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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塵埃落定

2024-10-07 07:52:49 作者: 天街雪

  「先生,您還好吧?」護士有些疑惑地瞅著眼前的年輕男人,「坐著休息一下吧。」

  

  「什麼?」方植喘著氣,目光瞥向走廊的另一側,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你們來了?」他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今天可把我累死了。哦?你們和白老闆一起來的。」

  「悅悅呢,她怎麼樣了?」白老闆聲音急切,一旁的白夫人眼眶微紅,頭上的髮簪沒有插牢,頭髮散下來一大半。

  方植微怔了一下,「她……」

  「應該沒什麼事,就是傷到了眼睛,醫生說,可以治好的!」

  白夫人舒了口氣,拉過他的手臂,「方植,今天真是多謝你。上午收到綁匪的電話,我們兩個都急得不行,錢倒是小事,就是怕悅悅受傷。」

  她打量了一下方植的模樣,關切道,「你是怎麼第一時間找到她的,那綁匪長什麼樣子,你一個人過去的嗎,你有沒有受傷?」

  方植張了張唇,臉上卻掠過一絲茫然。

  程珞輕聲叫了叫他的名字,他沒有應。她連忙走到他身側去,略微提高了音量,「方植。」

  「怎麼?」他抬眸看了一眼。

  「你的耳朵,是不是受傷了?」程珞比了個手勢,「好像裡面有血。」

  「我有中耳炎,剛剛覺得有點疼,也沒在意。」方植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愣愣道,「怪不得,我就說今天大家說話的聲音怎麼變小了,有點聽不清。」

  「快去看看,應該是鼓膜損傷了。」白夫人急切道,四周張望了一眼,白老闆也一改威嚴眉宇,走上前來道謝。

  「我沒事,白悅在那間房。」方植指了一下,頸間的汗水尚未乾透,後背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

  白父白母一起去了病房,程珞和裴謙弈則陪著方植去了耳鼻喉科做檢查。

  好在情況不算太嚴重,醫生說可以先藥物治療,等其自行痊癒。觀察一段時間後,再由患者決定需不需要做修補手術。

  幾人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廳,把得到的信息拼湊在一起,事情便也出來了個大概。

  一直以來,常思青都在對白老闆大獻殷勤,煙翠珠寶口碑跌落那一陣子,常思青的表現倒還讓白老闆大體滿意,與他交流頗多,甚至把他納入了女婿的備選名單。

  不過,這件事得到了白悅的極力反對,白老闆向來疼惜女兒,也就是嘴上說說,心裡未曾當過真。

  前幾天,常思青找白老闆借錢,且數目不小。白老闆隨意打聽一番,自然也知道常思青負責的遊戲項目出了問題,果斷拒絕。

  今天早上,常思青另外找人接走了白悅,將其偽裝成綁架,向白老闆索要贖金。

  方植第一時間給白老闆發了消息,將昨晚喝酒的事情說了個大概,白老闆在接到綁架電話後便立即明白過來,一邊聯繫綁匪,一邊怒氣沖沖地質問梅芸。

  至於方植,他一路上沒接電話,這些情況統統不知。等他匆忙趕到時,見那處就一棟小破屋,立刻就鎖定了目標。

  綁匪只有一人,正等著白老闆送錢,大概從沒想過自己的定位已經暴露,所以毫無警惕之心。

  他看著相貌尋常,並不是什麼兇殘的亡命之徒,方植幾番搏鬥,逐漸占了上風。他和白悅都受了點傷,好在順利打車來了醫院。那人見狀沒有再追,索性直接逃之夭夭。

  「常思青呢?」方植眼中有些氣憤。

  裴謙弈和程珞對視一眼,兩人也並不知道他現在人在何處。

  「算了,我先看下電話,行李箱落在網約車上了,應該是平台給我打的。」方植拿出手機,又將路上碰見找貓男孩這件事告訴他們,「山地車我先找人幫我看著了,等會還得回去取一趟。」

