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實打實的本事
2024-10-07 10:43:18
作者: 墨汐月
譚安若此刻明白女子若想替自己要回公道,在這個世道有多麼不易,清白二字就是懸在天下女子頭上的一把刀。
許多女死者不能驗屍,不能讓其他官府男人查看,這番便給了眾多兇手逃脫的機會。
「死者的手腕和頸部皆有血淤,證明死者生前定有人對她實行過掐勒等一系列動作,且力度還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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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有人在虐待死者?」李道想合計這也不難:「死者長期患病癱倒在床,能照顧她的人除了貼身伺候的丫鬟,就只有死者的郎君莊聞賢。」
「我會將此證據寫進,上交給刺史大人,」譚安若轉身走進屋內,「我想再復驗一次。」
事關死者真相,小心謹慎些,總沒錯。
這是譚安若再次見到莊聞賢,他穿著儀表堂堂,眼睛紅彤彤似剛哭過,面對洛州刺史也絲毫不懼:「大人,愛妻庚娘離世我亦心痛,可庚娘實乃被神仙閣所害,我盡心盡力照顧庚娘幾月,我不可能害她啊。」
庚娘的母親年過半百,不知是否受女兒離世打擊,頭髮竟全白,她在旁人攙扶下勉強站在公堂之上,替自己女兒鳴冤。
「求大人做主,我兒自來孝順,她不可能會狠心丟下我走的,何況不久前我才見過我女兒,有位女神醫給她瞧了病,她已經大好就快痊癒,她不可能就這樣去了。」
莊聞賢甩了甩袖子:「娘,你為何覺得是賢婿我殺了庚娘?我對庚娘情誼山川可見,我絕不可能殺了庚娘。」
「山川可見,」庚母哆嗦手指著莊聞賢,「我庚娘還未死,你就想娶新妻,你分明就是想我女兒死了你好早些娶新妻。」
「娘,這麼些年我莊聞賢在你心中,是這樣的人?」莊聞賢看向洛州刺史:「求大人明查。」
「本官當然要明查,」洛州刺史拍了拍案,「本官不僅明查,還派仵作重新驗屍!」
聽聞驗屍,莊聞賢就氣急敗壞:「你們怎可如此待庚娘,她死後還不讓她安生,讓別的男子輕薄於她?」
刺史呵斥了聲肅靜:「本官知你們尊重死者清白,特尋了位女仵作前來驗屍,莊聞賢你可還有意義?」
莊聞賢就著台階就往上跳:「女仵作,別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吧!」
在洛州刺史身邊的譚安若倒是不惱,畢竟她心態好,在刺史眼神示意中上前:「莊郎君,庚大娘,我乃大理寺仵作譚安若,此次負責替庚娘驗屍。」
「這就是太后都誇讚那位女仵作?」
「剛到洛州就聯手大理寺破紙人案那個,這位可不是繡花枕頭,那是實打實的本事,她祖父前任刑部尚書譚鶴,譚家驗屍本領高超。」
「那又如何,還不是個女子。」
「別瞧不起女子,那當今太后皇后公主都是女子,你敢上她們面前撒野去?那不分分鐘砍了你腦袋!」
譚安若不知道這些消息都是怎麼在百姓之間流傳的,總之庚母在聽了些許後滿意點著頭。
「我從小就教導我兒,要守女戒遵女德,愣是把她教導成了個死腦筋,她認為不給這個男人生孩子就是罪,愣是把毒藥往嘴裡吃,若現在我兒還活著,我定不會讓她這般傻了。」
刺史示意著譚安若繼續。
譚安若拿出自己驗屍找到的線索:「敢問莊郎君,庚娘平日都由誰經手照顧?」
莊聞賢挺直了腰,語氣有些驕傲:「自然是我親自照顧,不敢假手於他人!」
譚安若追問:「可有貼身丫鬟接手,還是莊郎君一人?」
莊聞賢道:「貼身丫鬟伺候不盡心,庚娘一向由我親手照顧。」
刺史問道:「那莊聞賢你外出忙碌之時,庚娘又該如何?」
莊聞賢猶豫:「這……」
刺史重重拍案:「本官已詢問過你府中下人,他們說你莊聞賢外出時就將庚娘房門上鎖,也不讓人進去照顧庚娘,就讓庚娘一個病人在房中,不給吃不給喝,你身為庚娘夫君當真是好狠的心。」
莊聞賢狡辯:「我那不是,怕庚娘一個病人,被外人欺負。」
