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貴人還是惡人

  譚安若出去，正巧與門口的宋九安撞了個滿懷。

  兩人此刻的距離靠得太近，若是落在旁人眼中，屬實算不上清白。

  譚安若仰起頭，溫熱的呼吸灑在宋九安喉結處。

  宋九安尷尬咳嗽兩聲，自覺往後退了兩步：「安若，你在懷疑什麼？」

  譚安若坦言：「我說不上來，但是武鴻志的行為很奇怪，大人難道不覺得？」

  武鴻志月前到了歸州，沒去投奔任何人，在城中與乞丐為伍，絲毫不像是要精心布局殘害無辜之人的模樣。

  轉折處就在大半個月前，武鴻志忽然改頭換面，不僅有錢買轎還找到一份活計，隨後投奔武管事討武管事歡心......

  「這一個月，武鴻志幾乎將自己活成兩種人。」譚安若還有點想不通：「武鴻志前半個月應該是沒錢，若有錢也不會淪落成乞丐，那後半個月他又是何處來的錢買轎置辦行頭？」

  「不可能是武管事給的。」宋九安清楚記得武管事的證詞，武鴻志是在半月前投奔於他：「那時候，武管事還不知道武鴻志人在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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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武鴻志的幫手在暗中幫助武鴻志籌謀一切嗎？

  譚安若伸手握住宋九安的袖子：「大人，我想見見武鴻志做工的老闆。」

  書齋老闆對再見到宋九安並不奇怪，開門見山的問：「大人還有什麼想問的，請問吧。」

  在宋九安身旁的譚安若開口道：「請問老闆，武鴻志是何時來你這處做工的？」

  老闆將書搬到門口曬，邊忙邊說道：「你要問他正式來我這兒做工呢，那就是半月之前，你要問再往前的時間呢，那就是差不多一個月前。」

  大概一個月前，歸州乞丐當中出現了張新面孔。

  書齋老闆心善，常給些吃食給乞丐，所以就這樣認識了武鴻志。

  「那時候我可不知道他後面會殺人，我瞧他可憐有手有腳的，就給他安排個差事，每次有了好書他就替我給劉家公子送口信去，我呢就給他些錢，讓他不至於餓肚子。」

  「就這樣，他給劉公子送了快半個月的口信。」

  「半個月前，他忽然穿著乾淨得體找來，告訴我他找到了他在歸州的堂叔，堂叔在崔大人府中做管事，想著我的教誨不能遊手好閒，就想找個活計做，我尋思我這裡缺個打雜的，就留下他了。」

  「他在我這兒正式做了沒兩天工，那劉公子就遇害了。」

  老闆也隱約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關係，失望的嘆了口氣。

  「那孩子挺老實的，做事情也認真，怎的就變成這樣了。」

  難怪老闆說武鴻志與劉名四熟絡，送了半月的口信，劉名四對武鴻志定是沒有提防。

  宋九安原本不解，現在可以肯定，武鴻志入住崔府到書齋做工都是早有預謀。

  通過在書齋的身份接近劉名四，藏身在崔府殺害崔大人。

  一切都是早已算計好的。

  書齋老闆還在感慨：「就在劉公子遇害前兩日，我還差武鴻志給劉公子送過口信呢。」

  宋九安肯定，就是那日，武鴻志得知劉名四身邊貼身下人不在，他就計劃好一切動了手。

  或者說，武鴻志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提前買好轎就是為了提前計劃好一切，只待尋找合適時間直接動手。

