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齣好戲

  「不錯，我殺了葛以騫。」

  「若是能及時送去醫館，他不會死。」譚安若和在場所有人都帶著不解：「為何一定要殺葛以騫？」

  「因為他多管閒事。」洛梅積壓的情緒突然爆發，面相逐漸可怖：「我的臉被燒成這樣，逢人見到我就叫我怪物，我這樣一個怪物活在世上只會遭人唾棄咒罵，我活著也只會髒了他們眼睛，不如讓我有尊嚴的離開，可葛以騫他一直阻止我，他憑什麼不讓我死。」

  譚安若神色複雜：「葛以騫的善良，不能成為你的藉口，你可曾想過為何那些人要羞辱你？」

  洛梅驚恐用手遮住臉：「還能為什麼，我這張臉我自己看了都噁心。」

  譚安若糾正道：「那你就正中他們心思了，你以為他們是因為你的容貌羞辱你嗎？」

  「難道不是嗎？」

  「錯了，他們羞辱並非因為你的容貌，他們羞辱你，就是想看見你自甘墮落自我懷疑的模樣，他們以此為樂，容貌被毀又沒有錯，錯的是他們那些拿人取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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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學了十多年的戲，終究是上不了台了。」洛梅有些遺憾：「說起來我是感謝葛以騫的，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活下來還找到我失散的弟弟。」

  沈樞聽洛梅後悔就如聽見貓哭老鼠，虛假不行，問道：「你的感謝就是在人受傷時不送人就醫，反而殺了他？」

  此等感謝之情，閻王都難以消受。

  洛梅未曾正面回答，反倒與他們回憶起了些許美好：「葛以騫是個好人，他不僅救了我，還願意收留我和阿弟，阿弟就不像個人，自然也沒法在人前現身，我只能拜託葛以騫幫忙隱藏，那日葛以騫帶回來一幅古畫，畫中戲子穿的戲袍竟與我帶出來的戲袍大致有些相似。

  「於是，你就安排了一出畫中仙。」

  宋九安已經清楚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葛以騫與洛梅設計的十分完美，幾乎沒人懷疑，畫中仙深入人心。

  洛梅滿意勾唇：「畫中仙是我唱的最好的一齣戲，我阿弟能藏於箱中，而我練過些身段能躲在狹窄的床底下，所以任別人來搜來找，都找不到我們。」

  「可我還是不懂，你為何要殺葛以騫。」

  葛以騫對洛梅兄弟兩人幾乎是仁至義盡，洛梅殺葛以騫動機究竟在何處？

  這點，洛梅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丟出一句：「我當時看葛以騫快死了，他生活得那麼拮据那麼不容易，帶他去看大夫他有錢嗎？倒不如替他就此解脫，也免得痛苦。」

  「你有何權利選擇替他人結束生命，」宋九安來了氣，「你可知他家中還有老邁的阿爹，他一去這年邁的阿爹又該如何生活。」

  洛梅靜靜聽著宋九安訓斥，再開口便主動交代：「我殺馮癸不僅僅是因為他羞辱我，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傷了葛以騫，造成了葛以騫的死。」

  事到如今，洛梅仍不覺得葛以騫的死是他直接造成的，譚安若和其他人一樣，看著洛梅繼續自欺欺人。

  「阿弟別的長處沒有，但他跑得快力氣大，我讓他先溜進去藏起來，待馮癸睡著以後開窗放我進屋，然後我殺了馮癸。」

  洛梅說著臉上浮現興奮，想起什麼，不忘補充。

  「此事我阿弟都不懂，殺葛以騫的時候，我騙他我是在救葛以騫，殺馮癸的時候也是我騙他過去，我騙他我們要把葛以騫最愛的畫拿回來，不然葛以騫就再也醒不了，我阿弟沒腦子他信了。」

  「一切與我阿弟無關，乃我一人所謂，放過我阿弟。」

  說洛梅此人罪大惡極生性冷血，他卻又有些感情，譚安若覺得洛梅是受容貌被毀一事影響了性情，他想法偏激了些。

  譚安若沒忘記詢問：「你阿弟，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何他的身體還有牙齒都與常人不同？」

  她其實早該想到那一口狼牙，若是真心想要哪人性命，可直接將人咬死。

  那手腕處的咬痕，究竟有何特殊用意。

  洛梅其實不願意告訴他人阿弟的事情，但想去如今自己的處境，不情不願開口：「我阿弟叫洛衡，你們別再叫他四腳爬，遇見他時叫他名字他會過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何事，我是在神仙閣里與他重逢。」

  「就是那個免費給人贈藥的神仙閣？」譚安若半猜測道：「他可是裡面的病人？」

  洛衡的情況，不像她曾經遇見的狼女，狼女雖然沒有人的本能，可也不會長出滿口狼牙，牙上還帶有毒。

  所以譚安若猜測，或許是那神仙閣撿到了洛衡，又用藥物在洛衡身上做了些什麼。

  提起神仙閣，洛梅滿是不屑：「什麼病人，我阿弟分明就是神仙閣的試藥人，他們拿我阿弟試藥，像我阿弟一樣的試藥人還有很多，他們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都是自幼被關進去無人說話無人教導，每日只給他們灌藥，久而久之，我阿弟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洛梅當時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幼時就失散的阿弟：「索性阿弟也還記得我，我待他們放鬆警惕時帶著我阿弟跑了，也因此我離開了神仙閣，這也是為什麼我阿弟不能露面的原因。」

  神仙閣千辛萬苦培養的試藥人，就這樣被人帶走，神仙閣定會將人給找回來。

  「我阿弟……」

  宋九安承諾：「我們會找到他，保護他！」

  沈樞聞言輕笑幾聲，無人知道他在笑什麼，隨後道：「此案真兇已被抓獲，我便回去復命，那幅古畫……」

  「古畫在我大理寺，如何定奪我們還得商議一番。」

  蘭池嘴皮快，立馬拒絕，別以為他看不出來，沈樞這人就是想什麼都給占了，天底下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沈樞走了，走時眼神複雜看著譚安若。

  蘭池拐到譚安若身旁：「譚姑娘，你與那沈樞可是發生了何事，他為何會那樣看你？」

  譚安若聳肩不解，沈樞說過什麼，無外乎就是說了些宋九安為人虛假的壞話，還有告訴她。

  「不是他宋九安才能陪你，我也可以！」

  難為他一個世家出生的大人，陪她一塊兒拋了半天土坑。

  蘭池不信：「他真沒同你說什麼？」

  譚安若想了想，走時好像還悄摸說了句，等他之類的話，這話當然不可能讓蘭池知道，主動岔開話：「大人，那洛衡身手迅猛，該如何將他帶回來？」

  宋九安久久沉思：「葛公子的屍體，可以還給其父了。」

  「真兇已被抓獲，待案子結清我復驗無誤以後，即可歸還。」

  譚安若言閉，便知宋九安何意。

  洛衡比洛梅更在乎葛以騫，在洛衡的想法中並沒有死亡一事，所以洛衡才會將古畫送來大理寺給葛以騫，就是希望葛以騫拿回心愛畫以後能醒過來。

  見葛以騫不醒還想把葛以騫帶走。

  或許他們，也可以用葛以騫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