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煞孤星之命

  我火速買了車票回鄉下老家。

  

  剛買好車票沒多久，花和尚打來了電話：「青色印記變淡了。」

  要是花和尚不告訴我，我估計把這事都給忘了。

  最近這段時間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每一件事都跟生死掛鉤，連青色印記都好似變得無足輕重了。

  而且我的青色印記在後背，我每次回到家都睡的比狗還死，根本沒怎麼注意青色印記。

  青色印記變淡說明寫真館那裡確實是文淵一個很重要的據點。

  我跟花和尚說了一下奶奶的事，花和尚說跟我一道回去。

  我也沒多想他為什麼老跟著我，一來我自己單獨回去也心慌，二來青色印記沒有完全消失，花和尚跟著我一起行動也合情合理，三來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也算的上生死與共吧，其實我已經把花和尚和居松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花和尚說車站匯合就掛掉了電話。

  我和花和尚上車後，居松又打了個電話來，我告訴他我和花和尚要去我奶奶家，他一頓大呼小叫說我們倆不叫上他。

  我沒好氣地說難道他還要去我奶奶家收集信息。

  居松就沒說話了，絮絮叨叨問我和花和尚有沒有提前買好食物和水之類的，休息站的東西很貴，羅里吧嗦重複說了好幾遍，最後我給他掛了。

  「你好似很開心。」裴天辰問我。

  我嗯了一聲。

  我從小到大本來也沒什麼朋友，唯一一個朋友就是秦玲。

  裴天辰也沒損我什麼的，說了一句他還要繼續療傷，讓我別再捅出什麼大簍子，就消失不見了。

  我和花和尚坐了2個多小時的車，到了鎮上，又坐了半個小時的摩的，再走了20分鐘的路，才趕到奶奶家。

  一推開門，一股陳腐的味道嗆的我連連咳嗽。

  我舉目望去，心裡不由非常吃驚。

  奶奶是個很愛乾淨的人，但是現在家裡蒙了一層灰不說，飯桌上碗裡的肉都發霉了，奶奶也沒收拾。

  我聽到房間傳來幾聲咳嗽聲，連忙跑去房間。

  奶奶躺在床上，時不時咳嗽幾聲。

  我奔到窗前，看清奶奶的面容後，心裡大駭。

  跟我分開不過區區幾天，奶奶竟又明顯老了許多！

  這根本不正常！

  「奶奶，怎麼回事？」

  奶奶睜開眼睛，看到我，神色有些怔忪，隨即嘆了口氣：「是雲裳啊，奶奶聽到你打來電話了，但是手機掉到了牆壁縫隙里，奶奶一個人拿不出來……」

  我心下稍安：「沒事，只要奶奶沒事就好。」

  奶奶咳了咳：「雲裳，你回來也好，奶奶有話跟你說……」

  我截斷奶奶的話，眼淚流了下來：「……奶奶，我帶你去燕京……」

  奶奶重重嘆了口氣，顫顫巍巍地握住我的手：「雲裳，生死有命啊！」

  我哽咽道：「奶奶，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你這根本不正常！你要是得了什麼病，咱們就去治，不論要花多少錢，我都會努力賺來治好你！」

  奶奶露出微微的苦笑：「傻孩子，奶奶知道你的心，但是……奶奶的病，沒有醫生治的好的……」

  奶奶這麼一說，我心裡也明白了，奶奶並不是得病。

  是因為我得罪了文淵，媽媽已經死了，所以奶奶也要被暗算嗎？

  我心中第一次浮現對一個人的殺意：如果殺了文淵才能終止這一切的話，那我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殺了他！

  奶奶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握緊我的手：「傻孩子，不要擔心，奶奶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部都是因為自己……」

  我搖頭：「我不明白……」

  奶奶苦笑：「奶奶不希望你明白……」

  見問不出來什麼，我只好先出去幫奶奶把屋子打掃了，花和尚也幫我搭手，我倆一邊打掃，花和尚一邊偷偷對我說：「你奶奶得的是陰病。」

  我點點頭，示意我知道：「你看的出來是什麼嗎？」

  花和尚搖搖頭：「陰病一般就兩種原因，一種是術法反噬，一種是別人暗算，術法反噬就要知道用的是什麼術法，別人暗算就要知道別人用的是什麼方式暗算的。這事只有你奶奶願意說才行，咱們可沒有一點頭緒。」