  譚安若打量著書齋的布局：「武鴻志，可曾留下什麼在此？留下的字跡也算。」

  正在曬書的老闆挺起背，蹣跚著腳步將冊子拿出：「這就是他的字，他幫我謄抄的書，雖然是別有所圖接近我，但是這孩子裝的真挺好。」

  譚安若拿到冊子，與宋九安火急火燎趕回州府。

  兩人皆未曾留意，在街角有道目光一直緊盯著兩人。

  冊子被譚安若送到余轎夫面前：「仔細看看，可與你那日所收信上字跡一致？」

  余轎夫湊近瞧了眼，心中對比再三才敢肯定：「沒錯，就是這字跡。」

  人證物證皆有，武鴻志的罪名才算是坐實，然而他身上還有些解釋不了的事情。

  比如，武鴻志半月前忽然變得寬裕，錢從何處來？

  整個案子，是他一人謀劃，還是有幫凶？

  正巧，岳十也帶著人回來。

  「柳木匠鋪子裡那幾個夥計都交代了，武鴻志當日付過錢後並未立刻要求他們送轎，反而是幾日後快入夜時，武鴻志前來讓他們將轎子送去他指定的地方。」

  「那個地方就是劉名四遇害的地方。」

  幾個夥計抬著轎趕到時，已經入夜，街上都沒人了。

  「就在那大街上，武鴻志忽然要求他們將轎子放在原地。」

  「幾個夥計有良心，還提議給武鴻志送到家去，武鴻志卻說待會有人來接拒絕了幾人的好意。」

  隨後的事情，眾人都知曉。

  武鴻志將綁來的劉名四塞入轎中，潑上麻油放火！

  「送轎去的次日，幾個夥計就聽聞他們送轎的地方，出現了閻王轎燒人的案子，幾個人當時就慌了。」

  首先想到的是報官，可轉念又害怕武鴻志報復，幾人索性辭了工躲回鄉下去。

  隱瞞線索不報，此刻幾人已經在大牢之中反思了。

  「這次不用宋大人提醒，我都知道。」岳十主動解釋道：「就這幾個夥計肯定不是武鴻志的幫凶，充其量就是被武鴻志花錢利用之人，州府不會太過為難他們。」

  幾個躲武鴻志的夥計，自然也不知曉武鴻志的下落。

  這樣想著，岳十又揪心起來：「忙活半晌，這武鴻志殺人的罪證都有了，可這武鴻志還尋不見人啊，還有他是否有幫凶也尚未可知。」

  這案子還沒完。

  譚安若將所查得的線索告訴岳十，岳十拍著大腿，帶著眾人朝牢房走去。

  「前些日子，這些乞丐在街上鬧事還打人，州府趕到就將他們都給帶了回來。」

  正好其中有幾個就是見過武鴻志的人。

  安排一頓好酒好菜，問什麼他們都說。

  「武鴻志？就是那個長得乾淨的小白臉？」

  「他剛到歸州的時候那模樣確實慘，我同他打聽過，他說他家中爹娘都遇害了，逃命逃到歸州的。」

  「這屬於人家的家事，我沒仔細打聽，不過看他的樣子肯定是得罪了厲害的大人物。」

  「錢？他渾身上下穿得都是破爛衣裳，能有什麼錢。」

  「那是他運氣好，撞見了貴人！」

  「貴人？什麼貴人？」宋九安立刻想到：「他可是在大半個月前遇見了這貴人？」

  「大人消息真靈通。」乞丐咬了一口肉，邊咀嚼邊道：「大半個月前，武鴻志這小子撞大運，我親眼看見貴人給他錢。」

  乞丐伸出油膩的手，同眾人比劃著名：「這麼大的錢袋子，看上去還沉甸甸的，肯定裝著不少錢。」

  言語裡滿是羨慕妒忌。

  「那小子立馬就給自己換了身行頭，你們別說，那小子換了行頭看上去還人模狗樣的，我們都以為他要發達了，結果他竟殺了人。」

  乞丐還有些惋惜，如此大好機會，武鴻志就這樣浪費。

  岳十將自己珍藏的好酒遞給乞丐：「你說你親眼所見，那你說，那貴人長什麼模樣？」

  乞丐手疾眼快搶過酒，怕岳十反悔似的：「不知道，他當時蒙著臉我怎麼看清，不過我聽見他和武鴻志談話，聽聲音是個男人。」

  譚安若追問：「他們當時在談論什麼？」

  乞丐看見譚安若，立刻滿臉諂媚之色：「姑娘，真是對不住我沒聽清，不過我隱約聽那貴人說這錢就當是資助武鴻志，這貴人定是個好人。」

  誰給錢誰就是好人，這想法可不一定對。

  那給錢的貴人，也可能是將武鴻志推向罪惡深淵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