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濕水小貓

  白悅紅唇微啟，問道：「這個，是你先看中的？」

  「沒有啦，我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是你先買下的嘛。」程珞掃了一眼四周：「應該還有很多別的攤位，有賣類似的。」

  「你很喜歡熊貓呀？」程珞又隨口問道。

  「嗯，我是很喜歡。」白悅用纖長的手指點了點熊貓的鼻子：「不過，我朋友也喜歡。她要生日了，我想送給她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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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悅拿著熊貓左看右看：「確實做得很逼真，不知道別的地方還有沒有賣？」

  老闆娘聽她這麼說又忍不住笑：「小姑娘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肯定也是見多識廣。我們家世世代代做玩偶，手藝我是有信心的。就是那再先進的機器，也沒有我們的手做得好。」

  讓千金小姐忍痛割愛，想必是很好的朋友吧。

  程珞這麼想著，看到前面的人群終於散開了些，便和白悅告別，拉著裴謙弈繼續向前走。

  大概又逛了半個小時，程珞本就對手工藝品感興趣，經不住各路老闆好言推銷，有用沒用的，都買了不少。

  兩人正準備打道回府，一道雷聲驟然響起。

  身邊頓時一片驚呼，程珞手忙腳亂地將東西收好，看著手中的兩個竹編籃子，鬼使神差往裴謙弈腦袋上蓋了一個。

  頭頂，一把黑色雨傘撐開。

  裴謙弈手握傘柄，大部分臉被竹籃遮住，只露出欲言又止的嘴唇。

  程珞忍著笑給他拿下來。

  大部分人沒帶傘，三三兩兩地往商販的小鋪子裡擠。這樣一來，路上的人倒是少了，顯得寬敞。

  程珞聽到雨落下的聲音，最開始還很小，沙沙的聲響讓不少人不以為然，探出頭來。

  「就這麼點雨？」

  頃刻，雨勢變大，狂砸而下，一時間人聲全被淹沒。

  程珞湊到裴謙弈耳邊問：「我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躲一下？」

  裴謙弈摟緊她的肩膀，讓她與自己靠得更近，透過雨幕四處張望了一下。

  兩邊的鋪子裡幾乎都站滿了人，兩人便朝著另一邊的光亮處走去，好像有個小超市。

  「叫司機來還是我們自己回去？」裴謙弈在雨里問了一句。

  「我們自己！」

  「同意。」

  雨大，風也大。

  走了幾步，程珞的鞋襪、褲子便全濕了。

  她感覺到裴謙弈還在把傘往自己這邊移，大聲道：「別把傘往我這邊撐啦，雨太大，擋不住！」

  他手上的動作沒停，「什麼？我沒聽清！」

  等走到超市，兩人雖撐著傘，臉上卻都濕漉漉的。

  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起來。

  餘光瞥見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程珞忙張望著。

  「好像有什么小動物往草叢裡去了。」

  「去看看嗎？反正也已經濕透了。」裴謙弈又撐開傘，雨水已在傘下積成一個小水窪。

  草叢邊，程珞借著路燈看清了，是一隻貓。

  「好像是布偶貓誒，品種貓，應該是走丟的吧？」

  竹編籃子再次派上用場，程珞一點點靠近，想讓貓到籃子裡來。

  「小心一點。」裴謙弈提醒她。

  「沒關係，布偶貓很溫順的……」

  程珞話音剛落，小貓便兇狠地對她哈氣，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手中的竹籃「啪」地掉在地上。

