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急如焚
2024-10-07 07:52:44
作者: 天街雪
太陽落了山,夕陽是那樣柔和,下過一場急促的雨,天空染著夢幻的粉紅色。
無人欣賞這幅美景,警笛的聲音不斷盤旋著,與兒童的啼哭夾雜在一起。
程珞看向那枚被鮮血染紅的兔子發卡,慌亂地向躺在地上的裴謙弈奔去。
「我沒事。」
令人安心的溫度從小臂上傳來,裴謙弈將她緊緊攬入懷中,兩道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你哪裡受傷了?」程珞的聲音有些哽咽,雖是極力控制,身體還是忍不住輕顫著,小心地探向他的領口。
「沒有受傷,」裴謙弈鬆開懷抱,與她額頭相抵,握住她的手低聲重複著,「沒有受傷,是我不小心蹭上去的血。」
「我看到那個人拿著刀……」程珞摸上他的胸口,感受著一道道猛烈而急促的心跳。
「他刺歪了,然後有人來幫忙了。」裴謙弈的呼吸還未完全平復下來,在她耳邊低聲說著,「現在沒事了。」
程珞輕輕「嗯」了一聲,取下那枚染血的發卡,兩人彼此攙扶著站起,周遭的嘈雜這才如潮水般湧來。
意外,這兩個字太令人膽戰心驚了。
很多東西她只在新聞報導中見過,未曾想到有一天就降臨在自己的身側。
「你看。」裴謙弈碰了碰她的手背,從塑膠袋裡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圓形卡片,「我抽到土星了。」
「對了,還有創可貼,我給你貼上吧。」他又翻出一盒創可貼,目光下移,「你剛剛跑過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是不是崴到腳了?」
程珞接過那張土星卡片,眼眶有點酸澀,怔怔地看著他,「沒有。」
裴謙弈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那就好。」
手臂再次被他握住,程珞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仔細打量著他垂眸模樣。
「那個墜子,好像碎掉了。」裴謙弈抬起手腕,那處只剩下一根細細的黑線。
程珞捏起那根細線,兩人視線交匯,還未溢出任何字眼,耳邊便傳來另一道聲音。
「先生您好,可否方便配合我們回答幾個問題?」來者一身警服,乾淨利落。
裴謙弈點了點頭。
很快,各大社交媒體便出現了本次遊樂場事件的討論,有人拍了模糊的照片,還有人作為親歷者描述了當時場景。
新聞很快登上頭條,遊樂場管理不到位,在發布兼職GG時沒有認真篩選,讓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男人穿上了玩偶服。當天他突然發病,持刀傷人,直接導致了三名兒童死亡和十二人受傷。
兩人回到酒店,還沒來得及坐下,寂靜的房間猛地傳來急促的手機振動。
當晚,他們第一時間退房,定了最近的返程機票匆匆離開這座城市。
醫院走廊,梅芸面色蒼白地踱著步子,警察已經離開,帶走了她最為信任的那位秘書,只剩下她一人等候在急診室外。
這一夜,誰也沒能睡得安穩。
除了方植。
他上午九點多鐘才醒來,睡眼朦朧地看了眼手機,驚得彈坐起來。
腦袋倒是不痛,畢竟他也沒喝多少酒,就是特別想睡覺。他掀開身上的毯子,平日裡再是神經大條,此刻也湧出了不少疑慮。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去機場,動作快點,還來得及!
「我晚一點點到,馬上來!」方植忙給白悅發去消息,囫圇洗了把臉,火速叫了輛車,馬不停蹄地往那邊趕。
「小伙子你很急嗎?」司機打量著他神色,「今天有馬拉松比賽,好多地方都不讓車子過,得繞路。」
「我確實急,麻煩您儘量快點,謝了。」方植嘆了口氣,反覆刷新著消息界面。
果然沒回消息,這下遲到,估計要被白悅翻好幾個白眼。
「我也想快,但是路少車多,你瞧,已經堵住了。」司機緩緩停下車,卻沒聽到任何應答,「誒,小伙子,你發什麼呆?」
「您直接結束行程吧,我有急事,對不起!」方植奪門而去,馬路上已是水泄不通。
他曾經幫白悅做過一個緊急求救系統,就在剛剛,那個系統生效了,發來的定位在偏僻的郊區。而她的手機已經關機,無法打通。
共享單車呢?
