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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打了他們,就不能再打我了啊

2024-10-07 09:10:36 作者: 碎紅豆

  老爺原本的確是體面人,只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即被嚇得抱住自己腦袋。

  心底嘀咕著:這什麼人民的天下,簡直比那些土匪還不講理。

  嘴裡卻在嘟囔:「打了他們,就不能再打我了啊。」

  葉君清嗤笑一聲,不知不覺間,腰上傳來一陣針扎般的巨痛。

  

  同行者看她臉上的神色微妙變了變,全靠堅強硬撐著,疑是她身體有恙,忙過去做了個攙扶的動作:

  「葉大姐,我扶你先去那塊大石頭那兒坐會兒,歇歇腳。」

  女伴不光說,甚至早早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給她墊在冰涼堅硬的石頭塊兒上。從前地主家照顧門當戶對的孕婦,還得讓底下的傭人提早用棉花做一厚厚的墊子,靠在背上。這會兒沒什麼軟乎的墊子墊腰,只能將就湊合下了。

  葉君清一向不愛在工作的時候,展露出孕婦的姿態,好像那樣就是靠示弱和性別標籤,來得到同情和幫助。她更喜歡靠強勢和工作能力說話,直接打到對方害怕和服氣。

  但不知是不是孕反更嚴重,沒辦法違抗本能,還是下意識撫了撫肚子,領了下屬的好意,說:

  「讓我女兒跟著歷練歷練挺好,在風雨兼程中長成,將來也能為新中國貢獻力量。」

  葉君清沒坐,下屬倒也沒繼續勸,只在心底感嘆。明明上月才找中醫把脈瞧過,說是兒子,葉大姐喜歡女孩喜歡的瘋魔了,還盼著孩子能落地翻盤。

  從前還以為孩子出生後,宋司令會對他多加期盼,望子成龍。如今看來,正好顛倒。

  「葉大姐真是重女輕男,若真是女兒,只怕到時候宋司令是女兒奴,您是那個虎媽。」

  「重女輕男又怎麼?重男輕女了三千年,只看見婆母和男寶媽做男人的幫凶,倒是沒見哪個男人提出異議。」葉君清不屑道。

  「這倒是。不過經過葉大姐帶領大家的努力下,現在較之從前,終究還有所收斂。想生兒子繼承香火,還能找個理由。說是為了『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說『多子多福,三個孩子,以後有個伴兒』,說『給孩子留下個金山銀山,也不如留下個兄弟姐妹』……」

  重男輕女的傳統古訓多了,不見有人急。重女輕男,急什麼。

  待那家的童養媳被帶出來後,瞧見後面還跟著一個傻子。

  傻子還留著晚清時的金錢鼠尾頭,頭頂四周全部剔除,只留頭頂銅錢大小的部分,辮形也是又細又長,猶如鼠尾巴一樣。

  葉君清看了就有幾分想吐,實難恭維晚清的審美。也詫異老爺給自己剪了個文明頭,給兒子還留這麼丑的髮型。可見骨子裡就是這些封建思想,只是在外做生意、交際,不能自己留個陰陽頭罷了。

  不然剃掉前半邊,留下後半邊長發,前後形成鮮明對比,就像陰陽兩極化,如何跟那些穿長衫、西裝的人博古論今。

  這年月可不講什麼父子平等,尊重孩子。作為封建家長的一言堂,誰敢不聽從。給兒子弄成這樣的裝扮,可能回家後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賞心悅目吧。

  「真看不出來,你們家還是什麼八旗子弟。是不是祖上給皇上太后倒過尿壺,這麼懷念過去的民俗風貌?」不待葉君清繼續打量審視,就見那傻孩子伸出髒兮兮的手,去抓童養媳的頭髮,用力一拽,嘴裡吆喝著:

  「駕!駕!駕!騎大馬~der~」

  光拽她頭髮不過癮,還上來用腳踹,連踹了三四腳,又衝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便要一口咬上去。

  葉君清隨行的人,原本不想欺負小孩,但見他家大人也沒個大人的樣兒,當下便攔了下來:

  「瘋了?我們在這呢,你們都敢這麼囂張的欺負女人。我們不在,真不敢想你們會怎麼欺負媳婦兒。」

  傻子見平時一向可以隨意打罵的小奴家,今日要從狗奴才,成為人了,當即不幹了,躺在地上打滾。

  邊哭邊喊:「我就喜歡咬她!每次咬她,比我尿尿還舒服!這是我們家裡事,你們是誰啊,關你們什麼事?」

  葉君清看著他,將群眾的舉報聯繫起來,很難判斷,這孩子是真傻,還是被家裡人慣壞了、沒有教養。

  聽聞兒子受欺負的老夫人,聞訊趕來,一雙小腳,倒是能做到健步如飛。

  眼睛裡只有寶貝兒子,直接忽略了這滿院子的人,餘光處瞥見兒媳婦那身髒衣服,上來便開始埋怨道:

  「一個姑娘家,把衣裳穿得這樣髒,成何體統?今兒小少爺的功課沒做完,跪下,打手板!」

  葉君清正在詫異母親教育孩子的嚴厲,還出了這種敗類。揣度是父母只注重孩子學習,對他的人品卻放任自流、不加管束。

  正欲開口詢問:『亂世發奮讀書,可是為了考取功名?但這樣不懂得尊重女性,恃強凌弱,草菅人命的。就算真能走仕途,也是有才無德的玩意兒。』

  且宋郁文身居高位,她一日沒把這男人踹了,就一日不准這等腌臢小人,混進新時代建設里。

  只見眼前那童養媳作勢便要跪下去,顫巍巍舉起掌心,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等著婆母打手板,葉君清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她一把將那姑娘拉起來,反駁道:「她每日都要像丫鬟一樣洗衣、煮飯、割豬草,哪來的乾淨衣物?就算她不用做這些,只是調皮了點,將衣裳弄髒,又有何不可?誰說姑娘家,就得整日扮成名媛淑女的樣式。姑娘也可以有野心,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奔跑。」

  『還奔跑,那不成女瘋子了?不得讓村民逮起來?讓家裡人關起來?』老夫人在心底腹誹,只是沒說出來。

  這時候才正式打量了一番院子裡的陌生人,說:「我們連下人都養的起,如何會養不起媳婦兒?只是女人不能慣,就得教她侍弄家事。不然這天天打仗,啥時候家族沒落了,不把她規訓好,以後萬一雇不起傭人了,誰伺候我兒子?」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只是忘了她虐待的,也是別人家的女兒。

  「老爺,這幫人是你新雇的嗎?怎麼這麼不懂規矩!沒問她話呢,就敢主動頂嘴。」老夫人不滿道。

  說罷,從身後的小丫鬟那兒接過戒尺,正準備打兒媳婦,管教加立威。

  老爺的臉已經垮了下來:「這哪兒是我雇的,你看這幫人,是有錢能使喚得動的嗎?」

  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葉君清和她帶過來的人,可不是他們用得起的。別說不能拿仨瓜倆棗的打發,便是將祖傳都貢獻出來,她同樣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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