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隱秘猜想

  程珞順著他的話問道：「你加什麼油呀？難不成你長得太年輕，周洲以為你還是鑽研課本的學生？」

  「是啊，我加什麼油呢？」裴謙弈又重複了一遍，似是很茫然地看著她。

  程珞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和他聊到別的話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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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赤刃、關於工作室、關於公司，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足夠他們將近期的生活相互分享。

  關鍵詞最終又落到了其他人的名字上。

  譬如常思青，程珞從白悅那裡得知，他正努力向白老闆獻著殷勤，而裴謙弈則關注到他經常不在公司，大概是另有心思。

  遊戲發布會前的那場爭吵，裴謙弈也簡單概述了一番。

  「你覺得他的遊戲策劃不是原創的嗎？」程珞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天在趙姐家吃中飯，她和我們聊了很久的天。我之後說，我在想一個取捨的問題。」

  「想起來了，你說你還需要求證。」程珞不由得將身子坐直了一些，「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快了。」裴謙弈似乎在思忖著什麼，「那天之前，我就從我媽那裡得知常思青想要做的是什麼遊戲了，遊戲項目的具體內容我也看過。」

  「在聽趙姐回憶往事時，我就不由自主地把一些東西聯繫起來。」他頓了頓，「沈經理早就觀察到了女性向遊戲的市場潛力，很巧的是，對遊戲行業沒有太多了解的常思青，向我媽提交的第一份策劃，也是女性向遊戲。」

  程珞微怔，又聽裴謙弈繼續道：

  「當然，僅僅是一個遊戲類型，非說有什麼聯繫也有些牽強。他們兩人認識，可能在這方面有所交流。讓我覺得奇怪的是，趙姐的那張老照片給我一種隱約的熟悉感。」

  「趙姐的亡夫相貌英俊，長著一雙桃花眼，梳著大背頭。我記得他的發色不是純黑，發尾似乎帶了一點灰色。雙眉靠左的地方，有一顆特別明顯的黑痣。」裴謙弈回憶得很細緻。

  他看了一眼程珞那側的後視鏡，「我當時有意在觀察，所以記得很清楚。常思青在策劃中，提供了一個男性角色的基本人設，這些面貌特徵居然全部吻合。」

  聽到這裡，程珞不由得心中詫異，甚至莫名地覺得有點悚然。

  桃花眼、大背頭這些特徵倒也不稀奇，但連發尾的顏色和黑痣的位置都一樣的話，未免也太巧了。

  裴謙弈繼續道，「另外，照片的背面不是有一行字麼？大概寫的是某某何時到何地一游。那個名字叫薛繹，演繹的繹。」

  「這個我也記得，確實是這個名字。」程珞當時覺得那行鋼筆字寫得很漂亮，便多看了幾眼。

  「該不會，那個遊戲裡的男性角色也叫這個名字吧？」她問道。

  「沒錯，一字未改。」裴謙弈肯定了她的猜想。

  不僅是相同特徵的臉，連名字也是一樣。

  常思青和沈胤有所往來，而沈胤又和趙姐關係甚好，出現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猜想其中緣由。

  假如那個名為「薛繹」的遊戲形象，原型其實就是趙姐的亡夫，那將其設計出來的人十有八九是沈胤，為什麼會出現在常思青那裡？

  「白悅開畫展的那天，我就去找常思青聊了聊。關於這個遊戲的靈感和構思，他並不想和我多說，只告訴我這是潛力項目，正在開發。」

  裴謙弈略微皺了一下眉，「我剛回公司，事情有些多，應該先去找沈經理聊聊的。可惜他似乎工作繁忙，暫且沒有和我確定時間。」

  他偏頭看了一眼程珞，「你覺得，沈經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沈經理嗎？我前幾天才跟他見過一次面，就是遊戲發布會那天。」

