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沉重的愛（上）

  溫念白這件事還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處理，楚瀟於是在睡前又撥通了謝斯年的電話，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這樣，辛苦你了。」謝斯年的聲音隱隱透露著疲憊，「博物館那邊我會派人過去調解的，接下來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早點休息。」

  「……好。」楚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前輩，你那裡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一聲輕笑從電話那頭傳來，連帶著謝斯年的聲音也輕快了些許：「我正在追查一個禁術的下落，不是很棘手，暫時應付得過來。」

  「倒是你，我剛拜託了你接手我的工作，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幫忙。」

  楚瀟忙道：「不麻煩的。」

  電話那端，謝斯年隨手掐滅一個想要偷襲自己的惡鬼，聲線沉穩道：「這幾天我不在M市，可能會有東西過去搗亂，你多看著一點。」

  ……

  又來了，那種被窺探的感覺。

  陽竹深深地將頭埋進被子裡，忍不住再一次在心裡懷念起溫念白來。

  有他在，自己每個晚上睡得都是很安穩的。

  月涼如水，灑落一地清輝。

  一襲白衣的溫念白漸漸融入了天邊的月色中。

  ……

  火光照亮了半邊黑暗的天空。

  炙熱的溫度仿佛要將空氣都扭曲，仿佛豎起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將尖叫聲與警笛聲隔絕在外。

  一個人影飄在漫天的火光中，躍動的火焰穿透他髮絲的虛影，仿佛要吞噬這個脆弱的虛影。

  他怔怔地看著漫天的大火，空洞的眼球處流下兩行血淚。

  ……

  在家裡躺了兩天，楚瀟終於記起來要開播了。

  她現在確實是小火了一把，逗魚直播平台的粉絲數已經突破了五千。

  不少粉絲私信催播，還有讓她去微博等各種社交軟體上註冊帳號的。

  楚瀟把後台的所有私信都看了一遍，過濾掉沒什麼用的信息，只留下了一條私信：

  主播，求求你幫我找找我女兒吧！

  楚瀟微微蹙眉，回信道：有緣人你好，我可以幫你，但是流程還是要走的。我馬上就會開播，過會兒請你通過轉盤抽取算卦機會。

  那個有緣人剛好在線，幾乎是秒回。

  【平安】：主播，我運氣一向不好，我可能抽不到啊！

  【平安】：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了主播，你直接幫我算算吧，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

  【平安】：你想要多少都行，只要您願意幫我！

  一大段話，足以見這位母親的崩潰。

  楚瀟心中微動，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四個字。

  【神算子】：心誠則靈。

  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楚瀟立刻開啟了直播。

  「歡迎大家來到我的直播間，算命看相二十元一卦，一天看三位，假一賠十，童叟無欺。」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抽取第一位有緣人，等我設置一下轉盤抽獎。」

  開播沒幾分鐘，直播間的彈幕就已經熱鬧非凡。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一上線就看到老婆開播！】

  【好美麗的一張臉嗚嗚嗚】

  【又是隔了兩天才直播，老婆我要生氣了！算了，老婆工作特殊，不生氣了。】

  【今天怎麼一上來就抽獎啊，主播都不和水友們閒聊了。】

  【老婆你這麼著急，有什麼事嗎？】

  楚瀟看到最後一條彈幕，笑道，「不是我著急，我是怕我的有緣人們等著急。」

  話音落下，她發布了轉盤抽獎。

  王芳一直緊緊盯著直播頁面，在看見轉盤抽獎的一瞬間，立刻就點了進去。

  拜託，拜託，一定要中啊！

  過於用力握著手機的那隻手微微顫抖，在轉盤轉速逐漸減慢的時候，王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她的希望，全都交付在這一線之間……

  中了！

  看著屏幕上顯眼的「中獎」二字，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恭喜【平安】成為我們的第一位有緣人，請問是視頻連麥還是……」

  「連麥！」沒等楚瀟把話說完，王芳就迫不及待地發起了連麥申請。

  楚瀟微微一笑：「有緣人你別太著急，和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麼吧。」

  視頻連麥被接通，屏幕上出現了一位中年婦女。

  她臉色蒼白，紅腫的眼睛裡隱隱泛著淚花，眼底下帶著厚厚的烏青，短髮凌亂地糾纏在一起，看樣子是在巨大的精神折磨之下根本顧不上休息。

  王芳空洞的眼神在見到楚瀟的一瞬間亮了起來。

  「主播……我相信你，你算得特別准，你一定能幫我找到我女兒的下落！」

  【誒，這個阿姨有點眼熟……】

  【我好像在另一個主播那裡也見過她】

  【之前那個登新聞找女兒的媽媽就是她吧？】

  【啊？發生什麼事了，阿姨的女兒走丟了嗎？】

  【好像是的……我之前在別的算命直播間也看到這個阿姨來問自己女兒的下落了，阿姨為了找自己的女兒好像把所有算命直播間都跑了一遍。】

  【天哪，我根本無法想像一個母親這時候會有多絕望。】

  【嗯，不過那些算命主播，不是算錯就是算不出來，還有的根本不理睬阿姨，所以阿姨花了冤枉錢，什麼線索都沒得到。】

  【啊這，既然沒幫到別人就不能把錢還回去嗎？】

  【阿姨來找這個就對啦，我是老粉了，這個主播真的很神，一定可以幫到阿姨的！】

  王芳看到這幾條彈幕，心中安定幾分，微微喘了口氣調整思緒。

  「在我女兒三歲的時候，我就和她爸爸離婚了。我一手將她拉扯大，怕她沒有父親而感到難過，幾乎為她竭盡了所有心血。」

  「我女兒她很懂事，很乖巧，從來不忤逆我，一直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我一直都為她感到驕傲。」

  「可是，可是……」王芳的眼眶再度濕潤，聲音微微顫抖，哽咽道，「就在三天前，在她和平常一樣去上學的時候，她再也沒回來！」

  「我的孩子……她是我最後的依靠，沒了她我該怎麼辦啊？我……我……我也不想活了！」

  王芳終於撐不住，將臉埋進掌中，崩潰大哭。

  悲慟萬分的哭聲猶如一記沉重的大錘，重重地砸在人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