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射天狼·消息

  良國公府。

  如今唐晟正跟著項心雅一起，向著正廳疾行而去。

  之前從東宮出逃、和唐昕分別後，唐晟是搶了匹馬，隨便扔下了個玉佩，一路疾馳而來。

  良國公府外其實沒有什麼守衛，但唐旭既然已經知曉他逃走，定能猜到他會先往良國公府來，所以……

  他才不走正門，還是得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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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翻牆入內之後，唐晟卻在府內湖邊的湖悠亭碰上了項心雅。

  彼時她正在亭中一個人啜泣，也沒人服侍她，唐晟還是借著月色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了她的身形和衣裙。

  之後唐晟無奈上前去，想問問她怎的了，哪知她卻是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是唐晟後，又迅速斂了神色，說帶著唐晟去見良國公，到最後也沒有回答唐晟的問題。

  二人一路無話，唐晟望著項心雅微紅的眼角，本是想過再問問，奈何項心雅步履匆匆，除了偶爾吸一吸鼻子外，只神色嚴肅地帶著他走，想了想，唐晟也只好作罷。

  不多時，二人就行到了良國公府正廳，一入內，唐晟便看到，良國公正坐在上首位置，下頭炭盆燃得正旺，而他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

  只是他的面色並不好看，雙眼緊閉，一手支在桌子上，手指撫著緊皺的眉頭。

  一聽到有人入內，良國公立刻抬眼，看到唐晟跟著項心雅一起進來時，卻是一愣：「信王殿下？你怎會是……和心雅一起過來的？」

  「公爺。」唐晟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我先前月餘一直被困在東宮，今日聽聞東宮衛同皇宮禁衛打起來了，方才尋得機會脫身，雖說換了個公公的衣物，但因去尋聖旨費了些許時間，還是被東宮衛發現了。三皇兄定能猜到我會來尋公爺，是以我便翻牆進來了，唐突了。」

  「東宮衛和皇宮禁衛打起來了？」良國公皺了皺眉，「難怪他們今日會突然從府外撤離，老夫還著了人去府門口候著你，如今看來，那兩人竟是提前鬥起來了？」

  「那兩人……？」唐晟聽罷有些疑惑，「等等，公爺，您方才說，之前有皇宮禁衛守在府門口？」

  「李明翰是東方陽明的人。」良國公嘆了口氣，「看來太子沒告訴你。」

  聽到這話，唐晟大驚。唐旭之前只告訴他控制父皇的是段淑妃，他便以為是唐旭先暗中有了什麼動作，今夜是東宮衛突然發難逼迫父皇交出玉璽，才會與皇宮禁衛交手，可若皇宮禁衛統領是東方陽明的人……

  他二人相爭，父皇豈非凶多吉少，還有永平……

  且不論是誰率先發難，都意味著，定有一人的軍隊已在路上，恐不消多時就能攻入遠京。

  思及此，唐晟的雙眉已是緊緊皺起，想了想，他開口道：「既如此，公爺還是先同我離開吧，遠京恐已不宜久留。」

  「老夫已年近七旬，這把老骨頭，哪還能同殿下一道走呢？且殿下已被東宮衛發現，那還是早些出城的好。」良國公說著，搖了搖頭，「原本調往瓊崖邊境駐守的沅澧和庭越邊軍，如今可是又被調回原位了？緊急募來的民兵也都遣散了吧？」

  「是，三皇兄此前與我提過。」

  「這個你拿著。」良國公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了兩樣東西，放在了桌案上。

  唐晟一看，是一封信，以及一塊印章。

  「這是……？」

  「中書令的令牌已叫李明翰搜走了，如今老夫能給殿下的，只有這封信和一方印鑑，殿下可著人送至淮陵，我已在信中言明，只要有此印，便是我的意思，如今行淵已亡故，岩峽相關的一切也已無從探得，之後究竟是要調兵往岩峽去，還是直接回朝支援，都按信王殿下的安排來。」

  「蘇世子……亡故了？！」唐晟聞言一驚。

  「消息大半月之前就傳回了，這也是老夫收到的，關於外界的唯一消息。」良國公苦笑著道，「行淵有太子照拂，若非情況緊急特殊，談晉和杜鑫應是不敢對他做什麼，恐怕是因他處事還尚衝動，又不善變通，導致那二人不得不對他下了毒手……不過也算他沒白讀那聖賢書，且走之前他心中約莫已是有些忐忑，念著心雅，都未成禮。有此孫婿，也算是老夫之幸了。」

  聽到這話，唐晟也總算明白，為何項心雅會在湖悠亭中獨自啜泣。

  想了想，唐晟向著一旁的項心雅福了福：「和樂表妹，節哀。」

  話音剛落，就聽外頭似是有什麼騷動，傳來了異響。

  「快走吧。」良國公將案上的信和印鑑往唐晟的方向又推了推，催促道。

  唐晟聞言也不再耽擱，上前收下了東西，往懷中一揣，最後向著良國公行了一禮：「公爺，保重。」

  ---

  翌日清晨，遠京城以東，雁南山後山。

  昨夜唐晟是被良國公安排的人帶著從後門離開，而後他騎著良國公提供的快馬，假稱自己是奉命出城的宦官，自城東應光門離開了遠京。

  之後他便繼續往東，同駐紮在東邊山上的一千庭越邊軍匯合。

  而也是與他們會和之後唐晟才知，有傳言稱，陳鋒的大軍本已南下，然而卻在檀林州邊界遭到了東方鷹的阻截，雙方僵持不下，甚至爆發過衝突。

  看來東方鷹確實動了起來，難怪陳鋒至今仍未抵達。

  除此之外，唐晟倒是聽說了一個好一些的消息——

  陳鋒原本帶了四萬餘人，然而與東方鷹僵持半月後，卻似乎只剩下了兩萬，有兩萬兵馬或許是往北回去了。

  回去了……那定是不可能。唐晟認為，恐是要繞行山路而來。

  若這樣算……如果順利，那約莫半月後，援軍也該來了。

  前提是……順利。

  思及此，唐晟也覺有些忐忑，他甚至一度想親自帶人往北入錫嶺去尋一尋可有大軍的蹤跡。

  可昨夜皇城突變……唐晟還需再等等消息，看看究竟是哪一方贏下了這場鬥爭。

  於是唐晟先寫了信，讓項家準備兵馬去往岩峽，並著良國公的親筆信，著人一起送往了淮陵，之後天一亮，他就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如今，唐晟就正焦急地在帳外踱步。

  就在此時，有一人騎著馬狂奔而來，最後在離唐晟不遠的地方急急停住，匆忙下了馬。

  那就是唐晟派去打探消息的人。

  「如何？！」還不等人過來，唐晟就迎了上去，問道。

  「回殿下，屬下探到消息……說……」那人說著說著，有些猶豫。

  「說！」唐晟喝道。

  「說昨夜太子唐旭帶領東宮衛逼宮，被東方丞相攜皇宮禁衛鎮壓，如今唐旭已被控制，但聖上身受重傷，而唐旭的同黨唐……信王殿下挾持了東方陽廣逃脫，如今全城上下都在搜尋信王殿下您和東方陽廣的身影。」

  「什麼？！」唐晟大驚，而後猛地攥緊了拳頭。

  唐旭……就連這小小的衝突都搞不定嗎？！

  東方家的大軍都還未到遠京，他便敗了？！

  而皺著眉思索了片刻後，唐晟突然大喊道：「給我尋匹快馬來，再著百人於我！入錫嶺，一路往東北去，尋玄水邊軍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