  他忽地沒了聲,神色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

  「常思青的養母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可能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吧。」

  方植猶豫片刻,回撥了電話,一連打了幾個,卻無人接聽。

  他想了想,「我去他們家一趟。先前我還把常思青當朋友,他又不管自己的養父母,每次他們跟我打電話,我都會幫忙。」

  「但是我也真的累了,乾脆上門把話說清楚。」方植囫圇又吃了兩口芝士蛋糕,「你們再坐會兒?」

  「我去看看白悅。」程珞瞥見他手背上的一道劃痕,「你不去?」

  「一路送她來的,有什麼好看的。」方植仍是爽朗模樣,揮了揮手,揉著耳朵離開了。

  咖啡廳里配了一台投影機,冷氣開得很足,窗簾半透明,燈光昏黃,落在深棕色的木質桌椅上,帶來一種別樣的安寧感。

  年代久遠的電影靜靜放著,故事走向尾聲,浪花一陣陣擊打著礁石,泡沫漸漸遠去,只餘下沙灘上若有若無的幾道腳印。

  演職員表開始滾動,繫著圍裙的瘦削男子熟練切換了另一部,動作似乎已有肌肉記憶,轉身繼續擦拭著咖啡杯。

  程珞收回目光,與裴謙弈一起再度前往醫院。

  正午時,方植打來了電話,那邊依稀混雜著救護車與警車的急促鳴笛。

  常思青的養父養母,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身側滾落著幾個藥瓶。

  幾日後,梅芸收到了一箱屬於李雅的雜物。

  四處旅遊的心愿,李雅最後也沒能實現,她倒在了走過無數次的那條馬路中間。

  當時有許多目擊者,他們說,有一雙手從車窗里伸了出來,推了她一把。

  就是這樣的一個跌倒,那位疲勞駕駛的司機未能看清,徑直開了過去……

  白悅的臉上還纏著紗布,情況比想像中的稍微嚴重一些,短時間內無法用眼。

  世事無常,一切猝不及防,所有事情疊加在一起,常思青難咎其責。

  他找到了人配合他綁架白悅並進行勒索,本想拿上一筆錢,去無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他很討厭自己的養父養母,一直都在悄悄哄騙他們吃下錯誤種類和劑量的藥品,短時間內無法察覺,他以為自己不會被發現。臨走之前,他又一次調換了藥瓶,只是沒想過,他們的死亡來得如此迅速。

  李雅拍打他的車窗時恰逢紅燈,他正因為綁架計劃緊張不已,又因為找到李雅叔叔一事自知理虧,一時慌了神,只想迅速擺脫她的糾纏,便倉促做出了那種舉動。

  常思青請了一位勝率極高的律師,庭審判刑那天,暴雨傾盆,他始終低著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不再歇斯底里地發泄情緒,最終歸於平靜,深深凝望了一眼所有在場的人,嘆了一口悠長的氣,淚珠落在他上揚的兩邊唇角。

  裴邢帶著尚未痊癒的刀傷去看了他最後一眼,無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那之後,生活終於被拉進了平靜的軌道。

  白悅眼睛恢復,矜貴的性子淡卻了一些,只是坦誠地說著不會再去煙翠上班,繪畫才是她所熱愛的職業。無數漫漫長夜,她都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或是看得沒有以前那麼清晰。

  行雲那款腰斬的遊戲很快被遺忘,裴邢養了一段時間的病,第一時間回到了公司,梅芸依舊雷厲風行,再也沒有找過第二位貼身秘書。

  《赤刃》迎來完結,出乎意料地順風順水,發售後深受好評。工作室繼續籌備新作,同時發出了一份員工招募,白悅是前來應聘的第一個。

  一行人如約去了非洲大草原,萬獸遷徙,聲勢浩大。

  仍是一年轉瞬即逝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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