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一絲腐臭味

  「帶了鏟子的人過來一下，把這幾塊石磚翻開，看一下底下有什麼。」封不絕吩咐道。

  僕人們的效率很高，只是一會兒，那石磚就被翻開了。露出了下面平整的土。

  封不絕吩咐繼續挖。

  僕人們也不敢停。

  直到……

  「這，這些是什麼？」驚呼聲中夾雜著恐懼的情感。

  「天哪，這裡居然會埋著這種東西。」

  「啊。」有人抑制不住的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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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不絕過去一看，發現是無數小型的骷髏。

  頭蓋骨上還殘留著很大的骨縫，由此可見，這些骷髏的主人們年紀都很小。

  這些骷髏頭大多是殘缺不全的，頭蓋骨少了一半，可見生前遭遇到了什麼。有的骷髏手臂只有半截，有的骷髏十個指甲全部被齊齊斬斷。

  封不絕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仿佛知道傷害自己的是什麼東西了。

  嬰靈。

  嬰兒的怨靈。

  在皇宮裡什麼死的最慘最無辜？不是那些被隨意處置的宮女，不是那些被污衊了的大臣家眷，更不是那些在勾心鬥角中失敗了的妃子。

  而是，那些無辜的未出生的或者已經出生了的嬰兒。

  他們脆弱，沒有自保之力，但卻是眾矢之的。但凡顯露出一點天資聰穎，就幾乎成為了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釘。

  毒殺，水溺，摔死……

  沒有多少人會為他們的命運而悲哀。從古代流傳下來的詩文中就可見一斑，有大量的詩歌是用來描述在深宮中不受關注的宮女，實則是暗搓搓地表達詩人自己感覺不被重用壯志難酬的情感。那些被污衊了的人，則會寫各種各樣的讚頌清白高潔的詩。

  這些為後世所傳詠。帶起人們情感漣漪，讓後人為之哀婉嘆息。

  可是，那些人至少有表達的機會，可以抒發自己的感情，即使是那些負面的，不好的感情。

  那些嬰兒呢？那些可憐的甚至連說話都不會的嬰兒呢？

  沒有人替他們述說哀情，沒有人過多的關注他們的存在與否。

  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帶著幾絲的憐憫，封不絕命令侍從們將骨頭們從這個千人踩萬人踏的位置取出來，安置在了恰當的位置。

  小潔看到了這一幕，對公子的人品又有了幾分了解。她眼中的愛慕之情更深了。

  她想到的是，公子真是心善，被這些鬼怪傷害了，卻以德報怨，讓那些怨念安息。

  封不絕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這不經意間的善心給自己加了這麼多分，他只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正常情況上，在皇宮裡做這種大動土木的事情卻沒有得到皇上批准，如果這件事情被有心人利用的話，封不絕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殺的。

  可是，事實是，皇上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雙手拿著那份資料，皇上專注的看完，原本的眉頭呈現出微微皺起的狀態，隨後緩緩地舒展開來。

  「皇上，這……」呈上資料的人上前，剛想說些什麼。

  「很好，就這樣先擱著吧。」穿著龍袍的人隨意的擺了擺手，周圍的人應了下就退下了。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被一筆帶過了。

  遭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封不絕現在對這個地方心裡是有些陰影的，可是沒有皇上下達的聖旨，封不絕也不敢亂動。

  封不絕詢問了那位一開始帶自己入宮的太監，得到的答覆卻是等，接著等。

  在第n+1次問時，那太監似乎有些不耐煩，狠狠的說道：「封公子你平日裡無事就到處多逛逛，不要再來煩老奴了。」隨後就甩甩拂塵，直接走了。

  這似乎是第幾次收到要到處走走的消息了？為什麼這些人就這麼執著於讓我到處走走？封不絕心想。

  隨後直接逛到了御花園。

  本來，對於幾乎天天在這裡逛的封不絕來說，皇宮裡的御花園就相當於自己家的菜園子。

  可是今天，這個菜園子似乎有些不一般。

  那是一抹杏黃色的身影。

  水袖在高空拋起，梳的齊整的美人髻，柔軟的腰身。

  女子轉過身，面容姣好，但是觀看著這一幕的封不絕卻瞪大了雙眼，那人竟和小潔一模一樣。

  儘管五官長相完全一致，但氣質截然不同。

  思考了一下，封不絕還是決定離開，不打擾正在花園裡翩翩起舞的女子。

  女子用餘光看著封不絕的背影，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美艷，卻透露出一種殘酷的意味。

  就這麼短短的幾秒鐘，封不絕卻想了很多事情。

  封不絕轉身就走，他聞到了濃重的腐臭味。

  就是那種讓人作嘔的屍體腐臭味，這種獨特而侵蝕力很強的味道，人只要聞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而這種味道，是從那女子身上傳出來的。

  味道之濃，讓人只得掩住鼻子快速遁走。可是周圍人的表現，分明像什麼也沒有聞到，甚至就好像那女子身上蘊含著香氣讓他們深深地被吸引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宮殿，封不絕還心有餘悸。

  比恐怖的事物擁有嚇人的外表更可怕的是，恐怖的事物擁有著美好的引人接近的外表。

  在宮殿裡遇到小潔，封不絕還差點嚇了一跳，好在從她身上沒有散發出那種腐屍的惡臭，與之相反，是一種淡淡的沉香氣味，可以安撫人的身心。

  一夜無眠。

  第二日，封不絕足足地睡到了大中午，起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僅僅穿著褻衣，就著從窗戶灑入的陽光好好的伸了個懶腰。下一刻，封不絕就停住了。

  在他的鼻尖，掠過了一絲腐臭味。

  他的心中突然開始升起不祥的預感。

  味道似乎是從門那裡傳來的。封不絕上前打開門，書童出現在了眼前。

  「你……沒事吧？」封不絕問道。

  「少爺，你為什麼不……」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來封不絕根本就聽不見了。

  封不絕湊近了一點去聽，但是聽到的話卻讓他只想落荒而逃。

  你為什麼不去死。

  你為什麼不，去，死！

  那低沉的聲音這樣說著，突然一下提高了音量，把封不絕嚇了一跳。

  快速跑出殿門，幸運的是那個書童沒有追上來。

  可是，封不絕現在只穿著褻衣褻褲，如果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出去，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