  程珞回憶著，將那些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沈胤給了她一些遊戲上的建議，很有啟迪作用。另外，她偶然在工作室找到了一隻小魚娃娃，結果居然是沈胤的，他對此反應很大，近乎失態。

  還有一件事。

  她想了想，決定如實相告，「沈經理說，以後對他可以直呼其名，還問我有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可能是我們上次一起吃……」

  前方黃燈閃爍了兩下，汽車猛地減了速。程珞身體向前傾去，安全帶勒得她有些疼，沒說完的話也噎在了嗓子裡。

  程珞覺得裴謙弈開車技術很好，向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路況瞭然於心，行駛速度都調節得悄無聲息。

  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急剎車，她倉促地抓了一下車內扶手。

  「抱歉。」裴謙弈向她投來關懷的一瞥，「剛剛分心了。」

  「嗯……沒事。」程珞再次靠到椅背上，「總之，沈胤的話，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成熟的職場人，經驗豐富，懂得權衡利弊。和他交流很高效，我開工作室也向他請教了不少。」

  「沈胤。」裴謙弈輕輕點了一下頭，尾音略微上揚。

  程珞愣住，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改了口，前一句話還在說沈經理，這下就直接叫沈胤了。

  她莫名心虛了一下。

  不對啊，她有什麼好心虛的，現在狀態不對勁的應該是裴謙弈吧？

  「嗯哼，我覺得叫名字是要方便一點，老用經理來稱呼的話，多客套呀。」程珞觀察了一下裴謙弈的神色，似作無意問道：「怎麼，你難道是在吃醋？」

  「吃。」裴謙弈說了一個字，聲音有點乾巴巴的。

  紅燈結束，車再次平穩地運行起來。

  拐彎時，他略微側目，「畢竟，我是那個患得患失的人。」

  「按道理來說，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完全不需要在意。可是我們又沒確定關係，沈經理呢，和你吃過相親的飯，在遊戲工作室這方面，還能給你很多幫助。這麼一看，他完全在你的選擇範圍里。我怎麼能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呢？」

  裴謙弈居然正兒八經地分析起來。

  「能不能調個電台聽聽？」程珞戳了一下車載收音機。

  身旁的人不說話了，伸手將收音機打開，默默看她一眼。

  認真開車，又看她一眼。

  程珞彎了嘴角，終於回應了一句，「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那就好。」裴謙弈目視前方，問道，「昨天我的分數變了嗎？

  「變了呀。」程珞不假思索道。

  「那我現在有多少分了？」

  「保密。」

  兩人短暫的一問一答到此結束，程珞伸手去夠后座上的果蔬干。

  昨晚在超市，裴謙弈率先走向超市貨架的零食區，當時她還調侃了一句，又不是去春遊。

  現在車程已過一大半，裝零食的袋子也空了一大半，幾乎全都是她吃的。

  程珞吃著菠蘿蜜干，思緒又轉到先前聊到一半的話題。

  「那個遊戲的巧合，是因為常思青通過某種手段，拿到了沈胤的成果嗎？」她問道。

  「也許吧。」裴謙弈張了張唇，似乎話沒有說完整。

  程珞腦中又跳出「取捨」二字。

  裴謙弈當初思考的焦點，不是常思青，而是沈胤吧。

  沈胤告訴過趙姐，他會去嘗試一下女性向遊戲。如今也過去了好幾年，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沒了後文呢？

  他曾經的工作室因為缺錢而難以繼續，如今他已經能熟練地捕捉到各類遊戲的賣點。

  關於這個巧合，似乎還有一種可能性。

  程珞咀嚼的動作漸漸慢下來。

  「我也想吃。」裴謙弈忽然吭聲。

  「給你吃個香蕉片吧。」她往袋子裡看了一眼，瞅准了一片大的，結果拿出來的只是很小半片，手已經很自然地向他那邊伸過去。

  裴謙弈略微向前傾，小心翼翼地咬住了，嘴唇還是輕觸了一下她的手指。

  太陽逐漸升高，似乎空氣也燥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