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無滅教

  最後李雨婷揚長而去。

  我和花和尚悶悶地站在原地。

  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實在下不去手。

  

  花和尚礙於我，也下不了手。

  我坐在台階上發呆。

  最後花和尚拉起我，說道：「走吧。」

  我們回到居松的地方，和居松交接任務。

  居松說道：「怪了，如果是官方的人出動的話，這些魂魄應該也一併處理了啊，怎麼會讓李雨婷帶走。」

  我實在懶得想這個問題，關於李雨婷的一切我都在逃避。

  但我沒想到，越逃避的人反而越能看見。

  後面大概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我既沒有文淵的消息，也沒有李雨婷的消息。

  生活看似回歸了正規。

  我、花和尚居松，就守著論壇辛辛苦苦刷積分，好提高任務單價。

  雖然上次絹花那任務搞砸了，但上頭好像不管，還是把積分完整的發給了我們。

  當然只有一千塊錢的報酬。

  好在後面又陸續接了幾個小案子，我算了算，居松說的不錯，做這行其實收入並不低，平均下來我和花和尚、居松相當於月入過萬了。

  只是風險比較大，但有了裴天辰，賺錢輕輕鬆鬆。

  不過平靜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那天，我和花和尚剛剛收工回家。

  居松忙忙地拿給我們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兩字：救我。

  我一看，心裡一緊，這就是秦玲的字跡。

  李雨婷不知道和秦玲的生魂是怎麼融合的，李雨婷是保留了秦玲的大部分記憶和習慣的。

  我有時候都分不清她是李雨婷還是秦玲。

  「早上我想帶念念出去玩，就看到了這張字條。」居松也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一個月，我們誰也沒提我奶奶，李雨婷之類的事。

  居松看了看我的臉色，還是問了句：「……救不救？」

  我沒吭聲。

  房間的氣氛一時沉悶起來。

  花和尚坐到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玩著打火機。

  連裴天辰都罕見的不說話。

  這段日子，裴天辰也不怎麼毒舌我了，閒著沒事就指點指點我的術法。

  在他的指點下，我進步還是很快的（自認為）。

  平平淡淡的日子，卻是我夢寐以求的日子，我甚至希望，裴天辰也能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家人。