  程珞沒再向前，輕聲道：「小貓，快到籃子裡來，帶你去避雨。」

  雨聲太大，她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不過，貓的耳朵迅速抖動了兩下。

  毛已經濕透的貓慢慢走出來，步態很優雅，在磅礴大雨中還不緊不慢。

  最後，在程珞的注視下，貓終於進了籃子，像是屈尊同意了人類的幫助。

  程珞將籃子拿起，她定睛看了一會兒，「不愧是被譽為仙女貓的布偶貓，真的很漂亮。」

  貓看她一眼，甩甩尾巴，弄了她一手水。

  「那就先帶回去，然後貼一個尋貓主人啟示吧。」程珞想了想，又跑去超市買了一條毛巾。

  她在另一個竹籃里墊上毛巾，放在裝了貓的竹籃旁邊。

  貓猶豫了一會兒，敏捷地跳到另一個籃子中，蹭蹭底下的毛巾。

  程珞想去摸一摸，正遲疑著，貓主動用腦袋蹭了一下她的手指，又縮回去，高傲地看著她。

  「貓咪果然是傲嬌的物種。」

  程珞感慨，看雨勢稍微小了一些，便和裴謙弈再度出發。

  走了一會兒，看到前面有一個大棚子，裡面站了不少躲雨的人。

  那個人，似乎是白悅？

  她還抱著那隻熊貓玩偶，貼心地給它套上了塑膠袋子。

  不過，她自己倒是淋了不少雨，漂亮的一頭栗色長捲髮濕透，狼狽地滴著水。

  她臉上神色極度不悅，原地踱著步子，像是在猶豫著什麼事情。

  終於，她一臉高傲地朝著一個年輕男人走去，男人點點頭，又被身邊的女人一把扯了回去。白悅冷下臉，走回原地。

  走近時，聽到男人和女人在議論。

  「哎呀，你這人，一點也不助人為樂。」

  「喂，哪有臭著臉找人幫忙的，憑什麼慣著那種大小姐？你就是看她長得好看……」

  程珞叫了一聲白悅的名字。

  她像是被嚇了一跳，左右隨意掃了一眼，又傲然地站定在原地。

  程珞見她沒看到自己，走近又叫了一聲。

  白悅皺起眉，下意識做出防備的姿態：「幹什麼？」

  籃子裡的貓也跟著叫了一聲。

  程珞看看貓，又看看白悅。兩者在某種程度上倒是有些相似。

  在外淋了雨的名貴小貓，第一反應也是這樣。

  「是你啊。」白悅這才看清她，攏了一下散落的髮絲。

  「你沒帶傘，怎麼不叫家裡人……哦，司機過來接你啊？」程珞想起她說的爸媽都在外地，改口問道。

  白悅畢竟是白家千金，怎麼也不會外出一趟就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手機和包都不見了。」她幽幽說道。

  程珞想起她剛剛傲然一擲千金的模樣，這裡來的人又雜，估計白悅是被人盯上了。

  看來她剛剛是在找人藉手機，只是不習慣低頭找人幫忙，態度不太好。

  「你要打電話，就用我的手機吧。」程珞把手機遞給她。

  「謝了。」白悅低頭，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又欠你人情了。」

  「你不會又想送條手鍊給我吧，包都被偷了，還是先打電話吧。」程珞忙道。

  白悅先打了報警電話，言辭鑿鑿，說一定要把東西找回來。

  程珞還以為她不會在意丟了個手機、包之類的，畢竟都可以再買，電話卡也能掛失。轉念一想，問她是不是不記得司機的電話號碼。

  「怎麼可能？身邊的人，電話我都會記得的。隨身物品都是我喜歡的、用慣了的，不能隨便弄丟。」

  「你先走吧。」白悅將手機還給她。

  大棚下的人三三兩兩走了不少，程珞看了一眼漸暗的天色，又看向裴謙弈。他瞭然，兩人並排站在白悅前面，陪她一起等。

  程珞將手裡的竹籃遞給裴謙弈，幫白悅抱了一會兒熊貓玩偶。白悅默不作聲地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

  豪車片刻後飛馳而來，司機撐著傘，匆匆趕來，連連道謝。

  「那就坐我的車，送你們回去。」白悅堅持。

  幾個濕漉漉的人紛紛上了車，竹籃里的小貓已昏昏欲睡了。

  「假如有要幫忙的事，記得跟我說。」臨走時，白悅的語氣似乎軟下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