方植匆忙向四周望去,做了幾次深呼吸,先把消息發給了白老闆。
他一邊朝著另一條街道奔走,一邊試探著進行了一次消息記錄恢復。
汗水沿著臉頰滑落,方植停下腳步,雙眼微微瞪大。
「明天我叫個車去接你,車牌號發你了。去機場前,給你準備了份禮物。」
常思青用自己的號給白悅發了消息,他一定另外安排人接走了白悅!
他要幹什麼?
這一輛單車是壞的,這一輛的二維碼被人塗過,白老闆的電話沒能打通,一切都令他愈發焦急。
他已經報了警,接線員問明白情況後,雖說會立即安排,語氣卻有些質疑。
「哥哥?」耳邊有人遲疑地叫了他一聲。
方植回頭看去,是個戴眼鏡的男孩,應該是中學生。
「弟弟,不好意思啊,我現在有急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先去找其他人吧。」他話還沒說完,視線已經轉向馬路,對著迎面駛來的摩托車呼喊。
「先生,您方不方便借我下摩托,價錢好商量!」
「不借!」兩個篤定的字眼落下,摩托車很快便沒了影。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孩依舊跟在方植身側,語氣認真,「我那次找到了一個姐姐的貓,你帶著我去了文具店,買了新書包。」
方植恍然想起什麼,朝他點了點頭,隨口道,「你怎麼沒去上學?」
「我剛中考完,放暑假了。我成績不好,以後不讀書了。」男孩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又道,「哥哥你有什麼急事,馬路上很堵,我攢錢買了一輛山地自行車,你要借嗎?」
「就在這嗎?」方植眼睛亮了一下。
「在,你等我。」男孩迅捷地跑開了,不一會兒便熟練地將車騎了過來。
「謝了弟弟。」方植摸了摸他的頭,「沒事,不讀書也有別的路走,等我回來請你吃大餐。」
方植調節了一下座椅高度,騎上去蹬了兩下,喊道,「你電話號碼多少?」
男孩在身後大聲報了一連串數字。
「行,我記住了!」
山地自行車的質量很好,踩起來也更快,方植聽著導航的指令,穿梭在擁堵的車輛之間,衣服被吹得鼓起一個小包。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還放在了網約車上。
手機接二連三地響個不停,他決定之後再去處理,又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寂靜的病房裡,裴邢終於睜開了眼。
「阿芸……」他嘶啞地問候著,梅芸緊緊握住他的手,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啜泣。
裴謙弈投去關懷的一瞥,安靜地與程珞一起走出病房,輕輕掩上了門。
裴邢身上有幾處砍傷,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也幸虧他在走進那棟爛尾樓前就及時報了警。
李秘書昨夜被帶去錄口供,主犯似乎是她的叔叔。
昨夜梅芸難掩疲憊,並未多說。
門再次被推開,梅芸將手機遞給裴謙弈,轉身去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白老闆給我打了幾個電話,不知道是什麼事,你幫我回一下。」
電話撥通,那邊傳來的聲音可謂憤怒。
「梅芸,你的那個狗屁養子現在滾到哪裡去了?敢綁架我的女兒,白悅要是出了事,我一定……」
話只說了一半,那邊便倉促掛斷了。
裴謙弈將內容告知程珞,氣氛又染上些許沉重。
「我跟我媽說一聲。」他揉了揉她的肩頸,「沒事的,我們馬上把事情弄清楚。」
程珞輕握了一下他的手腕,點點頭。
餘光之中,她又瞥見一張熟悉的臉。
正欲出聲,那人卻用食指在唇邊豎了豎,神色懇切。
程珞向她走近。
「裴總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她點點頭,向來沉靜的女人顫抖著塞了一個信封在她手中,「謝謝,我走了,再見。」
一切發生得太快,程珞再抬眸時,人已經不見了。
只是有一顆滾燙的淚水落在她的食指,又暈染在了信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