  不過，也許他終有一天是要走的吧。

  「這個事總得解決。」花和尚對我說：「雲裳，你想想，你到底打算怎麼辦。不要再說跟她一起死的話了，我們不同意。」

  花和尚道：「我的意思是，你奶奶害了她，她殺了你奶奶，這事已經互相抵消了。你欠她的，你這次去救她，她以後要是再作惡，再來找你麻煩，就不要留情了。」

  居松點點頭。

  方可念聽到了，跑過來抱住我，仰著臉看我：「姐姐。」

  我摸摸她的頭。

  頓了頓，方可念也說：「姐姐，我覺得花大哥說得對。」

  ……

  我深吸一口氣：「那就這樣辦吧。」

  我不能一直這麼軟弱下去……

  有些事是必須要面對的……

  我看了看字條：「她肯定是被文淵抓走了。」

  我將字條用水浸濕，上面原本的兩個字消失了，出現了文一個字。

  這是我和秦玲以前常玩的把戲。

  以前我倆愛看諜戰片，秦玲說，要不我們也發明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聯絡方式。

  當時流行賣一種隱形筆，沾水就能顯示出真正的內容，但是時效很短，李雨婷的這個字條，肯定是用了玄術的。

  她果然還保留秦玲的記憶……

  不過她自己也說過，她和秦玲共存的時間很長……

  秦玲強的時候，她也並不是完全沉眠的……

  就像我和裴天辰這樣。

  「到了現在，我們還是不知道文淵背後的組織的信息。但是……」

  我努力回憶起那天晚上，出現在他身邊，那個邪氣的男人，被裴天辰一刀ko的那個。

  我找了一張紙，畫下了那個圖形。

  「這玩意到底是個啥？」

  我把方可念趕開，其他人都湊過來看。

  裴天辰嘖了兩聲，手輕輕一揮，我那糟糕的畫立刻變了個樣。

  裴天辰是見過那個圖騰的，此時畫上的圖騰和實物比較像了。

  「我感覺……它有點像貔貅？」居松率先發言。

  「像什麼貔貅。」花和尚否定：「貔貅有這麼尖的嘴嗎？」

  「青龍、白虎、朱雀、麒麟……我怎麼感覺它哪都有點像，又哪都不太像啊……」我盯了一會說道。

  「而且盯久了覺得頭有點暈……」

  居松道：「我也有點……」

  裴天辰把話收了起來。

  裴天辰沒在他們面前現身，花和尚和居松見畫突然不見了，也見怪不怪了，他倆知道裴天辰是存在的。

  裴天辰懶懶道：「你們倆修為低，看久了就會有些頭暈。倒是花……他的修為，居然沒見退步的樣子，還真讓我有點稀奇。」

  我忍不住問：「你和花和尚很早就認識嗎？」

  裴天辰沒有回答我，花和尚也沒有回答我。

  他倆很默契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我腦子裡卻盤算了一下，如果裴天辰認識花和尚的話，那花和尚的實際年齡肯定不止二十多歲吧。

  這裴天辰至少也活了幾百年了。

  可是花和尚明明是個凡人，凡人的壽命，也能達到幾百年嗎……

  而且這幾百年來，花和尚如果是玄門中人，為什麼不修煉玄術呢，反而只會使用法器。

  花和尚突然道：「你說還是我說。」

  裴天辰在眾人面前現了身。

  他這一現身。

  我們統統都虎軀一震。

  因為他居然弄短了頭髮，換了一身現代裝！

  方可念本來在旁邊寫作業，這時候一個箭步跑過來，冒著星星眼看著裴天辰。

  她不敢扒拉裴天辰，就扒拉我。

  「喲……我看你現在去做電影明星，也是個賺錢的好營生啊。」花和尚挑了挑眉。

  裴天辰懶懶道：「彼此彼此。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樣的窮。」

  花和尚黑了臉，並不想搭理他。

  他們倆果然早就認識。

  「這個組織叫無滅教。無形無質，不死不滅之意。這個圖騰嘛，是他們集五大神獸某部分揉合創作的一個形象，附以靈力銘刻玄術，修為低的人看著會頭暈，用來迷惑無知教徒的一個手段而已。」裴天辰一邊說，一邊三下五除二把畫撕了。

  「不過你不用管他們什麼教義，反正做的事就是邪教幹的事。」裴天辰懶懶道：「養鬼，借命換命，借屍還魂等等等等，反正你在正經玄術文本、小說里看過的邪術，他們全都幹過。而且他們熱衷研究人的魂魄和命運。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就對輪迴非常感興趣，想參透輪迴永生之迷了。」

  「你怎麼不早說？」我問他和花和尚。

  「一開始並不確定……因為……」花和尚支吾了一陣：「這個組織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我一度以為……他們滅門了，沒想到還存在呢……後來是有點印象了，但是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又忘記跟你說了。」

  「那這個組織有什麼弱點，為什麼銷聲匿跡很久了？最近又為什麼捲土重來呢？」我問。

  「壞事做多了肯定會有正義之士出手咯。」裴天辰倒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接上花和尚的話：「花……花中過你說我說的對吧？」

  花和尚無奈地點點頭：「嗯……無滅教做了太多惡事，正道當然不可能放任不管，曾經組織過多次剿滅行動，但無滅教非常狡猾，後來他們也開始招兵買馬，甚至開始發展信徒，正道節節敗退……後來……後來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一舉殺掉了無滅教的首腦，令他們元氣大傷，才沒有出來繼續作惡。後面徹底轉為地下，四散而去，正道也查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我點點頭：「那這位大人物後來去哪了？」

  花和尚：「……跟無滅教一戰，這個人也傷得很重，不久就不治身亡了，她畢竟……只是一介凡人。」

  我問道：「難道那無滅教不是凡人嗎？」

  花和尚嘆了口氣：「……它們喪盡天良，怎能忍受自己只能受困於凡人之軀……」

  「……我實在不願招惹他們。」花和尚說道：「真的非常噁心……你也見識到了，他們的手段……完全沒有下限……」

  我恍然大悟：「你原來早就知道這個組織的可怕之處。你以前還跟他們對上過，對嗎？」

  花和尚點點頭。

  我：「所以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你是想找機會把這個組織徹底消滅嗎？」

  花和尚點點頭。

  裴天辰噗嗤一聲笑了：「花……中過，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還剩下幾成本事，你連現在的我都打不過了吧？」

