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外祖說的,你可都記下了?
2024-10-07 06:32:15
作者: 前方小羊
「刀傷。用羽涅、鉛丹,等分為末,敷傷處……」
祖孫二人相依而坐,窗外陽光細碎的泄入醫館,蟲鳴聲也悄悄溜了進來。
喬書意一筆一划,輕輕記下韓讓說的所有內容。
「書意,外祖說的,你可都記下了?」
「記下了。」
喬書意將筆放下,拿著滿滿一張紙輕輕吹了兩下,想將墨跡吹乾。
「傻丫頭,外面天氣這般好,你放在旁邊,拿硯台壓一壓,很快就幹了。」
「沒。」
喬書意將吹的半乾的紙攤回桌子上。
「外祖您瞧瞧,我這字是不是有些不好看。」
喬書意的字不像一般閨閣女子清秀。
若不是喬日忠要面子,她估計都沒機會識字。
此刻這張字和韓讓自己寫的那張放在一起對比,更是少了幾分風骨。
「無礙,看得清便行。」
韓讓覺得很滿意。
他又陸陸續續講了幾個方子,喬書意也一一寫了下來晾乾,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看著面前的十幾張紙,喬書意感覺成就感滿滿。
雖然她已經出師,行醫有了自己的風格和劑量,但跟著韓讓一天,聽他說了自己的藥方,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外祖,繼續吧。」
喬書意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脖子,拿起筆就準備繼續寫。
「今日不寫了。」
韓讓接過她的筆放下,伸手替喬書意把了個脈。
喬書意注意力全在這些紙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等到韓讓輕呼出聲,喬書意才感受到手上的異樣。
她猛地抽回手,從韓讓身旁跳起來。
韓讓手仍定在半空,一雙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喬書意。
「脈象竟這般不穩,體虛血虧,你……」
喬書意知道瞞不過去,只能儘可能將事情說的沒那麼嚴重。
「葵水提前來了,又因著……有些疼痛,是以這幾日就沒來看您。」
喬書意想瞞住韓讓是不可能的。
韓讓將手收了回來,一雙眸子看著喬書意,沉默不語。
女子流產是大事,喬書意這般不愛惜身子,超支負荷,以後必然是要吃苦的。
「去前頭取一些人參,當歸、炮姜,川芎,炙甘草、益母草,莧,枳殼、大棗過來。」
見喬書意不動,韓讓嘆息一聲。
「你看我現在有空給你煎嗎?你不必害怕我動手。」
見喬書意鬆了口氣,韓讓又補充道,「此方名為人參生化湯,以水煎服,有益氣養血,縮宮止血的作用。」
「可治療流產過程中出血多,失血傷氣,引起氣血不足之症。」
「這些我先前教過你,還有一些細節卻也是近年才琢磨出來的。」
「改些配比,再改些火候,功效能強了一倍,你拿過來我給你講解一下原理。」
喬書意眼睛亮了亮,立刻去取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韓讓微微有些失神。
難怪近日喬書意不來看他,緣故是在床上遭罪。
按照他對喬書意的了解,很清楚,若不是她實在疼的狠了,是不會在家中一直閒著的。
何府,喬青原,這是喬書意命里最可惡的兩大煞星。
且不管葉望舒先前對喬書意有多好,從她在喬書意流產時送來休書的那一刻起,他們便不再是親家了。
喬書意將東西拿出來,韓讓給喬書意講了一下火候和藥方的原理,天就差不多黑了。
喬書意告別韓讓回了流水人家,又去敲門找了簡秋霜。
「堂姐。」
簡秋霜深居簡出,除了流水人家的人,很少知道喬書意這還有這麼一個她。
簡秋霜早就用過晚膳,此刻就著燈繡花,一看喬書意進來,忙將她拉了過來。
「我給你和表叔母都做了一個香囊,今日剛好完工,你看看喜歡哪個,先挑了。」
喬書意挑了一個合眼緣的,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今日過來,我是來看看你的傷的。」
簡秋霜隨意的擺了擺手,「早好了。」
喬書意不依,將她的褲腿掀了起來,方才看到那和蘿蔔一般粗壯的腳踝。
「你這都快腫成豬蹄了!」
喬書意輕呼一聲。
「怎的一直不見好轉?大舅舅不是給你看過了。」
不應該啊,韓竹的水平可是宮內第一,就算是和韓讓沒法比,到底也是很厲害的人物了。
「韓大夫說要針灸……可是我有些……」
簡秋霜難以啟齒。
她最主要還是怕親近男人,哪怕對方只是個大夫。
喬書意秒懂,「堂姐若是不怕疼,讓書意來如何?」
簡秋霜點了點頭。
這腳若是不治好,以後她可就成了一個小瘸子了。
「曲芸,去打點熱水給堂姐泡一下,再將沙袋炒熱,拿過來給她晚上熱敷用。」
曲芸去辦事了,喬書意便伸手輕輕在簡秋霜的腳上揉捏起來。
「我教你幾個法子,平日裡你先泡了腳再按按,加上我三天過來給你針灸一次,應當半個月就能恢復正常了。」
「好。」
簡秋霜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紅暈。
「書意,麻煩你了,我……我一直以來都在給你添麻煩。」
「不用想太多。」
喬書意示意讓她看腳,教了她一些正常調養的法子,隨後又給她展示了一遍按摩的順序。
「有覺得好一點嗎?」
「好多了。」
喬書意放下手,讓曲芸給簡秋霜泡了個腳,而後又淨手給她針灸了一下。
「晚上還要去我那邊睡嗎?」
喬書意問完話,就見簡秋霜輕輕搖了搖頭。
「我這腳……」
話說到這裡,喬書意也知道了,估摸著是太疼了,晚上翻身什麼的都得格外小心。
還真能忍。
「堂姐。」
喬書意捏了捏簡秋霜的手,「以後這便是你的家,不必事事小心拘謹,這種事情早些說。」
喬書意討厭別人為她犧牲,為她放棄,因為她不需要。
同樣,她也討厭別人為了她委曲求全。
她不需要。
到時候別人受了委屈,還會覺得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簡秋霜看出來喬書意是真的不喜歡她這樣,逐漸放鬆了些。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大膽一些。」
「那我便不打擾了。」
喬書意起身離開。
半夜,她又聽到了那陣稀稀索索的爬牆聲。
爬牆的人似乎有些熟悉了地形,在她院門前徘徊了幾息。
喬書意在被窩中嚇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