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低聲傾訴

  聽見腳步聲，司去病猛地抬起頭來，眼裡寒意逼人，見是沈歸荑才恢復了稍許溫色。

  沈歸荑微微一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石頭上。

  

  「這裡涼，我們先回.....」

  「成王不是我親生父親。」司去病目視前方，嗓音低沉。

  「啊？」沈歸荑話未說完，便驚住了，反應過來後，她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都說虎毒不食子，成王的所做所為卻比老虎還毒，原來兩人並非親生父子。

  「那你是如何得知？」沈歸荑轉頭問道。

  成王這樣好面子的人，若說娶個生了孩子的婦人做妾室，還將孩子認為自己長子，可能性極低。

  「我無意中聽來的。」司去病淡淡說道。

  幼時，他也曾經因成王的厚此薄彼而傷心，但當他偷聽到了成王與母親的談話，才明白過來。

  他並非成王親生兒子，而是母親懷有身孕之後，才成了他的妾室。

  想起，成王哄著母親，說什麼將他視為親生兒子的話，司去病心底閃過嘲諷。

  「那我們豈不是可以自立門戶了。」沈歸荑睫毛眨了眨，眼神清澈。

  司去病愣了片刻，他以為沈歸荑會抱怨，沒有想到她接受極快，而且還是想到了要去買宅子。

  「.....是的。」司去病點了點頭。

  「太好了，成王府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住得我渾身變扭，終於可以出去住了。」

  「等買了大宅子，我要把花園裡種滿木槿花，還要把每個院子都裝扮成不一樣的風格，一個一個換著住。」

  「整個府上，我說了算，那才開心呢。」

  沈歸荑明眸善睞，顧盼生輝中撩人心弦。司去病被她眼裡的澄澈晃了眼，倏地偏過頭去。

  他沒有說的是——以成王是不可能輕易讓他脫離了視線的。

  但見到沈歸荑明媚的樣子，他抿了抿唇，沒有再開口。

  .....

  屋內，成王妃醒來，見到月姨娘正在泡著茶，身邊的下人不見了蹤跡。

  「王妃，您醒了。」月姨娘溫和地笑著說道，「您應該是太累了，坐著都睡著了。」

  「伺候您的人怕吵到您，都在外邊候著呢。」

  成王妃眉頭緊皺，自己竟然會在這裡睡著？

  月姨娘見成王妃臉色不好，趕忙低頭，唯恐露出了破綻。

  成王妃內心驚疑，只記得自己教訓了月姨娘一頓，然後就沒了記憶，難道她真的是太累睡著了？

  算了，洲兒病了，還等著她去看護呢，也不知道沈雁凝照顧的用不用心。

  成王妃一言不發，甩袖起身出去。

  送走大佛，月姨娘將手裡的茶杯放到桌上，重重地吐了口氣。

  下人見到成王妃出來了，趕忙一窩蜂圍了上來。

  「王妃，您醒了，奴婢們一直在外守著您呢。」

  成王妃本來對月姨娘的說法還有些疑慮，現在聽到身邊伺候著的下人也這樣說，便沒了疑問。

  「嗯，回去吧。」成王妃提腳離去。

  下人面面相續，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他們發現自己在外邊睡著了，嚇得膽都要沒了，也不知道誰提了一句「王妃睡著了，我們在此守著」，幾人才回過神來。

  還好王妃沒有責罰他們擅離職守.....

  成王妃走在前邊，沒有看到身後丫鬟們的表情，突然她腳一崴——

  只聽「啊」一聲尖叫，她整個人跌到了草叢裡。

  此處是個斜坡，成王妃驚嚇之下沒有抓穩，身子「噗通」一下翻落進了池塘里。

  成王妃在池塘里撲騰，「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才被反應遲鈍的下人拉起來。

  被撈起來後，成王妃髮髻貼面，秋衣濕透鐵似的粘在身上，秋風一吹便冷得她瑟瑟發抖。

  她恢復了些心神，一人狠狠賞了一巴掌，怒目橫眉道。

  「狗奴才，我要你們何用！」

  不起眼的角落裡，小五閃身而遁，深藏功與名。

  .....

  成王妃落水著了涼，司顯洲昏迷不醒，沈雁凝忙著照料他們，成王只關心公事。

  沒有人來找茬，沈歸荑總算過了兩日安生日子。

  得知了司去病並非成王親生的，沈歸荑也不怕開罪了成王夫妻，於是徹底沒了顧忌，索性直接叫人來院子裡搭了個小廚房。

  她每日與琉璃學習看帳本，品嘗珍珠做的美食。

  珍珠是她的大丫鬟之一，臉圓圓的，做的一手好菜。

  有時也會去月姨娘院子裡坐坐，學學刺繡，可惜她手不巧，總是繡得不好。

  這日，四個丫鬟坐在院子裡，打著葉子牌，沈歸荑添了彩頭在一旁觀看。

  琥珀嘴巴快，她打了張牌，扭頭對著沈歸荑說道。

  「小姐，聽說榮欣院那位最近很得臉呢。」

  沈歸荑眉目閃了閃。

  沈雁凝一個侯府小姐，前世甘願做一個外室，然後又從外室成為世子妃，除了自己對她沒有防備外，還有她本身就是個會鑽營的。

  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一堆，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才顯得畏手畏腳。

  現在成王妃病了，她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發揮的機會。

  看來，成王府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

  成王府，主院。

  「王妃，請喝茶。」沈雁凝聲音柔順，跪在地上。

  她手舉過頭頂，哪怕是沒有得到回應，臉上也沒有半分不願，而是保持著一個姿勢絲毫不動。

  成王府側臥在軟榻上，頭上裹著一條白色布條，大病初癒。

  見沈雁凝俯首聽命的樣子，成王妃面色不顯，眼裡卻閃過一絲滿意。

  「起來吧，這兩日你辛苦了。」

  沈雁凝這兩日衣不解帶的照顧他們娘倆，成王妃也沒了再磋磨她的心思。

  「不辛苦，侍奉婆母是兒媳應該做的。」沈雁凝嘴角微彎，笑著答道。

  她慢慢起身，身子卻止不住一晃，踉蹌幾步才站穩。

  成王妃見她臉色蒼白，眼下青紫，一副勞累過度的樣子，便擺了擺手。

  「你回去吧，我這裡不用你侍奉了。」

  「是，王妃您好好歇息，我先回去照看夫君再過來。」

  沈雁凝氣息有些不穩，白著臉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