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暖還寒·巧遇

  那男人出來後，薛少柏立刻叫人給他帶上了銬子。

  這時薛小莞才知道，原來她大哥來抓的就是這個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將他帶走之前，還放他一個人在屋裡和誰說了什麼話。

  本來薛小莞還好奇，這人犯了什麼事兒，想悄摸湊過去聽聽，或者探進屋裡瞧瞧裡頭有誰，然而薛少柏臨走的時候可沒忘了薛小莞，提溜著薛小莞就出了人家的院子：

  「不要進去問些有的沒的，小心到時候算你妨礙公務！」

  「哦……」薛小莞心不甘情不願地嘟著嘴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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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讓我發現你搗亂，我就告訴爹，叫他禁你足。」

  說罷，薛少柏頭也不回地帶著人離開了。

  薛小莞望著他那風風火火的模樣，忍不住在腹誹，當了京官，竟然還威風起來了，分明在雲山時不是這樣的。

  直到薛少柏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巷口，馬蹄聲響起，薛小莞才又回頭看了看那尚還敞著的院門，也不知怎的，也沒人出來將它關上，圍觀的人都有一些直接夠著頭往裡看。

  然而如今薛小莞再怎麼好奇，也不敢再往裡去了。畢竟她也懂，剛才那麼多衙兵都在呢，尤其還有個勢利的房捕頭，如今這麼多人圍著，人多口雜的，要是她惹出些事兒來，沒準就要怪在她大哥頭上了。

  不過……雖然不能進去，在外頭聽人說說閒話，問上兩句總可以吧？是以她挑了個臂間挎著菜籃子的中年婦人，湊了過去：

  「嬸嬸嬸嬸，你可知道這家什麼情況呀？怎的就犯事兒啦？犯的什麼事兒啊？」

  那中年女人本來也是伸長脖子在往裡頭瞧，一瞧薛小莞湊過來，覺得好笑：「哎喲這丫頭，怎的一堆問題。你不是那位官老爺的妹妹嘛，回去問不就好啦！」

  「您剛也看到了，我哥那麼嚴肅，怎麼會告訴我……而且我都在這兒啦，您就和我說說唄。」

  「嘿，這官老爺的妹妹，竟還挺親人咧。」那婦人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不是嬸子不告訴你，是嬸子也不曉得什麼回事兒啊。這是邢家，剛才被帶走的那個叫邢步秋，印象里是個老實孩子，想不通能犯什麼事兒咧。」

  「八成是為了他那老娘吧！」旁邊有個中年男人聽見婦人的疑惑，插話進來。

  「你是說為了給老太太治病啊？」婦人問。

  「那不然呢？老太太治病治了這麼久，聽說要不少銀子呢，邢步秋連他媳婦兒的嫁妝都拿去當了，還借了錢，沒錢了能咋辦？」這時又一位年輕的女人答了腔。

  「你是說他……去偷去搶啊？」方才的中年婦人理清了話中的意思，恍然大悟。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全是一副「那不然呢」的模樣。

  正有人還要說些什麼，只見那院中正屋裡突然出來了一個年輕婦人，和那被帶走的邢步秋約莫一個年紀。

  她臉上還掛著淚痕，頗有些頹喪地走到了院門口，淚眼看了周圍的圍觀者，卻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將院門關上了。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那中年婦人搖了搖頭：「算了算了，我還是不在這嚼舌根子了，這苒娘也是個可憐的，家裡頭就剩她一個，拉扯那襁褓里的娃娃，還得繼續照顧老太太，這叫什麼事兒呢……」

  說罷，那中年女人就搖著頭挎著菜籃子離開了，圍觀的人見狀，最後也都陸陸續續散了去。

  薛小莞聽了半天，心中也覺得不是滋味。

  剛才她進院子的時候也瞧見了，這家人的院子裡幾乎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一貧如洗，連小小的幾塊地都已近乾涸。可無論怎麼著，都不該去偷去搶，只是這代價，卻是看著親人病死……

  她也想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又駐足看了會兒如今已緊閉的院門，最後也學著那些鄰里的樣子嘆了口氣，而後往巷口的方向離開。

  然而剛出巷口，薛小莞卻差點撞上個人。

  好在對方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一搖一晃的，叫薛小莞及時反應過來，退了一步，避開了去。

  抬眼一看，是個穿灰青色袍子的書生，手裡拿著的，是一把摺扇。

  可再往上瞧，薛小莞卻一個激靈——

  什麼書生，這不是唐清哲嗎？！

  唐清哲差點撞上個人，也嚇了一跳，然而定睛一看是薛小莞，也愣在了當場。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那麼一會兒，薛小莞先反應過來，連忙就要屈膝行禮：

  「世——」

  「我道是誰，原來是故人！雲山一別，已有三月未見了，沒想到竟能在這裡碰上！緣分吶！你怎到遠京來了？一個人來的？還是令尊也來了？」

  啊？

  薛小莞的禮剛開了個頭，話也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打斷，正覺得奇怪，然而聽完唐清哲這番話，卻是更覺得奇怪了。

  再一細細打量唐清哲，他今日穿的衣服同在雲山時差不了多少，布料粗糙普通，手中的摺扇也是普通的紙扇，看上去……就好像真是個書生一樣。

  且他說的話，也好似就是那個書生傅釗似的，什麼一別三月，還什麼令尊也來了，他不是早就見過自己和爹爹了嗎？！

  就在薛小莞還在疑惑之際，唐清哲卻是又開了口：

  「我前陣子還問過姑母可有收到你的來信，姑母說沒有，我還覺得奇怪，本還想著給你去信告知，如今我正在律學齋讀書，直接將信遞給我本人便可，既然現下你也在遠京，那便方便多了，若是得空，直接來律學齋找我便是。」

  「你……」薛小莞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萬分。她神色複雜地看著唐清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可對方卻是一副坦然的模樣，摺扇微微搖著，面上還帶著笑。

  唐清哲還是沒管薛小莞那溢於言表的奇怪和震驚，自顧自又接著道：

  「既然是舊相識，故人幫我個小忙可好？」

  「幫忙……？幫什麼忙？」

  「我到此是有些小事要辦，等辦完我與你細說可好？我請的馬車就在往北去兩個巷口的地方停著，你先去車上等等我如何？」