樣。

  「這把劍是我特意名人打造的，劍身小巧，更適合女孩子。」他把劍匣遞過去，「你試試。」

  沈櫻驚喜地拿起，任意揮舞了幾下，確實比平常拿過的劍要輕。

  【師傅說他是特意命人打造的，難道他早就準備好了，打算教我武功？】

  「咳，我們先練習扎馬步吧。」

  周九溪掩去心虛的神色，走到少女身側，伸出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一邊講解一邊示範動作。

  這個動作乍一看，仿佛少女被他圈進懷裡。

  沈櫻只要微微一偏頭，便能看見周九溪青色的鬍渣，嗅到他衣領處散發出來的，皂角的味道。

  【完了完了，我心跳怎麼會這麼快啊！只是扎個馬步而已，不至於心律不齊吧！】

  【他離我好近，他嘴唇的形狀好好看，不知道親一口是什麼感覺。】

  靠，沈櫻無語地甩了甩了腦袋，心裡暗罵自己。

  【沈櫻啊沈櫻，他可是你的師傅，你怎麼能對他有非分之想呢？】

  【男主角跟女主角才是天生一對，你現在想的應該是，如何迅速完成任務。】

  【不能胡思亂想，不能胡思亂想。】

  少女伸出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仿佛剛才所想一切，荒唐且不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