  ……可是奶奶，為什麼不願說呢？

  除非那個人，對我的生命有很大威脅？

  可是如果我連自己的奶奶都保護不了，我做個人還有什麼意義？

  我和花和尚把飯做好後，我又額外煮了一碗粥，端去給奶奶吃。

  奶奶倒還願意吃飯，只是胃口很差，沒喝兩口就搖頭說不吃了。

  我把碗放到一邊，直接道：「奶奶，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怎麼回事？」

  奶奶不看我，閉著眼睛，溝壑縱橫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只能隱隱感覺到她的悲傷。

  我橫了橫心，咬咬牙道：「你如果不告訴我，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如果你出了事，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不如隨著你一起去了算了！」

  奶奶睜開眼睛，看著我。

  這次我看清楚了，她眼裡全是濃濃的悲傷。

  我堅定地看著她。

  她閉上眼，眼淚緩緩滑落，我幫她擦掉，懇求道：「奶奶，到底怎麼辦，你就告訴我吧！我跪下來求你了！」

  說著，我就要跪下去。

  奶奶制止了我：「你再餵我吃幾口飯……」

  我用小勺子小心地餵給她。

  奶奶這次多吃了好幾口。

  奶奶吃完後說道：「雲裳，你的廚藝，總算有些長進啦……你的天機手呢，練的怎麼樣了？」

  我擺出手決道：「奶奶，你想讓我卜算什麼？」

  奶奶看了看我做的手決，笑道：「你手決捏的也比以前熟練規矩多了……就應該讓你出去歷練，到底是懂事多了……」

  我看著奶奶，示意她別岔開話題。

  奶奶終於還是道：「……我為什麼這樣，我也不知道。把天機手傳給你之後，我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雲裳，不是奶奶不告訴你，是奶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以前奶奶的父親傳給奶奶時，也沒有出現過這種事……」

  我有些愕然。

  奶奶話鋒一轉：「雲裳，你已經知道，你是天煞孤星之命了吧。」

  我心裡一顫：「奶奶……」

  奶奶點點頭：「你的命格極為複雜，奶奶也沒辦法卜算得透。其實就連普通人的命格，奶奶也並不是能算的十分，不過普通人的命格變化不大，奶奶雖然算不到細節，但是大方向的脈絡，用天機手來算，還是比較清晰的。可是你……你的命格，全是一團迷霧……」

  奶奶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道：「你的命格跟災星掛鉤這件事，是我告訴你爸爸媽媽的……當時你剛剛出生，你爸爸媽媽也不是一開始就不接受你，但是我卜算三次，你居然都是這種命格，我一下子慌了神，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從此你爸媽都懼你三分……而且……」

  奶奶沉默片刻，艱澀道：「自你出生之後，家中確實禍事不斷，先是你爸爸辛辛苦苦養的魚苗被人一夜毒死，報警還抓不到事主，再是你媽開始小病小痛不斷。後來慢慢發展到你爸只要一出村就會出車禍，最嚴重的那次斷了只腳，差點就半身不遂了，這一切都在短短兩年之內發生，你爸媽終於嚇破了膽，把你扔給了我，各自再婚，對你也諱莫如深……」

  「我這麼多年來也一直在尋找改變你命格的方法……就算不能大改，能化解也好，哪怕一輩子做個普普通通的人，窮點苦點，也比這個命格好……最後，奶奶只找到結陰婚這個辦法……雲裳，奶奶對不住你啊！」

  我淚流滿面：「……奶奶，你從來沒有對不住我，都是我對不住你……」

  奶奶嘆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老伴也死了，貧、孤、夭占了二，跟你待在一起我反而沒受什麼影響……」

  我想起文淵說的，花和尚和居松都是孤命……

  奶奶道：「好孩子，奶奶是看著你長大的，天煞孤星這種命格十分罕見，即使我們玄門中人，也不過是貧、夭、孤隨機三者擇一，而且即使是孤命也不像你這般，不但如同迷霧什麼都看不清，而且大凶之兆伴隨一生，怎麼會有人有這種命格，仿佛是被上天詛咒而出生……」