「誰會欺負庚娘,」庚母哭喊著,「只有你欺負她最深。」
譚安若又問道:「既然莊郎君說自己從未讓他人接手過庚娘,那就請莊郎君解釋一下,為何庚娘手腕頸部有血淤,手腕上的血淤是用力掐導致,而脖頸上的血淤,則是被極其光滑的東西用力勒導致,此外庚娘手臂上還有不少掐痕,掐痕都很小,想來是做的人格外小心翼翼恐被人發現。」
「莊聞賢你虐待庚娘,」刺史不敢相信,「你竟然虐待你身患重病動彈不得的結髮妻子。」
譚安若想起,難怪她與宋九安找莊聞賢打聽消息時,他極力掩蓋庚娘露在外面的手:「上次,你當著我的慌忙蓋住庚娘的手,就是恐被我發現,你虐待庚娘!」
一時竟有些難受,譚安若想她當時若能發現異常,或許能救下庚娘。
「你不是人,」庚母捶打著胸口,「是我的錯,我若能將我兒教導的灑脫些,她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莊聞賢面色難堪,他聽著周圍人的指責,極力替自己推脫:「我沒有虐待庚娘,我沒有虐待庚娘。」
「仵作驗屍結果在,你還想狡辯?」刺史不忘提醒他:「方才可是你自己所言,從未有其他人進入過庚娘房間,都是你一人在照顧庚娘,難不成,還是庚娘自己掐自己,自己勒自己不成?」
莊聞賢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刺史大人就是這樣,我是在外面有了新歡,庚娘她知到了,她就開始恨我,於是她死前偽造了一切,她就是要栽贓嫁禍給我,刺史大人明查啊!」
庚母都看呆了:「世間怎會你如此恬不知恥之人,我兒早知你外有新歡,她同我說了,待她再好些就讓我做主,讓你以無所出的罪名休了她,讓我帶她回家還你自由,她到死都還在想著你啊!」
也不一定是想著他,譚安若覺得,庚娘應該也是想開了覺得累了,不想在纏著一個男人過活。
「庚娘身上的傷,並非是她自己造成,且不說庚娘長期生病導致身體羸弱沒什麼力氣,就說這傷痕由淺至深的力度,就是有人將她壓在床上,將她雙手死死壓住導致的血淤,我還在庚娘指尖發現些許木屑。」
「這又證明什麼!」
「刺史大人派人去查看庚娘的床,她床頭有抓痕,手腕的血淤時間要比脖頸處時間相近,我想是庚娘死前被人按在床上雙手被壓住,掙扎時指尖所劃。」
譚安若看向莊聞賢:「庚娘脖頸處的勒痕時間也不久,兇手第一次是想勒死庚娘,我對比過勒痕,兇手用的就是庚娘床上的絲綢床單,但不知為何,兇手失敗了。」
洛州刺史補充:「因為勒死形狀可怖,必會引起懷疑,所以兇手選擇了第二種,強迫庚娘服下丹藥,因為兇手知道,服下丹藥庚娘必毒發而死!」
有條件,有動機,還知道庚娘中了丹藥毒不能再碰丹藥的人,除了莊聞賢刺史還真想不出第二人。
刺史厲聲問:「莊聞賢,本官還有你府中下人做人證,你可要聽聽他們的口供?」
「不必了,我認罪。」莊聞賢想了想:「娘,我輸在沒想到你那麼狠心,竟然將庚娘已經下葬的棺挖出來給仵作驗屍,還有你這該死的女仵作!」
譚安若絲毫不怕他威脅:「即使沒有我,你的罪也早晚會真相大白,你府中那麼多下人還有庚娘的母親,這些人中總會有人替庚娘找出真相!」
刺史不解:「你究竟為何要殺你髮妻?」
莊聞賢甩甩頭:「不為什麼,她提出讓我休了她,她是我的妻,哪怕我要另娶她這輩子也得是我的妻,我在她身上花了那麼多錢,哪能就這樣放她走!」
庚母不停在喚著她那可憐的孩兒,莊聞賢冷靜的站著坦然接受一切。
隨著莊聞賢定罪,此案已結。
大理寺內,嚴知放同宋九安商議著近來遇見的事情:「若真是太傅,我們該做何打算?」
「太傅在朝中地位根深蒂固,又得聖上信賴,」宋九安嘆息,「你我若沒有確鑿證據,恐捉毒蛇不成反被毒蛇咬一口。」
「咱們一連幾起案子都壞了人家好事,恐怕這條毒蛇已經盯上咱們了,」嚴知放不知怎的想起公主:「你覺得公主殿下的提議如何?」
宋九安猶豫:「暫且想想,公主這些年在朝中培養勢力,拉攏世家姑娘為己所用,甚至太后與聖上有嫌隙時她都敢插手,可不敢小瞧。」
嚴知放堅信,越美的東西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