  花和尚冷冷道：「你可以試試。」

  裴天辰搖搖頭：「嘖嘖，不知道到底是誰，當初立下誓言，說絕對不會再使用自己門派的術法，將自己自逐出門派……」

  花和尚沉下臉：「裴天辰！」

  裴天辰配合地住了嘴。

  我知道他倆現在肯定不會說什麼，打算找個時間問問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真有點好奇。

  「走吧，去會會他們。」裴天辰最後說：「我也正好看看，他們能跟我現在的實力過幾招。」

  裴天辰，總是這麼酷霸狂傲拽嗎？

  但是見過裴天辰刻苦修煉的樣子，我已經很難去懷疑他曾經的實力。

  至少在修煉這一方面，我對裴天辰心服口服。

  我就沒見過比他更愛修煉的。

  花和尚都比不上。

  我們根據李雨婷的求救字條，施加了追蹤術，很快就找到了文淵。

  文淵還在那115號別墅里。

  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別墅。

  文淵盤膝坐在二樓那個原本裝屍體的房間，閉目修煉，但過程似乎不順利，咬著牙嘎嘎作響。

  「李雨婷！」他暴吼一聲，睜開雙目。

  哦不，應該叫他周澤。

  周澤看到了我們，怔了一下，冷笑道：「我就說這BIAO子怎麼這麼容易束手就擒，原來留了後招。好啊好，不愧是學霸，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用的真是爐火純青啊。」

  李雨婷的聲音從他身前一個小爐鼎中冒出來：「嘻嘻，就憑你，也想拿捏我？」

  我心裡一緊：「秦……秦玲的身體呢？」

  李雨婷道：「想知道秦玲的身體在哪，就把我救出來，不然你就等著她的屍體被人羞辱吧。」

  李雨婷……！

  話不多說，直接開戰。

  周澤脫掉上衣，我這才發現，他的身體瘦得跟排骨一樣，就像重病的人，別說什麼腹肌了，只能看到皮包骨。

  他買了假肌肉貼在身上，所以平時看不太出來。

  但此時他一個人在房中，就沒有在身材上作假。

  我們沒什麼廢話好說，花和尚率先向他攻去。

  我們都以為他至少能跟花和尚過幾招，結果他一招就被花和尚打飛出去。

  花和尚忌憚他，這一招是用了6分力的，我甚至聽到了他骨頭碎掉的聲音。

  我心裡一緊，這周澤不會又在使詐吧……

  不過他似乎今天也很想痛痛快快打一場，他倒在地上一會，又慢慢站了起來。

  我看到他被花和尚打錯位的部分，在一點一點慢慢地矯正回原文。

  他似乎有自動恢復能力。

  他笑了笑，勾了勾嘴唇：「……付出了這麼大代價，這具身體總算不像廢物一樣……」

  我道：「你的好日子也過了這麼些年了，也該下去還債了？」

  周澤瘋狂地大笑起來：「你以為我做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乖乖服罪認錯，是為了只享受一時就去坐牢嗎？當然不是，我要的是瀟灑快活永生永世，永遠！」

  說到這裡，他目眥欲裂，念出一個奇怪的咒語，然後身體慢慢不動了，連呼吸也停止了。

  我們正奇怪，裴天辰忽然喝道：「小心！」

  他把我一拉，我跌入他的懷中。

  我還在一頭霧水，周澤的臉在我面前顯露出來。

  他居然自行離魂了……

  他的魂魄可比他的身體強大太多。

  整個魂魄滋滋冒著黑氣。

  一團團黑色的靈氣圍繞著他旋轉。

  額，陰魂的靈氣叫作煞氣。

  但這不是周澤因為死的慘或者執念深形成的煞氣，這是他有意修煉或者強行吞噬別的陰魂，得來的力量。

  「你是妖族的靈，我是人族的靈，不如我們現在來碰碰？」周澤對裴天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