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念之差（四）

  鬼魂方青翠面無表情地盯著楚瀟背後的許言，半晌扯出一個慘澹的笑容：「對呀，真的有鬼哦，我不就在你面前嗎嘻嘻嘻嘻……」

  許言一聽，原本的小心翼翼立刻又被恐懼衝散了，立馬吱哇亂叫了起來：「啊啊啊她她她她在和我說話怎麼辦她是不是要吃掉我了！」

  「放心吧，她對你沒有惡意，」楚瀟頗有些嫌棄地把許言從自己身上扒開，然後又轉向方青翠，「你說你嚇他幹嘛？你還指望著他幫你完成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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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青翠冷哼一聲：「我才沒有想找他！謝斯年都答應幫我了，我還找這倒霉孩子幹嘛？」

  倒霉孩子？……誰？許言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卡殼了一下。

  楚瀟見終於問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眼中掠過幾分深意：「那契約是怎麼回事？」

  「是那隻厲鬼乾的，說起來也是因為這倒霉孩子太倒霉。」

  許言被一連串「倒霉」弄懵了，直覺這是在說他壞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方青翠繼續道：「那厲鬼業障深重，實力在我之上，於是強行以我心愿為契，與這倒霉孩子定約。屆時這孩子若是死了，這筆因果只會算到我頭上，而他就能在吃掉這個倒霉孩子的同時吃掉沒有功德傍身的我。」

  「這事其實也很好解決，等謝斯年回來之後再觸發契約，問題就不大。也是因為這孩子嘴上沒個把門的，聽說了我的事情之後感嘆了句『好可憐』，這下好了，一下就完成了契約。」

  楚瀟扭頭在許言腦袋上拍了一下：「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知道嗎？」

  許言在旁邊努力消化自己接收到的信息量，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因為自己一句無心的話，忍不住又往楚瀟身後縮了縮，嘀咕道：「我也不知道嘛……」

  「禍從口出。碰上方青翠這種良善的鬼算你運氣好，畢竟大多數有執念或者沒有心智的鬼都會覺得……」楚瀟在慘澹的月光下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既然你那麼可憐我，那你就，替我去死吧？」

  冰冷的風繞著小腿蜿蜒而上，許言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遠離楚瀟。

  楚瀟見自己教育的目的達到，也沒有繼續嚇唬他。

  「也不知道厲鬼會不會對我們下手，還是快頂找線索快點離開這裡吧。」

  楚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村門已經被鎖住，他們要尋找線索只能從村子裡找。

  同樣，村子也把他們困在了裡面。

  誰也不知道厲鬼會不會突然發難，但楚瀟猜測大概率是他們快要找到真相的時候。

  畢竟厲鬼一開始的計劃雖說是借方青翠之刀殺人，但是如果他們真的還原了真相離開綠江村，那麼厲鬼絕對不會任由他們離開。

  反正它手上已經有了不知幾條命，也不介意再多幾條。

  唯一在它計劃之外的，大概就是許言把陰陽執行官楚瀟也一起帶來了吧。

  最後到底是誰拿下誰，還真不好說。

  楚瀟整理了一下思路，看向方青翠：「方女士，請問您還記得多少您死前的細節，請務必事無巨細地和我說明。」

  楚瀟說完，自己都被自己公事公辦的口吻弄愣了一下，開始反思自己一個捉鬼陰陽師為什麼會在這裡破案。

  方青翠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問道：「有一段時間的意識很模糊……你想我從什麼時間開始說？」

  「就從……你來到綠江村之後開始吧。」

  方青翠：「我那天的行程很簡單，晚上來到村里，然後去村長家吃飯，大概七點的時候我準備返程，就從村長家離開了。但是離開之前我還在綠江村里散了一會兒步，拜訪了幾家村民，後來意識就有些混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能是不小心沾了一點酒……唔，我也不記得我有沒有喝酒，但是那天我是開車去的，按理說我不會喝酒。」

  「總之開車回去是不可能了，我打算沿著山路走出去一點就打車。那天真是倒霉透了，不僅被一隻突然竄出來的野貓嚇了一跳，還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修路的那塊地方，踩空摔了一跤。我只感覺腦袋上一陣劇痛，再醒來的時候……」

  方青翠茫然了一下：「我發現我已經死了。」

  「……」楚瀟梳理了一下自己能想到的疑點，繼續問道，「那你有懷疑對象嗎？或者說，你有得罪過什麼人？」

  但從最後那一下看，似乎是有人蓄意為之。

  方青翠頓了一下：「做我們這一行的，明里暗裡都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不過那段時間得罪的人，大概有，毒販團伙的老大？」

  楚瀟突然想起來，那隻厲鬼不就死毒販老大的鬼魂嗎？

  「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喝沒喝酒？」

  說話的居然是一直默不作聲的許言，瞧見楚瀟和鬼魂方青翠都朝自己看了過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個……這本來應該是我的事情，一直讓大仙操心怪不好意思的。」

  楚瀟忍不住一愣，按理來說遭遇這種飛來橫禍，一般人都會避之不及，有人願意幫忙收拾爛攤子就已經偷著樂了，許言卻是主動承擔起了這份責任。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在許言頭上用力薅了一把：「大仙你妹啊，叫仙女。」

  方青翠低著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想不起來。但是我很有分寸，開車來的話不喝酒，所以我覺得我當時應該沒喝酒。」

  許言繼續追問：「你酒量如何？」

  「……」方青翠和楚瀟都察覺到了許言問題中的深意，面色嚴肅了幾分。

  「我酒量，還不錯。」

  「這就說明，如果你想要喝醉的話，沾的量應該不少。」楚瀟接話道，「但是你喝了那麼多酒卻一點印象也沒有，說明你意識混沌，並不是因為醉酒。」

  「排除你個人身體原因……那麼，要麼你失憶了，要麼，你被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