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舅舅，我有把握

  「我？」

  喬書意看韓竹的眼神滿滿是意外。

  「外祖，舅舅還在這裡。」

  「你舅舅處理應急重傷不如你，醫者不拘這些小節。」

  韓讓如此說，喬書意也壓下心中旁的想法。

  就算她平素只是個小娘子，但在醫術上，無人能否定她。

  韓竹想著喬書意至少在喬石這邊也呆了快十年，再惦記著她小喬娘子的名聲，也安心下來，點點頭。

  「救人要緊，何況舅舅不在乎外人議論。」

  

  喬書意不再言語，利索換上行醫的術服。

  跟著韓竹來到大廳，喬書意就見一個病患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旁邊是嚇傻了的七個韓家子孫和他的家眷。

  「將人抬進內屋，準備檢查。」

  大廳上人已經聚集了不少，喬書意看著嘈雜髒亂的現場，微微蹙眉。

  「除了醫者外，其餘人請在外間等候，包括病患家眷。」

  「小喬娘子？」

  「怎麼是她？」

  「今日竟是小喬娘子出手？」

  圍觀群眾大致分為兩撥，一撥知曉喬書意名聲，為之信任，一撥持懷疑女子行醫的態度。

  「快照書意小姐的話去做。」

  今日韓竹在此，醫館內的小廝們也顧念著他的面子，沒有立刻根據喬書意的話行動。

  一直等到韓竹補充吩咐，所有人才迅速動了起來。

  「舅舅，我需要人搭把手。」

  喬書意話落，韓竹當即表示自己可以，毫不猶豫跟隨她進了內屋。

  韓生平幾人面面相覷，臉色燥紅。

  「怎麼回事？爹不是在這裡，為何要那個丫頭出手？這不是把爹的風頭都搶了？」

  韓生離有些埋怨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真是不知規矩，長輩在這裡還敢越過他，萬一把人治死了……」

  韓家的子孫們都很不滿喬書意這個舉動，表情憤怒不已。

  韓竹在此，喬書意竟然還敢擅作主張，挑頭當了主治大夫。

  讓他們這些做兄長的，更是難為情。

  乍一看，他們倒成了躲在妹妹身後的孬種。

  「不管怎麼樣，進去看看再說。」

  韓生平胸口憋著一口氣，不知何處發泄。

  不管是爹爹韓竹被喬書意壓了風頭，還是自己被喬書意這個妹妹壓了一頭，連助手也當不了，都讓他覺得不是那麼好受。

  喬書意身子本就尚未好全，一方面要防著肚子時不時傳來的抽痛，一方面還要留意病患的情況，實在無心管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

  稍微檢查過後，她得出了結論。

  「病患現在昏迷不醒，呼吸心跳也不穩，家眷說他昏迷前曾嚴重嘔吐腹瀉。」

  「現在體溫急劇升高，外傷卻不明顯，典型的內出血。」

  「因著傷處在頭部，我懷疑是顱內出血。」

  喬書意將手中的工具放下，抬頭看著韓竹。

  「舅舅，今日這個病患，有極大死亡的概率。」

  韓氏醫館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死過人，但這種瀕死的人出事就很容易產生醫鬧，家眷會覺著是她們醫治水平過低，才導致病患死亡。

  「你放心治，舅舅會全力配合你。」

  喬書意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拿起了一袋藥粉。

  「麻沸散藥效發揮後，我就給病患顱骨開孔，排出血腫。」

  喬書意這話一落，室內的眾人都驚訝的張大大了嘴巴。

  韓竹微微一怔後，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此術兇險，你可有十分把握？若是沒有……」

  韓氏醫館將人以此法治死的消息傳出，不僅僅是醫館關門，韓氏滿門清譽也將毀於一旦，他們所有人的前途，都沒了。

  「舅舅，我有把握。」

  喬書意看著韓竹的目光堅定，讓韓竹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舅舅信你。」

  「爹！」

  韓生平實在是看不下去，喬書意這完全是拿韓家所有人的前途打賭。

  他們可不願意給她做賭注。

  喬書意的眼神犀利掃視過去。

  此法她並非第一次嘗試，而是看過韓讓多次後，且親生實踐了幾次的。

  對於韓家這些內院的公子哥來說，這是一場兇險的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對於喬書意來說，卻是半夜被驚擾醒的常見急症。

  她見過的死人多了，醫治的瀕死之人也多了，從閻王爺手裡搶人，是她和韓讓的招牌。

  這也是為何，韓讓會一點都不緊張，開口讓喬書意動手的原因。

  這些年，這位外甥女在這裡經歷了什麼，韓竹心中也大致有數。

  稍微放心了些，韓讓開口警告一群蠢蠢欲動的韓氏子孫們。

  「再廢話就給我滾出去，不想看就趁早走。」

  韓竹有心讓韓家子弟們看看自己和喬書意的差別，好讓他們成長，話說的雖然難聽，可也沒有伸手趕人。

  韓生平幾人本想賭氣離開，礙於這是一場從未見過的手術，又還是犟著臉留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著，喬書意見麻沸散起效，便準備開始手術。

  滿室寂靜之中，她一點點化腐朽為神奇，將汩汩黑血從患者體內排出。

  「血腫引流清除完畢，患部已止血，舅舅，勞煩您幫書意進行傷口縫合，再將他的顱部增高。」

  喬書意將滿是血污的手擦乾淨，揉了揉自己因長時間站立而引起的腹部酸痛。

  血腫清除後，還要隨時留意病患的情況，一定要注意防止他感染各種併發症，這才是剛剛結束。

  這種病患她在夜裡時常接診，一般都是不小心，看不見摔了，白日中也有幾例，沒成想會剛好在韓讓生病時出現。

  這算起來，不過是她接診的幾例之一。

  比起韓讓，她接觸的病例還遠遠不夠。

  「體溫已經下降了，心跳也在恢復正常，書意，你做的很棒。」

  韓竹迅速開了相關控制的方子遞給下面的人，由衷的誇讚了喬書意一句。

  「你外祖說的啊，還當真是不錯，若你是男子，宮裡這太醫令，還真非你不可。」

  他這句誇讚，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韓氏子孫們的臉上。

  他們比起喬書意真是天差地別，沒有這個本事就算了，就算有他們也不敢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