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青燈古佛

  這事雖說錢家也是幫凶，但主要責任還是在鄭氏沈榮這對夫婦身上。

  沈歸荑將沈雁影帶回沈府安頓好後，便帶著人殺回了沈家大房住的小院。

  鄭氏收拾著院內的殘骸碎木，沈榮臉色鐵青坐在一旁。

  鄭氏臉上滿是得意：

  「老爺，別擔心，錢家這時候想必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沈歸荑越是仗勢欺人，越會把沈侯府名聲搞臭。」

  沈榮點了點頭，面色一松，卻還是提醒道：

  「只是銀票都被她拿走了，府上這個月的開銷，昌兒的束縛，都沒著落了。」

  

  鄭氏嗔了他一眼：「雁影成了錢家人，還怕她不拿銀子孝經你？」

  「賣女求榮我見過，賣女求財還真是少見。」

  清麗的聲音驟然響起，鄭氏驚了一跳，趕忙回過身去，見到來人臉色大變。

  「沈歸荑，你還來做什麼！」

  沈歸荑施施然上前，見兩人神情緊張的樣子，嗤笑：

  「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你們的女兒已經你們被送到錢家小妾，她不甘受辱一頭死了。」

  鄭氏瞪大了眼睛，沈榮也霍得站起。

  「你說什麼，那死丫頭竟然如此烈性，真敢撞死。」鄭氏不可置信，早知道先給她灌點藥了。

  沈歸荑見到兩人的神色，冷笑道：「沈家大房死了庶女，沈侯府卻是多了收養的一個嫡女。」

  沈歸荑眨了眨眼睛：「她的名字也叫沈雁影。」

  「你、你竟敢搶人！」聞言，鄭氏氣得兩眼發黑，險些一頭栽倒。

  沈榮卻並未生氣，而是正色起來，眼底確實藏不住的激動：

  「你們二房想收養我大房的女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條件。」

  沈歸荑微笑：「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並不是詢問意見。」

  沈榮被氣得面色乍青：「沈歸荑，你當真這世界就是你們父女說了算嗎！

  「我這就去奏登天鼓，讓世人看看，公正清明的沈侯爺，是如何仗勢欺人的。」

  沈歸荑一點不慌，反而笑道:「好啊，你去吧，正好讓人看看，你沈大人是如何謀殺親弟的。」

  說完，沈歸荑掃了一眼夫妻二人慘白的神色，施施然離去。

  「小賤人.....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選了個肚子出身，我家凝兒還是世子妃呢。」

  鄭氏扒進沈榮懷起咒罵著，鼓動沈榮為自己出氣。

  「嗚嗚，疼死我了.....老爺，我們真的要被這小賤人拿捏嗎？」

  沈榮一言不發，眼底滿是森意。

  也許那人說的沒錯，他與沈舟現在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認錯求饒並不能換來饒恕，反而成了他捏拿的手段。

  沈榮拍了拍鄭氏的肩膀，從牙根發出聲音：「沒事，再等等，他狂不了多久了。」

  屋外，沈歸荑皺眉，這夫妻二人不是好人。

  父親放了他們一馬，恐怕也得不到他們的悔過，說不定還會縱虎歸山。

  她對侍衛小聲說道：「派人看著他們，有異常跟我匯報。」

  「是。」

  .....

  沈歸荑回沈府時，沈雁影已經醒了，她頭上纏了繃帶，正坐在床上神情呆滯。

  見此，沈歸荑心裡一疼，努力溫和了語氣：「大姐姐，你好些了嗎？」

  沈雁影回過神來，見到沈歸荑，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顏。

  「好多了，謝謝妹妹，今日多虧了你。」

  沈歸荑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

  「大姐姐，你想哭便哭吧，不用忍著。我已經跟父親說了，以後你就是我們二房的女兒，再不用管鄭氏的轄制了。」

  沈雁影淚水打濕了眼眶，啞著聲音道：「好。」

  被人環抱住，身上的暖意如從開關，沈雁影再也忍不住，痛苦起來。

  「為什麼....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兒，他會如此狠心.....」

  沈歸荑在一旁靜靜聽著，並未插話。

  如果說鄭氏是明目張胆的壞，那沈榮就是會背後咬人的毒蛇。

  他做出慈愛的姿態將所有人都騙了，包括前世她的父親、包括前世的自己。

  可是這些話，若為親生經歷，沈歸荑也不好直接告訴沈雁影，她父親不是她以為的慈父.....

  懷裡的哭聲漸漸消了，沈歸荑替她擦了擦眼淚，勸道：

  「大姐姐，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未來的路還很長呢，犯不著為不值得的人傷心。」

  沈雁影點了點頭，哪怕是哭過一番，也難掩臉上的溫婉美麗。

  「嗯，我知道.....只是，我再不想嫁人了，還請叔父能收留我，允我住在府內。」

  沈雁影反握住沈歸荑的手，眼神滿是懇求：

  「妹妹，我只想青燈古佛過一生，不想再考慮其他的了.....」

  沈歸荑還想再勸，卻見到她眼底的悲涼之意，最終只抿了抿唇，沒有再勸。

  回了成王府，沈歸荑又去探望了月姨娘。

  見她已經比之前開朗許多，便放下心來，回了院子休息。

  成王下朝回來，就去了月姨娘的院子。

  月姨娘聽聞成王的到來，身子卻是下意識一僵。

  不知怎麼的，以往讓她感激的人，現在卻像是帶著一層面具一樣，雖說他並未做什麼事，但她不想見他。

  「月娘，在做什麼？」

  成王將手中披風一放，便坐到榻上，想要去拉月姨娘的手。

  月姨娘正在愣神，忽然見到一雙大手覆了過來，下意識將手抽了回來。

  見成王神色難看，她幹嘛解釋道：「妾、妾身去給您倒茶。」

  望著月姨娘的背影，成王眼睛眯了眯：

  「月娘，你每日待在院子裡，怕是無聊了吧，明日我帶你出去，好好放鬆一下，怎麼樣？」

  聞言，月姨娘倒著茶杯的手指一頓，她已經二十年沒有出去過這個府門，不知為何成王今日突然提起。

  「不用，妾身在院子裡待著就好，不敢麻煩王爺。」

  月姨娘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成王卻是心裡一沉。

  她變了.....

  雖然還是那個人，但是她的神態語氣跟之前都不一樣了。說去出府這事，也沒了之前的慌張。

  二十年的朝夕相處，讓成王一眼便發現了不對。

  他深深地凝了月姨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