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能辯白的鳥

  譚安若出了王府，確定身後沒有人盯著，才敢直奔城中醫館。

  可到了醫館門口，她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她和煙華認識許久，算得上交好。

  

  在她心中，煙華和蘭池一樣都是她信任之人。

  她如同相信蘭池一樣相信煙華。

  但是，就如宋九安所說。

  「查案切記情感用事，一切要看證據！」

  此刻的她強壓住內心的糾結，她需要保持冷靜，做出最客觀的判斷。

  最終，譚安若還是走進了醫館。

  江臨王府。

  劉楓的房門再次被打開！

  他不緊不慢抬起眼眸瞧著進來的人。

  「將軍還有這位大人，我可是能從此處出去了？」

  陳將軍擰緊拳頭，若不是身邊還有宋九安在，他真想揪著眼前之人的衣領逼問他為何要這樣做。

  最終還是開不了口，示意著宋九安來。

  宋九安將於劉楓房中搜到的書信甩出：「江臨王的養子方知彥，原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這也是你為什麼要設計殺害王爺的原因！」

  劉楓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字字清楚說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曉，但方知彥他犯了罪，被府衙的人判了罪，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為何要責怪王爺？」

  他這話說得真切，若非找到證據，陳將軍還真會被他所矇騙。

  劉楓是陳將軍從戰亂之中救回來又親自引薦給江臨王的，從前陳將軍只覺得此人老實又心細。

  倒是沒發現，原來劉楓還有如此扮角的功底。

  合該當初就送他去戲園子。

  可戲園子的師傅都是些高雅之士，恐也不是劉楓這種表面乾淨心底陰暗之人能夠扯上關係的。

  陳將軍見劉楓這般無畏，瞬間拔高了聲音：「我自認從將你救下，從你進入王府到如今，王爺從未苛待過你，你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王爺究竟何處對不住你！」

  劉楓依舊那副無知受到委屈的模樣：「將軍，小人不懂你在說什麼，王爺的死與小人無關！」

  陳將軍忽想起從前方副將說他眼瞎瞧人不准，他還不服，如今竟覺得方副將說得有幾分道理。

  他的確是瞧人不准。

  從前竟沒瞧出來，這廝沉穩得近乎可怕，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哪怕官府的人就站在面前，只要沒拿出證據就仍舊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也是這個時候，陳將軍才想明白，為何譚安若當時要制止他。

  對付劉楓這種人，就要抓住確鑿的證據，一擊碎掉他此刻的偽裝！

  「你以為你很聰明，可不知這世上大能無數，比你聰明的人多得是！」陳將軍自認他不是，但是沒關係，他找到了這樣的宋九安。

  伸手，示意著身側的宋九安：「我和宋大人若沒有確鑿的證據，又怎敢來見你。」

  劉楓是個有些心思的，他所用的迷藥甚至都被他處理乾淨。

  唯恐留下證據，劉楓所用的刀甚至都是府中後廚的刀。

  如此便可混淆視聽，干擾眾人的視線。

  「可惜，你既然已經心細至此了，為何就沒將當夜所穿的衣裳給一併處理掉呢？」宋九安猜測：「應當是時間來不及吧？」

  畢竟當夜他動了手，還將屋中所有線索處理乾淨，次日一早他還得做最先發現江臨王遇害的人！

  劉楓提前在送往江臨王房中的茶壺中下了藥。

  因為恐留下證據，所以劉楓甚至不敢去外面買。

  恰好江臨王平日閒趣時喜歡栽種些花草，有一類花正好有麻痹人的作用。

  「所以，你便將此花給全數采走，自己製作迷藥！」

  宋九安詢問過王府中的下人。

  他們都說這花是江臨王苦心照顧才將它種活，好不容易等到它開花，卻不過短短一日就遭了鳥兒。

  「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鳥，是你吧！」宋九安冷眼瞧著劉楓：「無辜蒙冤的鳥兒不會說話，自也不能替自己辯白，於是乎你偷盜的事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瞞了過去。」

  隨後，劉楓竟真將粗糙的迷藥給做了出來。

  不過，此物劉楓只管做，卻不敢保證用過的人會如何。

  所以蘭池醒來時才會覺得渾身無力，甚至腦中記憶都出現了問題。

  但對劉楓來說，根本無所謂，畢竟，用這迷藥的人，橫豎都是他要殺的人！

  「那小王爺！」陳將軍此刻的手已經伸了出去，在揪住劉楓領口的瞬間到底還是放了手：「你最好祈禱小王爺以後都沒事，小王爺從前都未與你見過，你為何連他也要害？」

  「他並不想害蘭池！」宋九安推測，蘭池只是因為去給江臨王送藥被留下來，被迫受到牽連。

  劉楓得手之後，見到側塌昏迷的蘭池。

  「或許是一時間惡從心起，他便將刀塞到了蘭池手中！」

  「為何！」

  「為了報復王爺，為了他弟弟方知彥！」

  宋九安從方才就察覺到了，劉楓自以為心境沉穩，能面對他們的審問時面不改色。

  可他在聽見方知彥名字時，眼底還是閃過些關切。

  即使劉楓拼命想隱藏起來，也還是被宋九安覺察到。

  「可方知彥是自己犯了罪做了惡事，府衙也是按照規矩懲治他，王爺並未做錯任何事情！」陳將軍的眼神若是能剜人，早就將劉楓剜了：「還是你覺得，王爺沒有包庇方知彥替方知彥求情，此舉有錯？」

  陳將軍到如今才徹底發現。

  他對劉楓此人是真真半點沒瞧明白。

  此人不僅忘恩負義，還是非不分。

  陳將軍有些後悔：「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讓你繼續在路邊行乞！」

  哪怕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劉楓還是那副無辜沉穩的態度。

  似乎他們手中的東西，根本撬不開他這完美的偽裝。

  劉楓仰著頭無奈道：「小人，真不知將軍在說些什麼！」

  宋九安的心境更加沉穩，即使對方不承認也沒關係，他繼續在劉楓耳邊念叨：「你以為你殺了王爺？殊不知王爺根本不是死在你手上，你捅那刀的時候，王爺已經死了！」

  瞧見劉楓那完美的偽裝開始出現裂痕，趕回來的譚安若默契的直接添了一把火：「我已經回府衙將我們查到的線索全部上奏，方副將也會將你交到洛州去，等待你的結局註定不會太好，可惜，你就繼續保持沉默，替別人把這口鍋給背牢實了！現在的你，和那不能辯白的鳥兒也沒什麼不同！」

  原是自己做過的惡事，終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劉楓即使再會偽裝，也不願意替別人背鍋。

  陳將軍也特別會來事的補充道：「此案既然已經結案，那我便這就去告訴方副將！」

  「等等！」

  原本滿不在乎的劉楓急切的叫住了陳將軍，見陳將軍停下腳步，才用不可置信眼神的瞪著宋九安。

  「你剛剛說那話什麼意思？」

  究竟是兩個兇手還是一個兇手。

  宋九安其實心裡也沒底，他就詐了一下劉楓，成功試探出來。

  「看來，果真是有兩個兇手！」譚安若見劉楓聽不懂，主動解釋著：「在你用自製的迷藥迷暈蘭池和江臨王后，到你進入房中這段時間，江臨王其實就已經遇害了，你殺害的不過是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