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算子

  「接到上級部門指示，人間陰陽執行官可逐步向人類透露地府、鬼魂的存在，向大眾科普玄學知識，提升群眾對靈氣復甦背景下鬼怪存世這一事實的適應能力，以及危急時刻自保能力。諸位執行官可通過直播、宣講等方式進行科普，前提是不會被當成精神病。可適當向人類透露陰陽執行官的身份。

  這一要求日後會錄入執行官手冊中，成為諸位執行官的責任。望周知。」

  這是總執行官在人間陰陽執行官工作總群發的一條新消息。

  楚瀟面色複雜。

  因為最近雜貨鋪有些入不敷出，楚瀟陽竹一合計，發現各自都啥也不會，陽竹就開始攛掇楚瀟去直播賣藝、啊不是，算命。

  「最近有一類直播在逗魚直播平台上突然超級火！！它就是——算命直播！直播間抽獎選有緣人，十元一次算命看相，我之前看過一個，還挺玄乎，看的人也多。重點是，它和大佬你專業對口啊！憑藉你的業務能力，成為直播界頂流，日進斗金豈不是指日可待？！」陽竹如是道。

  楚瀟對算命直播沒啥興趣，正要拒絕，就在工作群里看到了這個消息。

  總執行官這公告發得可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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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瀟瞅瞅手機，又瞅了瞅一臉期待的陽竹，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就試試看吧。」

  ……

  在陽竹的幫助下，楚瀟在逗魚直播平台上註冊好帳號，帳號ID叫神算子。

  名稱是楚瀟自己取的，陽竹在一旁，默默吐槽這個名字看上去就很像騙子，被楚瀟以污衊她的智力成果為由揍了一拳。

  填好身份認證開始直播，兩人手忙腳亂地找支架放手機，調整攝像頭位置，兵荒馬亂間不知道誰磕著桌子，手機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吧唧一聲落到地上。

  剛進直播間的幾個觀眾只看到原本對著牆壁的畫面突然天旋地轉了一下，伴隨著兩個人的驚呼聲變成漆黑。

  幾秒後，屏幕中重新出現了畫面，似乎有人正把手機撿起。

  畫面搖晃一下，又靜止，片刻安靜後，從屏幕最上方往下緩緩探出一個腦袋。

  還滯留在直播間的觀眾：「！」

  雖然這張臉精緻美麗宛如瓷娃娃一般，但是倒掛著伸下來也太驚悚了一點吧！

  「哎呀，反了。」楚瀟說。

  陽竹好笑地幫她把手機扶正，楚瀟終於端端正正地出現在了屏幕里。

  空空蕩蕩的直播間上方立刻飄來幾行彈幕。

  【！！主播好米！】

  【主播是素顏上鏡啊！這顏值我一整個羨慕住。】

  【這裡是玄學靈異分區吧？主播是不是選錯了，顏值區在隔壁。】

  由於最近這個分類比較火，楚瀟剛一開播，就有十幾位觀眾觀看。加上楚瀟美顏暴擊，直播間的氣氛甚至可以說是熱鬧了。

  楚瀟笑眯眯地對著鏡頭道：「沒有走錯哦。歡迎大家來到我的直播間，算命看相二十元一卦，一天看三位……嗯？為什麼價格比別的主播貴？當然是因為我看得准啊，放心，如假包換，假一賠十，童叟無欺。」

  陽竹站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氣。

  好傢夥，騙子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楚瀟說完了。

  果然，直播間裡立刻有彈幕開始冷嘲熱諷。

  【一旦有什麼東西火了，少不了跟風的人。】

  【主播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來當騙子？】

  【主播估計就是剛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才來騙人的吧？誰家道士這麼年輕啊，別搞笑了，就算主播真會算命，估計也沒幾年道行。】

  【溜了溜了，去看隔壁資深道長咯~】

  道士？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詞形容她。挺沒眼力見的。

  她可是地府陰陽執行官，不知道比道士高級了多少。

  直播間的人數開始下降，楚瀟也不著急，悠悠往椅子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美人養眼，楚瀟憑藉一張臉，居然又吸引了不少人進入直播間。

