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射天狼·綢繆

  黑業厭聽罷，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對唐清哲的疑惑表示了肯定：

  「是啊，確實叫人咋舌。我聽聞小葉護以前還喜歡麾邏公主呢。他大了公主十歲整，為著等公主到能成婚的年齡，一直未娶妻，結果哥舒葉護卻總與他說，他與公主不合適，每次小葉護聽完都很生氣，叫許多手下人受氣。但小葉護似乎一直覺得，只要大汗首肯，他又是哥舒葉護長子，這親定能成，結果等公主得封號那年，他正式向哥舒葉護提及，葉護卻直言，他配不上公主，那次他暴跳如雷，殺了好些人，鬧出了大動靜呢。後頭他被葉護逼著娶了好幾個妻子，每成一次婚，都有不少人受罪。」

  「竟是暴躁至此？那或許……還真可以利用。」唐清哲愣了片刻，思索了一番後，轉向了薛小莞，「蓊茹，你可有什麼想法？」

  薛小莞之前便一直盯著面前的沙盤，一邊思索著一邊聽著幾人的談話，如今被唐清哲問及，她眼睛一轉，朝著沙盤指了指：「哥舒羿過來，總應該會駐紮在這裡吧？到時候我乾脆趁他還未來尋我們，提前去尋他！」

  薛小莞此話一出，除了唐清哲之外，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而唐清哲則是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探了探頭，小聲問道：「哪兒……？」

  「啊……！對不起！我方才一直在思索，一時忘記了！」薛小莞一愣，連忙解釋，「咱們這裡再往西偏北一些，二十五里左右，有一個湖，我覺得他們應當會在湖東岸駐紮。」

  「為何？」仲濤看了看沙盤上代表那湖的凹陷處和石子，有些不解。

  「呃……」薛小莞張了張口，想了好半天，「直、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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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清哲想了想，開口替她解釋：

  「那湖應是泊鷲湖吧？湖水是靠南側的北鷲河補充，冬日也不會幹涸，丹柯輕騎兵不善水性，以往便是進犯他國，也多是待冬日河水結冰後出擊，如今剛入冬，尚未至冰期，哥舒岩派兵過來本就是自西北而來，斷不可能還繞往西南淌過河水。且泊鷲湖湖面平坦，北側臨丘，駐紮於湖岸，有一側不需時時防備，還可抵擋風沙，草木也相對茂盛，能讓馬匹養精蓄銳。」

  「哦……」仲濤眨了眨眼，似有幾分恍悟。

  左韋德和費岳弘倒是不甚驚訝，應是也已經想到了。

  然而兩人卻有其他不解，想了想，左韋德開口：「可是世子妃，便是知道了人家的駐紮處，提前去尋人家，咱們又能做什麼呢？」

  「是啊世子妃，」費岳弘也道，「哥舒羿可是帶了一萬五千人來，是咱們的三倍啊……」

  「提前知道了，才好提前部署啊！」薛小莞笑著道，「到時候我就趁著天蒙蒙亮，一個人去叫陣，最好是能引得他們傾巢而出，便是不行，至少也將哥舒羿引出來。」

  「一個人？！」崔酉一聽，大驚。

  「哥舒羿帶人過來，本就是為著尋我們麻煩，天蒙蒙亮時約莫正在整兵，準備出發，若那時去叫陣，他定覺得正中他下懷，確實容易傾巢而出。」唐清哲想了想，卻是道，「而這人暴躁易怒，便是留了些人在，只要你說些……不中聽的刺耳話？他定跟你出來，而後便是……」

  「擒賊先擒王！」薛小莞一看唐清哲竟是全然理解了她的意圖，忍不住揚起了頭，「我還不只打算說些污言穢語呢！他不是來給弟弟報仇的嗎？這兩天找人把哥舒翎的屍首挖出來，我帶過去扔在他面前，他定暴跳如雷！」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而後除卻唐清哲外，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久未吱聲。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唐清哲卻是笑了起來：「說得不錯，這要是還不出來，那他可就太孫子了。只是到時候可得給你找兩個東西塞住鼻子，別你還沒行到那處，自己就先被熏得暈過去了。」

  薛小莞一聽，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鄭重地點了點頭：「那倒是……到時候最好再給我尋個什麼東西把那屍首裹住，我可不想那玩意兒在我腰背上蹭一路。」

  「不過……」唐清哲這時卻是略微斂了神色，「你說要把他們引出來，是要往哪裡引呢？」

  「此處西南方，槐嶺西段延伸而出的地方，有個峽谷，不長，一直往裡行，最後會通往一個山谷。」薛小莞回答。

  「你是說……帶人埋伏在峽谷兩側或是山谷內，以弓箭襲之，並將其一網打盡？」唐清哲又問。

  「沒錯！屆時兩隊人馬在山上埋伏射殺，大部隊則在西南方的一個山丘背側蹲伏，等他們一靠近峽谷，就從他們後方突襲，他們要麼只能頂著箭矢和埋伏交戰逃脫，要麼就只能往峽谷深處山谷去，而遠京禁衛到時會守在峽谷盡頭的山谷谷口，正面迎擊！」

  「正面迎擊？！」仲濤聞言又瞪大了眼，「來到此的遠京禁衛也都是輕騎兵，且人數才這麼點，如何正面迎擊？還不如、不如也在山上或者谷中埋伏呢！」

  「人數定是要增加的，並要……改甲結陣。」唐清哲想了想，沉聲道。

  「改甲結陣……？」仲濤又望向了唐清哲。

  「峽谷不長，若他們衝進了山谷，守在隘口，我們要麼只能拖，要麼還是得衝進去將其正面擊潰。」唐清哲搖了搖頭，「遠京禁衛騎兵雖算不得重騎，但畢竟是守城軍，馬匹亦覆皮甲，是比輕騎多了些許正面作戰的能力，若能再加強一番兵甲和騎甲，甚至結成連環馬陣，守在谷口，對方的狼衛輕騎兵再如何，正面也不是對手，加上地理位置易守，都用不了多少人。蓊茹你可是這意思？」

  「對！」薛小莞連連點頭。

  「後方突襲，兩側埋伏，正面利用地形和對方弱點迎擊……好計！」左韋德點了點頭，然而說著說著，他卻有幾分猶豫，「可是世子妃……」

  「怎麼？」薛小莞眨了眨眼睛。

  左韋德張了張口，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再看其他人，臉上也都是這般猶豫的神色，卻沒有一個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