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正途是星辰大海,而非宅斗贏家
2024-10-07 09:12:40
作者: 碎紅豆
梁幸儒早早地不願聽她繼續撒潑打滾了,牽過小夫人的手,才繼續吩咐道:
「來人,將她和她生的孽畜拖出去。以後寄養在鄉下,永遠不准再進我梁公館的門。」
「老爺,你竟然真絕情至此嗎?傅緒書的副將企圖謀反,傷了女兒的腿,你無動於衷。女兒至今還瘸腿著,百般練習,靠著頑強的毅力和求生欲,才擺脫輪椅,練習拄拐。你不懲治惡人,不替女兒報仇雪恨,也就罷了。你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接受傅緒書送的女人。他根本沒安好心,老爺,你傻了嗎?老糊塗了嗎?」梁太太驚恐萬分地睜大雙眼,又有幾分不可置信道:
「女兒的腿需要在城裡,用最先進的醫療和藥品治療,我們回了鄉下,病情豈不是要耽擱了?我為你生兒育女,你卻這樣對我,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好狠的心啊。」
若堅持用藥,興許能徹底康健。一旦停了那些從洋人進口的天價藥,萬一又回到以前癱瘓在床時,可如何是好。那女兒這半輩子不是都毀了嗎。
「緒書比你有用。」梁幸儒說完,已不想再聽她聒噪。
拉著小夫人走遠後,又囑咐了一句:「不必給他們母女錢。若是需要,讓她每月來我這裡討,每次只給米和面,其他一概不給。」
曲突徙薪無恩澤,焦頭爛額為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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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幸儒倦了。所以將油和鹽也省了,名牌珠寶和做工精良的衣衫,更是不可能。
「你早晚會後悔的,傅緒書一個有著狼子野心的人,你竟然引狼入室,聽他的。你早晚會吃虧。」梁太太幡然醒悟,她不該去道德綁架一個沒有道德的人。
「是啊,也許是你自己倦了,想退休養老了,所以借著這個機會,放縱自己,讓別人勞累。你對權力沒野心了,是我退場的時機不對。」
早知今日,她就該靠自己,亦或提早轉移財產,在老爺跟她有情分的時候,狠敲一筆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無所有,狼狽流浪。
尤其看見小夫人轉身前的側臉和背影,帶著異域風情的小美人,難怪老爺會著迷。
而她人老珠黃,卻忘了自己的處境。
新歡的聲音嬌媚,卻穿透力極強,還在若隱若現道:「老爺,妾身是真心愛慕你。佩服你白手起家,過五關,斬六將。你的一生,堪稱傳奇。我不信怎麼會有女人,不肖想老爺這樣的大英雄,妾身恨不能被老爺揉碎在掌心,夜夜歡好。」
隨後便是梁幸儒從喉嚨里乾笑了兩聲,無不得意道:「你放心,我不會被那心懷不軌的老婦挑撥。我年輕時,常常自比諸葛武侯,只是我跟他都少了一點氣運,所以我被匪敵打敗,他被魏國篡權。」
這世上傳奇男兒又有幾個,小夫人愛慕自己,梁幸儒一點不奇怪。
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先哭、又笑,繼而幽幽道:「你以為她就能跟你風雨同舟了麼?還不是一個來撿漏,分享勝利果實的。除了髮妻,誰能跟你同甘共苦?你發達了,就拋妻棄子,憑什麼要女人陪你東山再起。」
梁太太的聲音隱忍,仿佛從萬年古井裡爬出來的鬼魅,若隱若現,像極了強有力的詛咒。
她不需要一語成讖,只覺是在陳述事實。
直到被梁公館裡那些——從前巴結自己,現在人走茶涼的下人攙扶著起身,表面上恭敬,實際不過是裹挾著、強擄她出門罷了。
梁秋時看著這對兒母女離去,梁公館恢復久違的寂靜,不知梁太太會不會鳳凰涅槃,自己給女兒賺醫藥費,不過若能重來一次,她會選擇女人自己奮鬥,而不是去做嬌妻吧。
聽著出走的繼母,還在同二妹妹嘀嘀咕咕:「女兒你別怕,娘大不了去做名媛,伺候那些達官貴人。到時候我跟梁幸儒的下屬有一腿,看丟他的人,還是丟我的人。」
二小姐早把眼淚哭幹了,覺得有幾分不妥當:「娘,還是別了。我怕就算你自輕自賤,那些叔伯忌憚父親的權勢,也不敢任意妄為呢。」
「呵!傅緒書這次就是有備而來,可憐你父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等他架空了你父親的權勢,誰還會顧及這位有權無勢的老長官的自尊?」梁太太咬著牙,冷冷道。
「娘,既然他不顧及,您犧牲還有什麼意義。」二小姐哭著說。
「我不覺得犧牲。怎麼男人玩女人,就叫有魅力。女人玩男人,就叫吃虧呢?只要能給你換醫藥費,娘什麼都能幹。」梁太太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坐在馬車上,盤算著做茶花女,未嘗不可。
二小姐心裡七上八下,只有深深的負罪感,覺得壓力比山大。
梁秋時站在二層閣樓上,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里,晃神間,不知距離離開大陸,過了多少和春秋。
她也從那個「救死扶傷」、「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成了詭詐陰險、慣於弄鬼之人。
她終究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她的願望明明是星辰大海,卻被迫囿於深宅,跟後娘宅斗。她覺得悲哀,也無趣透了。
一場秋雨過後,梁秋時在梁公館裡,照例翻看著今日份的報紙,等待著每日都來的傅緒書——照例過來吃晚飯。
匪敵的電台里,久違傳來熟悉的廣播聲:「已有海島飛行員棄暗投明,回到祖國媽媽的懷抱。大陸的長官,期待更多華夏同胞回頭是岸,結束他鄉漂泊的處境。」
這樣的電台每日都有,匪敵有電台,己方也有電台,雙方互相策反。
梁幸儒不大管這些事,上了歲數愈發精神不濟。整個人消瘦了不少,身體仿佛被掏空。梁秋時有時瞧著他,就像一具行走的乾屍,一條腿已經邁進了棺材裡。
倒是傅緒書很在意這些事。
晚上用飯的時候,有老爺房裡的僕婦過來稟報了一聲:「姑爺,小姐,老爺說身體不適,就不出來用餐了。您們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