  其中就有許偌。

  許偌是資深玄學愛好者，也是一個顏狗，平時喜歡在各個算命直播間流竄。

  然而她平時看的算命主播要麼是鬍子花白的老頭，要麼是搖著破扇子，故作高深的中年人，顏值平平無奇。甫一見到楚瀟這麼好看的小姐姐，許偌眼睛都看直了。

  楚瀟睜眼，看到又有新觀眾進入直播間，懶洋洋地重複道：「歡迎大家……算命看相二十元一卦。」

  二十？

  許偌眼珠子一轉：也不貴啊！

  漂亮姐姐聲音還這麼好聽，二十元一次換個連麥的機會，不虧！

  下定主意，許偌立刻發了彈幕：【我來！】

  她沒拖沓，當即打賞了一個二十元的禮物。

  哦，來活了！

  楚瀟立刻有了精神，坐直身體，語速都快了幾分：「歡迎『偌水三千』成為我們的第一位有緣人！申請視頻連麥或者私發我照片和生辰八字都可以……」

  【連麥，我要連麥！！】

  屏幕上很快跳出了連麥申請，楚瀟點下同意，下一秒，屏幕被一分為二，許偌的臉出現在另外半張屏幕上。

  她是圓圓的娃娃臉，眼睛很大，看起來很可愛。在看到成功和楚瀟聯繫上的一瞬間，許偌的眼睛狠狠地亮了一下。

  「小可愛你好，」楚瀟笑眯眯道，「請問你想算什麼呢？」

  「主播，你好好看！！」

  許偌猛地嚎了一嗓子，甚至把旁聽的陽竹嚇了一跳。

  楚瀟臉上的笑容頓了下：「謝謝你，不過，請問你想算……」

  「主播你皮膚好好啊，怎麼護膚的？」

  「還有頭髮！是自然卷嗎？還是理髮店做的啊？」

  「淺棕色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啊！應該不是美瞳吧？」

  楚瀟：「……」

  她被這一大段話砸的暈頭轉向，簡短回答道：「是天生的啦。」

  「天生的？！」許偌滿眼羨慕，「天生啊？？！這才是真正的天生麗質！主播以後我就是你的死忠粉辣！嗯，要不你就幫我算算我什麼時候能變得和你一樣好看吧。」

  「呃……這個可能算不出來……要不我隨便給你看看？」

  許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他的話，胡亂點點頭：「都行。」

  【清醒一點，你被騙了姐妹！！】

  【二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也是錢啊，有這閒錢給我不好嗎？】

  【我說你們別太搞笑，人家的錢，想怎麼辦就這麼辦OK？】

  楚瀟沒去管彈幕怎麼說，一絲墨色悄無聲息地在她的棕色眸子中暈染開。

  這是她動用陰陽眼的前兆。

  陰陽眼能見鬼怪，輔以卦術也能見命。

  楚瀟從小就能通過陰陽眼看見各種鬼怪，不論何時，不論何地。有些鬼怪長得還算正常，有些鬼怪就有些醜陋甚至可怖了。

  並且當他們發現自己被看見後，就會用充滿惡意的目光幽幽地盯著楚瀟看。

  這對小時候的楚瀟來說是不小的精神壓力。

  不過在二十多年的適應之中，她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了。

  楚瀟掃了許偌面部一眼，說道：「你前額飽滿，有大福之相，生活很幸福，家境能稱得上富裕，家庭和諧……你有個弟弟，比你小兩歲，對麼？」

  「！」許偌震驚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有弟弟的！」

  她應該沒有無意間透露這個消息吧？

  其實聽到前半段千篇一律的恭維話，她已經差不多認定這個漂亮主播是半吊子了。

  不僅是她，直播間的彈幕也在叫囂楚瀟是個騙子。

  然而楚瀟的最後一句話卻狠狠驚呆了所有人。

  這還沒完，楚瀟繼續道：「你弟弟還是個小有名氣的靈異主播，介意我透露他的網名嗎？」

  「……」許偌呆滯了一下，才回答，「不介意，你說吧。」

  都做主播了，網名也不是什麼秘密。況且，她也想知道楚瀟能不能說對。

  「吃人的水母，是叫這個吧？」

  「？！」許偌短暫震驚過後，突然湊近鏡頭，「主播，這真的是你算出來的嗎？」

  「這也太神了吧？！」

  【臥槽，真的假的？算對了？？】

  【吃人的水母我知道！靈異區有點名氣的主播，我還看過他的直播，沒想到居然是這位小姐姐的弟弟嗎？】

  【主播真會算命啊？啊？？我看到真的了？？？】

  【假的，一看就是演的】

  楚瀟沒看彈幕，就算看到了，她也懶得澄清。

  此刻她的臉色嚴肅下來，眼中墨色愈濃，緩緩道：

  「最後，你和你弟弟是不是在籌劃一場活動？會撞鬼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