  奶奶的一番話，說的我心亂如麻。

  我突然想起什麼：「奶奶，我還聽過一個說法，說我的命格是極強的命格。」

  奶奶苦笑道：「極強的命格是指很奇特，蘊含能量十分強大的命格。不論是大富大貴極好的命格，還是大凶不吉的命格，只要命格奇詭，迥異於常人，都是極強的命格。」

  ……原來，極強命格是這個意思……

  我心中最後一絲願望破滅了。

  我強打起精神：「奶奶，先不管這個事了，你還是告訴我，你身上的病怎麼治吧，一定有希望的，對不對？」

  奶奶緩緩道：「我早先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知道不祥，就算了算你最近身上可能發生的事，算到你有親人近期可能夭折，又替你生父和生母算了算，算到你生母大凶，急忙打電話給你，但是已經晚了……」

  我喃喃道：「……她，她說她夢到我命不久矣……」

  奶奶沉痛道：「你並非早夭的命格，但是命局中全是大凶之兆，這都不是早夭之命，只有一種解釋，你身邊至親之人會幫你擋煞……」

  我身體一軟，幾乎撐不住自己。

  「如果不是幫你找了陰婚，你生父，生母，奶奶，可能還會死的更早……」

  所以裴天辰的那句「每次我傷剛剛好，就要出來救你」。其實是因為我的命格？

  奶奶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好半天，我才平靜下來心緒：「奶奶，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我想治好你。」

  奶奶看了我半天，說道：「……奶奶就算沒出這個事，天命估計也快到了。但是我的雲裳想奶奶多活幾年，那奶奶不論碰到什麼困難，也得撐著多活幾年，我還要跟我的小雲裳，一起住在城裡的房子，養養狗，養養花……」

  我破涕為笑：「對，奶奶還要活好多好多年，活到我的命運改變，活到我兒孫滿堂，奶奶又能抱重孫子了！」

  奶奶笑起來。

  只要夠努力，誰說這又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夢想呢。

  奶奶道：「雲裳，去找你的妹妹方可念吧，奶奶算到下一劫會應在她身上，只要她不為你擋災而死，你的命運就可以發生微小的改變。而且，她身上有一塊黃龍雲山玉佩，那玉佩是奶奶的父親給奶奶的，說如果有一天碰到這種事，可以保奶奶一命。當初你爸媽成婚的時候，奶奶把這玉佩給了你媽。沒想到你媽去的這麼急……」

  我遲疑道：「奶奶，她……這玉佩，真的會在方可念身上嗎？」

  奶奶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媽怎會不為你們兩個打算，這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她把存摺給了你，自然會把玉佩留給方可念。你媽當初一直希望你不進玄門，能過普通人的日子，可是她註定是失望了……再者了，你不相信奶奶的卜算之術嗎？」

  奶奶的卜算之術從未出錯，除了相信奶奶，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奶奶重新咳了起來：「去吧，雲裳，再不去恐怕就晚了！」

  我和花和尚又緊趕慢趕地趕到方家村。

  還好方家村和我奶奶所在的趙家村離的不遠。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

  花和尚問什麼，我也沒說。

  不是我不告訴他，主要是我腦袋也一團亂麻，一時不想面對這件事。

  花和尚坐在牛車上給居松發簡訊：「告訴居松我們要去救念念了，他能開心死。」

  他們倆已經發展到互發這種消息的關係了嗎……

  「開心點。」花和尚拍了拍我的肩，給我播放了居松的語音。

  「小雲兒，你終於要去救念念了嗎，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美麗大方……」

  以下省略53秒長的語音條。

  我喃喃道：「他很喜歡小孩子……」

  花和尚聳了聳肩，忽然冒出來一句：「我也喜歡。」

  我突然八卦了起來：「為什麼，你沒有結婚？你長成這樣，難道還找不到女朋友？」

  雖然他是和尚，但他又喝酒又吃肉的，感覺找對象也不奇怪了！

  再說了，和尚也有還俗的和尚嘛。

  花和尚一愣：「成婚……」

  忽然，他又微微笑了起來：「成婚，確實是個美好的詞……」

  之後，他又什麼都沒說了。

  我們到了方家村後，就問村口的大爺，方可念的家裡怎麼走，大爺古怪地看了一眼我們，撇開頭不理我們。

  我和花和尚很奇怪。

  在村里走了好一會，村里人看見我們這兩個陌生人，一開始態度都是很友好的，大部分會對我們笑笑，但是一等我們問起方可念家，都會變了臉色，要麼支支吾吾，要麼別開頭去，總之就是不告訴我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