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童年的光

  聽到舒白的話，安暮晨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他轉過頭，目光與舒白相遇，兩人的目光在黑夜中交匯，充滿了無言的情感。

  他並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舒白。舒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也感受到他心靈深處的悲傷和無助。

  她輕撫著他的背，輕聲安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在這裡。」

  【暮晨，我在這裡。】

  安暮晨把臉埋進舒白的發間，呼吸著她身上的清香。他知道，面對生命和死亡的沉重打擊，他已經疲憊不堪。但在舒白的懷抱里，他找到了片刻的寧靜。

  最終，安暮晨鬆開了擁抱，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謝謝你，舒白。」

  

  舒白搖搖頭，她的眼神堅定而柔和，「不用謝，我們是彼此的依靠。」

  【我好像真的離不開你了，暮晨。】

  兩人並肩坐在墓碑前，安暮晨開始和舒白分享關於他妹妹的回憶。

  校園的鐘聲響徹雲霄，安暮晨背著沉重的書包走出教室，陽光斜照在他的臉上，折射出一絲溫柔。遠處，安馨馨站在梧桐樹下，她的眼睛裡閃爍著等待已久的光芒。

  「哥哥！」安馨馨揮著手臂，跑向安暮晨，嫩聲嫩氣地喊著。

  安暮晨微微一笑，放輕了腳步讓妹妹撲入自己的懷抱。他俯身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馨馨，今天怎麼來接我了？」

  「媽媽說你最近學習很辛苦，要我來給你加油打氣呢！」安馨馨朝他甜甜一笑。

  兩人手牽手走回家中，剛踏進門，便見到安年站在屋內，目光如炬地看著安暮晨。

  安年是那種傳統嚴格的父親，總希望兒子能夠成材。

  「先去讀書房。」安年的聲音不容置疑。

  安暮晨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反駁。他對妹妹做了個鬼臉，示意她先去玩，自己則直奔讀書房。

  書本堆積如山，撲面而來的字句和公式令人窒息。安暮晨靠在書桌前，捧起厚重的參考書，試圖集中精神。但不知何時，疲倦如海嘯般襲來，將他的意識淹沒。

  「安暮晨！你這是在做什麼！」父親的怒吼聲喚醒了他，他驚愕地抬起頭，看到父親臉上滿是失望與憤怒。

  「對不起，爸，我…」他的聲音弱弱地辯解著。

  「沒有『對不起』可說！今晚你別想吃飯，去祠堂跪著反省！」安年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安暮晨心中湧上一股委屈，但他知道任何的辯解都無濟於事。他低下頭，默默地走向了祠堂。

  月色朦朧，祠堂中陰冷而肅穆，安暮晨跪在硬木板上，雙膝已經開始麻木。他努力保持清醒，但飢餓和疲勞正像潮水一般侵蝕著他的意識。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昏倒之際，一隻小手悄無聲息地遞到了他的面前。安馨馨用盡力氣把一塊糕點塞進他的手中，小聲嘀咕：「哥哥，快吃，別讓爸爸發現。」

  安暮晨望著眼前的小小身影，眼中溢滿了感激的淚水。他輕輕咬了一口糕點，甜蜜的滋味瞬間驅散了所有的冷意和絕望。

  「馨馨…」安暮晨聲音含糊，因為嘴裡還有食物，「謝謝你。」

  安馨馨擔心地張望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後，小聲回應：「沒事，哥哥，我會一直幫你的。」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童真和堅定，在接下來的風風雨雨中，他總能回想起這個晚上，回想起妹妹溫暖的目光和那塊甜甜的糕點。

  安馨馨小心翼翼地退回房間，留下安暮晨一個人面對著明月，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此刻，他更加堅信，無論未來有多少艱難，自己都要好好保護妹妹。

  黃昏的光線透過窗簾，灑在安家的小院子裡。安母站在廚房門口，手裡緊握著一盒火柴，神情間掩藏不住的狠戾和堅決。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低聲咕噥著，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她一直不能接受小三——那個外來的女人侵擾了她的家庭，奪走了安年的心。今天，安年外出辦事，給了她一個絕佳的機會。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安母緩緩推開小三的房門，卻沒注意到床邊，小小的身影安馨馨正蜷縮在那裡，拿著一本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安母沒有多餘的猶豫，她迅速點燃了火柴，火舌跳躍，照亮了她決絕的面龐。瞬間，火焰吞噬了房間內的一切，熊熊大火如同她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怒一般洶湧而出。

  "媽媽？"安馨馨的尖叫聲淹沒在熊熊烈火之中。

  安母聽不見，或者是選擇了假裝聽不見。她轉身，快步離開了現場，心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顫慄。

  此時，安暮晨回家的路上感到一絲不安，他加快了腳步。當他看到自家冒起的濃煙，腦海里立刻閃過馨馨那張稚嫩的臉龐。他瘋了一樣衝進火海，無視滾滾濃煙和灼燒的疼痛。

  "馨馨！馨馨你在哪裡！"他的呼喚夾雜著絕望。

  終於，在床角的地板上，他發現了暈倒的妹妹。她的臉色蒼白，但還有微弱的呼吸。安暮晨心中湧現出一股力量，將她緊緊抱起，拼盡全力衝出了火場。

  "哥...哥哥..."安馨馨的嘴唇輕輕動了動，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馨馨，你醒了！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安暮晨淚流滿面，額頭的血與淚水交織。

  "不...要...怪...媽媽..."安馨馨似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她的眼神中滿是哀求。

  "馨馨，我保證，我不會怪她的，你放心。馨馨，你要堅強，馨馨..."安暮晨的話語哽咽，他知道妹妹情況不妙。

  但天意弄人，當救護車呼嘯而至時，安馨馨已經停止了呼吸。那個曾經活潑的小生命，就這樣在落日的餘暉中消逝。

  安暮晨跪在醫院的冰冷走廊上，他的世界仿佛塌陷了。他閉上眼，回憶起妹妹的每一次笑容，每一次擁抱，以及她生命的最後一句話。

  時間仿佛停滯，當安年和安母慌亂地趕到醫院，看到安暮晨頹廢的模樣，他們心裡都明白髮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