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射天狼·慶功

  鎢月部落的主帳前，如今圍了一大票人。

  而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中間那一大片空地。

  那空地之上，呼延覺和呼延鑰正在赤手空拳進行角斗。

  這大冬天的，呼延覺竟是赤裸著上身，而呼延鑰也不過著了一件中衣，薛小莞起先看著二人脫衣時，還覺有些冷，而後倒是想起，丹柯人打架，似乎一向有這習慣。

  儘管周身的圍觀者絲毫未曾發出聲響，可二人打著打著，薛小莞卻莫名覺得，周遭都熱了起來。

  他們兩個，當真是一點不曾手下留情。

  呼延覺也好，呼延鑰也罷，那拳頭那腿，根本都未曾收力，都是拼了狠勁地往對方身上招呼。

  「我一直以為我們素琷人日日在山林中混跡，已算得上山野粗人，未曾想比之他們，竟是一點不顯野蠻呢。摩戈王子那臉龐甚是英俊，麾邏公主竟是絲毫不知珍惜一二。」

  就在呼延鑰卯足了勁，一拳向著呼延覺揮去，正正打在他臉上時，薛小莞突然聽到身側傳來這般言語。

  

  側頭望過去，只見寸思不知何時擠了過來，腦袋就停在她側上方。

  下一瞬，薛小莞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側的唐清哲一拉，向著他靠了靠。

  這一拉倒是給寸思騰出了些許空間，寸思得以站直了身子。而後他眼帶戲謔地望向了薛小莞和唐清哲二人，輕聲笑了笑：「喲，世子的眼睛，這是能看見了？」

  「正是。」唐清哲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微微衝著寸思福了福，「還多虧了寸少俠先前為在下解蠱，那日晚上在下才能助夫人一臂之力。」

  「晚上……？得虧是晚上，若是白日，四處都是積雪，恐會真瞎了呢。」寸思依舊笑著，「世子如今眼中有了光彩，倒是更英俊了幾分。」

  唐清哲聞言一愣，而薛小莞則是皺了皺眉，立刻瞪了一眼寸思。

  然而就在她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聽得周圍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偏頭看過去，只見呼延鑰正飛起一腳，就要去攻呼延覺腹部，而呼延覺一個側身躲過，之後迅速俯身而下，以腿掃擊呼延鑰單立的一足。

  她生生挨下了這一擊，也正是因此有些站立不穩，她正想收回腳穩住身形，卻不想那腿卻被呼延覺直接雙手握住，就要將她狠狠砸向地面。

  呼延鑰心道不好，連忙伸手，最後一手扣住了他的腋下，一手環住了他的脖頸。

  然而那力已經收不住了。

  到最後，二人竟是一起倒在了地上，不知在地上滾了幾圈，等眾人看清時，呼延鑰正壓在呼延覺身上，一膝抵住了他一手的肘部，一膝制住了他另一手的手腕，而她的雙手，如今正死死掐在呼延覺的頸部。

  她用了大力氣，如今呼延覺整張臉都已漲紅，最後他咬著牙關，從嘴裡擠出了三個字：「我輸了。」

  呼延鑰瞬間卸了力。

  她從呼延覺身上起來，用手背擦過了自己的嘴角，將溢出的血漬擦去了些許，而後喘息著，向著呼延覺伸出了手：「看來下一任可汗，是沒法叫摩戈可汗了！」

  呼延覺躺在地上，胸膛起伏著，輕輕笑了笑。而後他一邊抓住了呼延鑰的手，一邊站起了身來：「該是麾邏可汗。」

  「好稱呼！我喜歡！」

  下一瞬，人群便爆發出了歡呼聲。

  薛小莞倒是不太有所謂二人最後誰能勝出，只依舊看著那兩人，而後便看見，一直到呼延覺已完全站起，呼延鑰也沒有放開他的手，反而是將他一拉，讓他靠近了些許，而後微微踮了踮腳，不知在他耳旁說了什麼。

  之後她就看到，呼延覺瞪大了眼睛，猛地退開了半步，掙開了呼延鑰的手，臉上滿是驚訝。

  而呼延鑰未管顧他，只大笑了兩聲，之後便自顧自地走向了自己之前脫下扔在地上的衣服，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見狀，薛小莞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唐清哲，發現他也正微微皺著眉，盯著那兩人。

  「你是不是也看見了？呼延鑰在呼延覺耳邊說了什麼！」薛小莞向著唐清哲問。

  「是。」唐清哲語氣中也有幾絲不解，「就是不知……究竟說了什麼。」

  話音剛落下，就聽自旁邊的寸思那處，傳來了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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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整片營地，綿延數里的營帳中，皆是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且彌散著一股酒香。而薛小莞甚至是被呼延鑰拉著，鬥起了酒來，看誰先醉。

  然而此時，卻有兩個不能喝酒的人，站在主帳不遠處一條已結成冰的小溪邊，望著那積雪未化的草原——

  被解蠱醒來後還不足半月的唐清哲和呼延覺。

  其中一個，復明還不過三四日，另一個，所中的蠱蠱毒易被烈酒催發，是以寸思直言，最好莫要飲酒。

  「世子。」呼延覺輕嘆了口氣，衝著唐清哲道，「我需要向您道歉。」

  「道歉？」唐清哲微微有些不解，「為何要道歉？」

  「兩年前良國公壽宴當夜遇刺時，世子曾來詢問我的真實身份，當時世子曾說，比起阿鑰，我更適合做一個君主。然而當時我其實……」

  「你並不同意我的看法，但你並沒有說。」唐清哲笑了笑。

  「是。最後害得世子、我以及父汗都落入了圈套，是我不妥。」呼延覺嘆了口氣，「而最後我還……以一場角斗，將汗位讓了出去，實乃……辜負了世子的心意。」

  「非也。」唐清哲依舊笑著，「當時一切都不明了，我也不過妄下斷言。更何況……你的志向本就不在於此，那般勸說你回來，我也有不該之處。今日那場角斗，精彩萬分，公主也贏得光明磊落，無可指摘。不過……」

  「不過……？」

  「我能否問問……她最後與你說了什麼？」

  「這……」呼延覺有些猶豫，低了低頭。

  「不能說便算了，只是蓊茹她……」想了想，唐清哲清了清嗓子，「是我和蓊茹有些好奇，並無他意。」

  話音剛落，二人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還微微有些許踉蹌，回頭一看，竟是薛小莞東倒西歪地走了過來：

  「你、你們倆怎麼在這？叫我好……好找！」

  唐清哲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將她扶住，半摟著接了過來：「你和呼延鑰……斗酒結束了？」

  「結束了！我贏了！」薛小莞也摟著唐清哲，傻笑著道。

  「你都這樣了，還贏了？」唐清哲嘆了口氣，「以你的酒量，都能醉成這樣，你究竟喝了多少？」

  「丹柯的酒，確實烈！」薛小莞說著，豎了個大拇指，「我就是贏了！呼延鑰的狀態，還不如我呢！」

  「她的狀態不如你？她如今在哪？」呼延覺一聽，插話道。

  「就、就在後頭呀！我說要來尋唐清哲，她也要來……」薛小莞說著，轉過了身去，望了一會兒後，突然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看到沒有？她在那！和寸思在一塊呢！」

  唐清哲一聽，順著那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呼延鑰和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