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買文具

  走出分廠宿舍區的東大門，就是一條清掃得乾乾淨淨的柏油馬路。

  馬路不算寬闊，街沿兩邊全種著高大的法國梧桐，伸展著繁茂的枝葉，將天空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投射進來，風一吹，便有無數的小光斑在路面跳躍。

  這會兒馬路上沒什麼汽車，連騎自行車的都沒幾個，空蕩蕩的，一眼就能看到梧桐樹後高大的新華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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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曉雲忙招呼小溪過街，直接殺了進去。

  書店剛開門不久，還有營業員拿著雞毛撣子在撣灰塵，見兩人進來，抬起眼皮看了眼，又顧自幹著自己的活兒。

  一個正在整理櫃檯的年輕營業員見了小溪，眼睛一亮，招手叫她們：「這位同志，你們來買書嗎？」

  林曉雲見她態度親切熱情，便拉著小溪過去。

  「我們來買點文具。」

  「哦，文具在後面的櫃檯。」

  那營業員朝柱子後面一指，林曉雲道了謝就要走，那營業員忙叫住她：「這位同志，你女兒的裙子是哪買的？怪好看的。」

  「我自己做的，很簡單的樣式。」林曉雲笑著回答道。

  小溪也挺了挺了小胸脯。

  被人誇獎，總是件讓人驕傲的事。

  「你做的？看不出來啊，跟商店裡買的沒什麼區別嘛。」

  那營業員趴在櫃檯上仔細看著小溪的裙子，問林曉雲用了多少布料，最後乾脆出了櫃檯，走到小溪面前，仔細查看。

  「噯，我就是想給我女兒做一條，樣式複雜了我還不會做，就你這個好，又簡單又好看，比那些複雜樣式的洋氣得多，我回去也學著做，你這是手縫的吧，都沒鎖邊，針腳倒是真細密。」

  她站起身，又不厭其煩地詢問著做裙子的細節，林曉雲趕著買了文具好回家收菜，邊和邊她說話，邊對小溪道：「小溪，你去看看要買什麼，我呆會來付錢。」

  那營業員才如夢初醒般笑道：「唉呀，你們趕時間吧，耽誤你了，走，我帶你們過去。」

  說著就牽起小溪的手往文具櫃檯走，還不住低頭打量她身上的裙子。

  文具櫃的營業員見兩人是她帶過來的，以為是她朋友，態度熱情得很。

  見她們仔細比對櫃裡里文具的價格，主動提出新進的這批貨有些次品，不影響正常使用，只是可能磕了碰了，價格卻便宜得多，問林曉雲要不要。

  「這一般都是我們內部消化了，正好你今天遇上了，要不要看看？」

  林曉雲剛才發現，這裡的文具可是貴得很，已經打算要花一大筆錢來買齊了，卻沒想到會有這等好事，忙答應：「要要，你拿給我看看吧。」

  文具櫃的營業員馬上抱了一個大箱子出來，裡面是各種殘次文具，作業本有些是邊角沒有裁齊，或者格子略有些錯行，鉛筆則是筆頭上面帶的擦子破損，文具盒碰了個小凹口，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

  「你女兒還沒有上學吧，先用這些正合適，等上學了再買新的。」

  林曉雲忙讓小溪看，喜歡哪些挑哪些。

  小溪看得眼都花了，忽閃著大眼睛，不知道怎麼挑，最後還是林曉雲替她做主，各種文具各買了一套，作業本寫字本則各買了五本。

  想到以後還要教她練大字，又買了一瓶墨汁，一根毛筆，兩本大字本，一本字貼。

  書包她沒打算買，這裡都是單肩包，樣式不好看，賣得還不便宜，林曉雲打算自己給她做，反正現在不急用。

  買齊了裝備，兩人著急忙慌往家趕，就怕劉姐的男人提前把菜送到，她們不在家，人家得在樓下等著。

  好在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她們趕回家還不到十一點，樓下也沒有人等待。

  林曉雲看看時間還富餘，便先把米飯煮上，又把買回來的五花肉洗淨了，和準備好的生薑、花椒一起放進鍋里熬煮幾分鐘，煮到七八成熟後，把肉撈出來放到一邊晾涼，方便待會兒切片。

  趁這個空檔，她將買回來的豬大骨加水燒開，撇去浮沫後，轉小火繼續熬煮，熬上一兩個小時，熬成濃濃的高湯，就可以關火了。

  高湯用處很大，不僅可以加入滷汁里，用來煮湯做菜都非常美味。

  正忙著，就聽到「呯呯」的敲門聲。

  林曉雲擦乾淨手，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個年輕的漢子，憨憨厚厚的，背上背了個背筐，手上還挽了個提籃，可能走得有點急，滿臉都是汗。

  問清楚他是來送菜的，林曉雲忙把他把屋裡讓，又要給他倒水。

  那漢子擺擺手，忙制止林曉云：「林同志，不用忙和，你來看看稱對不對。」

  林曉雲怕他趕時間，趕快過去和他對帳。

  這人挺不錯，言語不多，做事卻很實在，林曉雲要買的東西全都碼得整整齊齊，帳目也清清楚楚，很快就交割完畢。

  他也不囉嗦，收了錢說好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送菜，便離開了。

  林曉雲不由得感嘆劉姐這兩口子的性格搭配得真好，一個能言會道，直爽麻利，一個沉默寡言，踏實穩重，兩個人一起努力，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她對這些努力勞動，憑自己本事創造美好生活的小人物很有好感，就算只是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也比吳志強這種投機取巧，耍陰謀詭計的人強得多。

  眼看已近中午，五花肉也晾涼了，她便開始切肉片了。

  現實生活中她最喜歡吃的就是回鍋肉，在她看來算得上炒肉界的天花板，怎麼做都覺得好吃。

  只是為了維持苗條的身材，她必須克制自己的欲望，平時最多吃點雞胸脯，蝦肉之類的健康食品。

  認真算起來，她已經一年多沒有吃過，今天可以大快朵頤了。

  眼下她揮動著鋒利的菜刀，一片片肥瘦相間，厚薄均勻的半熟肉片便整齊地碼在菜板上，想著成品的美味，她不住地咽著唾沫，有點等不及了。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炒過這道菜，好在手藝還在，在小溪的配合下，廚房裡很快便飄出了回鍋肉特有的香氣。

  林曉雲夾了一片讓小溪嘗，問她：「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小溪使勁點著頭，慢慢咀嚼著，又壓低聲音補充道，「比涼拌菜還好吃。」

  「真的？」林曉雲有點不敢相信。

  回鍋肉里她可是沒有加靈泉，全憑的豬肉本身的香味和她出眾的廚藝，竟然能超過靈泉？

  她半信半疑地夾了一片，只覺得肥肉不膩，瘦肉不柴，肉皮又香又有嚼，那辣中帶甜的滋味簡直不要太美妙。

  好像確實比涼拌菜更過癮。

  得讓讓王姐和邱婆婆都嘗嘗，她們幫了林曉雲那麼多忙，也只有在這些小處上感謝她們了。

  她用兩個小碗各盛了一碗回鍋肉出來，剩下的用菜碗裝了滿滿一碗，估摸著夠她們娘倆吃兩頓。

  她又把煮肉的湯放到爐子上，將切成薄片的冬瓜倒進去，等飯桌擺好，冬瓜湯湯也好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菜一湯，這是在吳家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畫面，那麼多大肉片隨便她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